第10章 杨彩莲跳井
“不好啦，吕九宝的老婆跳井自杀啦。”
清晨，天刚蒙蒙亮，从村西头传来阵阵叫喊声。
我妈和大哥、二哥都已起床，跑了出去。我还在梦里与同学吕晓卫、洪雪明一起玩玻璃弹子呢，外面乱糟糟的喊叫声、说话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一骨禄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穿上棉袄和棉裤向村西头跑去看热闹了。
吕九宝伏在他老婆杨彩莲的尸体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叫着，他儿子小宝，十岁了，也是我同班的同学，则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躺在井边地上的妈妈，我发现小宝眼里含着泪花，则是没哭出声音来。
“独臂凶神”蒋士勇和前进队队长吕富贵也闻讯赶了过来。
“九宝，咋回事？你老婆彩莲昨天还在队里干活呢，咋就跳井自杀了呢，吕九宝，你又发酒疯打你老婆了？”
“我没有，昨晚我没喝酒，也没打彩莲，我也想知道她为何跳井自杀呢？”
吕九宝站了起来抹着眼泪解释道。
“小狗子，你是前进队的民兵排长，赶紧去公社找王特派员报案。”
“是。”
小狗子接到命令立马跑走了。
“洪支书去县里开“三干”会了，这事由我全权处理，大家先把彩莲抬进家吧。”
蒋士勇大声地说。
洙溪大队除我爸洪文庚之外，蒋士勇是大队里的二把手，现在当然他就是最高领导了。
“九宝，是谁第一个发现井里的杨彩莲的？”
蒋士勇问道。
“蒋主任，是我，天刚放亮，我起床后到井边准备打水，发现井里里有黑呼呼的东西，像是一个死人，我大声喊叫，来了许多人，九宝也被我喊过来了，还是隔壁的吕麻子拿来了吊钩，和大家一起把死鬼彩莲捞上来的。”
王彩彩，胜利队的一位中年妇女站了出来，她家就住在吕九宝家的后面。
“九宝，把你儿子叫上，还有富贵队长，我们进屋说话。其他人都散了吧，该下地的下地，该干嘛的干嘛去吧，都散了，散了。”
蒋士勇挥着手说。
公社离洙溪村有六七里地，一个来回就要一个多小时，在公社特派员王海保没来之前，蒋士勇展开了调查。
“九宝人呢？”
蒋士勇等人进了吕九宝的屋里，可不见了吕九宝。
“小宝，你爸呢？”
蒋士勇问着里屋陪着他妈的吕九宝的儿子小宝。
“我爸，刚才也在这儿的呢，咋就不见了。”
此时，大队会计洪坤、大队妇女主任王来娣和大队团支书吕洪富也走了进来，他仨也是大队革委会的班子成员，村里出了人命，自然也要关心一下。
“小宝，出来吧，你妈由你七姑在陪着呢，我们要问你话呢。洪富，你去找张纸和笔记录一下。”
蒋士勇冲着小宝和吕洪富说道。
“小宝，你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你爸和你妈了吗？”
蒋士勇俨然像一个主审官坐在堂屋饭桌的上位问着小宝。
蒋士勇自从朝鲜战场上负伤下来参加工作也有十多年了，他确实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洙溪大队多少年来大大小小也出过不少像盗窃、强奸、吃农药自尽等案子，都是他破的案和处理的。
“我早上也在床上睡呢，就听见外面有喊叫声，我就起床到外面看看，发现王姨在井边大叫大喊，说是井里有死人，等他们把死人捞上来后我才知道是我妈。”
“那你爸呢？没和你睡在一起？”
“我爸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当我被吵醒时就一直没见过他，他可能陪我奶奶睡了。昨晚八点多我从七姑家做完作业回家后，只见我妈趴在饭桌上哭，不见我爸。”
“那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哭？是你爸晚上喝了酒打你妈了吗？”
“不知道。我放学后就没有回家，我跟小红妹妹一起到七姑家里去了，我们一起做作业，晚饭我也在七姑家吃的，八点多才回家，不信你可以问我七姑和小红妹妹。”
小红是小宝七姑家的小女儿，那年九岁和我同龄，也是我和小宝一年级的同班同学。
小宝正说着，他爸吕九宝走了进来。
“九宝，你这酒鬼死哪儿去了，你老婆都死了，你就一点不伤心还到处乱跑。”
蒋士勇指着吕九宝的鼻子骂道。
“蒋主任，你别冤枉我，老婆死了我咋就不伤心呢，我都快伤心死了，要是死的是我那就好了。小宝他妈呀，彩莲呀你就这么走啦，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咋就不跟我讲呢？你走了，让我和小宝咋活啊。”
吕九宝看样子也真伤心，在地上打着滚，哭得好让人心酸。
“起来，别装逼了，我在问你话呢，你刚才去哪啦？”
蒋士勇色厉内荏地对着还在地上大滚的吕九宝大声吼着。
吕九宝站了起来，坐在那儿耷拉着头说道:
“蒋主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我得告诉我妈和大姐一声，刚才我找我妈和大姐了。”
“九宝，我问你，昨晚你在那儿？今天早上你又在那儿？昨晚你在家喝酒没？”
“昨天下午很晚队里才收工，我把一付粪桶在井边洗干净后放回了家，然后我拿点面粉去我妈那儿帮她做面疙瘩汤了，她这几天胃不好，吃不下饭，就想喝面疙瘩汤。晚上我就陪我妈睡了。以前都是由我大姐在照顾她，但昨晚我大姐的小孙子病了，她得在家照顾小孩，那我就只能照顾我妈了。蒋主任，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妈和我大姐，她们能证明我说的话。昨晚我真的没在家喝酒，也没打骂彩莲。今天早上，我刚醒过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叫着，原来是我家彩莲跳井了。蒋主任，彩莲她不可能会跳井自杀的，很可能有人把她推下井的，或有人调戏了她，她一时想不开跳井了。你们要好好查查，是哪个畜生逼死了我家彩莲，我得和他拚命去。我可怜的彩莲啊，你走了，叫我和小宝怎么活啊！”
吕九宝越说越激动，又哭了起来。
正说着，吕九宝大姐荷芳搀扶着他妈走进了屋。
妇女主任王来娣招呼着两位坐了下来。
“老婶婶，你还好吗？彩莲的事你别太伤心，别哭坏了身子，我们会查出原因来的。老婶婶，我想问你几句话，你就实话实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昨晚你家儿子九宝是什么时候到你那儿去的，他去干什么了？”
蒋士勇和和气气地对老太太说。
吕九宝的妈妈八十多岁了，双目失明，但身体还算硬朗，能吃能喝能睡，脑子也清楚得很。她孤身一人住在村最西头的一间茅草屋里。平时，吕九宝和他大姐、七姐每天轮流照顾她，帮她烧烧饭，洗洗衣服，有时候也陪她一起睡。
“听声音你是士勇侄儿吧，你是大好人啊，你做事情我放心。九宝他昨晚一早就来帮我做饭了，他带来点面，做面疙瘩汤给我吃呢，还放了点小青菜，面疙瘩汤是咸的，可好吃了！晚上他大姐没过来，他就陪我睡了，一直到天亮。士勇侄儿啊，彩莲的事你可得好好查查，是谁逼死了我家彩莲？彩莲好可怜呀，嫁到我们老吕家十年了，可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可怜啊，可怜……”
“蒋主任，昨天我家小孙子病了，我很晚才去我妈那儿，我见九宝弟在那儿，我就回家了。”
吕九宝的大姐荷芳在一旁插上了几句。
“九宝没喝酒，没发酒疯打彩莲，那彩莲咋就好好的跳井了呢？奇了那个怪了？富贵，你是队长，昨天杨彩莲在队里干农活的时候被人欺负过没有？有人骂过她或打过她？”
“没有，敢有人骂她、打她，那九宝不冲上去一扁担把人给弄死了，九宝他有时喝点酒，发起酒疯来会使劲地打老婆，可关键时候他护着他老婆彩莲呢。去年吕瞎子说了几句调戏彩莲的话，让九宝知道后把吕瞎子很很揍了一顿，还打掉了吕瞎子的两颗门牙，吕瞎子到现在门牙也没装上呢。”
“爸，我记起来了，昨晚我从七姑家回家时，看到吕凯叔从我家出来了，还挑着粪桶呢。他也问我咋就这么晚了才回家，到哪儿去耍了呢。”
小宝突然从里屋跑了出来，脸上挂满了泪水，揉着眼睛对他爸九宝说。
听小宝这么一说，众人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来了精神。
“独臂凶神”蒋士勇更是兴奋得从长凳上跳了起来。
“小宝，你真的看见吕凯从你家出来的，还担着粪桶？”
“我是红小兵，从不说假话。”
小宝肯定吕凯昨晚从他家走出来无疑。
“案子破了，昨晚吕凯趁九宝和小宝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九宝的家里，调戏，很有可能强奸了杨彩莲。杨彩莲受了凌辱后跳井自杀了。这就是杨彩莲为什么跳井自杀的原因，吕凯就是杀人犯，强奸犯。”
蒋士勇坚信他又破了一件大案，兴奋得问会计洪坤要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大家分头行动吧，洪富你和富贵队长马上叫上几个民兵，拿着枪去找强奸犯吕凯，把他绑了，先带到小学礼堂看管起来。洪会计，你和来娣主任去村口迎迎王特派员，他该到了。我就在屋里和他们说说话，再了解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