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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给爹留面子

平阳侯本是板着一张脸冷眼看着林建邦给他行礼问安,可是看见他旁边的林瑞,这嘴角也松了不少。

林建邦拉了一下林瑞,“瑞儿,快去谢谢祖父,这里是祖父的院子。”

林瑞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对平阳侯说道,“谢谢祖父!”

平阳侯林开江挑眉问道,“你谢我什么呀?”

林瑞歪头说道,“我家漏水啦,谢谢您让我们住到您家里啊!”

林开江皱眉,抬眼看着林建邦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林建邦耐心的说道,“父亲,您只有一个庶弟,还在岳阳老家守着祖宅。您成家以后,平阳侯府里都是您自己的妻妾儿女,所以您才会当整个平阳侯府是您自己的家。

倘若您年轻的时候,这侯府里除了您一家以外还有很多兄弟子侄,您会同瑞儿想的一样。”

林开江放下拉着林瑞的手,“罢了,你心里有怨也是难免。”

林建邦觉着他得跟这个老头子掰扯掰扯,“父亲,儿子可以发誓,对于过去总总儿子心中真的没有不甘,更没有怨恨。儿子也可以保证,未来,儿子绝不会觊觎这府里的一丝资源。

我林建邦想要权和钱,我自会努力的去外面挣回来。儿子只想往后关起门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我的我不会去争,但要是毁我安宁,我也绝不会让!”

林开江大怒的拍了一下榻上的小几,“混账!如此,你视君臣父子为何物?”

林建邦回问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那父亲要儿子什么?”

问完,林建邦心里暗想,丫的,你要是敢回答,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老子可就想招往你房顶上放球杆了啊!

林建邦这一问,问懵了林开江,问惊了垂手而立的林大管家。天爷啊!世子爷也不敢这么跟侯爷说话吧!这四老爷往后真得敬着点,这性子要是起不来,那就只能是运道不好了。

而林开江则是在想,是啊,当父亲的要儿子什么呢?只怕还是想要儿孙顺遂多一些吧。忤不忤逆的,到了他这个岁数,也不那么重要了。

但久居高位的林开江也抹不开脸面,随即挥挥手,“给我滚出去,平时安静的待着,无事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林建邦笑了,小老头子还挺可爱的,对着林瑞招了招手。

林瑞看看平阳侯看看林建邦,然后对平阳侯说,“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还是要谢谢您啊!那我就先走咯?”

林建邦也对着林开江行礼,“儿子告退。”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建邦想了想对林大管家说,“给父亲多用姜汤泡泡脚。”

林开江隔着窗户还能听见林瑞问林建邦,“爹,你们刚刚到底在吵什么?怎么祖父那么生气?”

林建邦回答,“你祖父那不是在生气,你祖父那是在无奈,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跟老子犟嘴了。”

林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就像大哥气你,你打大哥一样。”

林建邦揉揉林瑞的头,“老儿子啊,爹跟你商量商量,你可别跟你大哥学,凡事得给你爹我留个面子行不?”

林瑞一脸疑问的说,“可是我不懂啥是你的面子啊!”

林建邦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就是你爹我说啥就是啥,你爹说这天是红的,你得说对,红彤彤的真好看!”

林瑞瞪大了眼睛说,“那不是面子,那是色盲!”

屋里的林大管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抬头瞄了一眼林开江,发现林开江的嘴角也在抽搐。

林开江斜眼瞥了一眼林松,然后又撇撇嘴的说道,“挺好的孩子放在他手里算是瞎了,就这样没个正经的,还惦记着要去外面挣权挣钱呐!我看他那些年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满肚子的歪理庸俗。”

林建邦一家住进世安苑的第二天就是二月初二龙抬头,平阳侯身着紫色蟒袍,腰系纯金鱼袋,头戴金边忠静冠。

世子林建济一身麒麟直裾深衣,头戴玉冠。就连二房林建世都是一身绯色孔雀朝服,头戴乌纱帽的一同站在祠堂前,等着宗族祭司取下堂中高悬的谱牒。

这谱牒是用宽竹片编简而成,像林建邦这种白身又是庶房,那是连看一眼都没有资格的,更别说是碰一下了。

全府的女眷只能在偏廊处候着,男子在院中按辈分跪着。唯独林瑞跪在祠堂里的牌位前,等着平阳侯念完祭词,在竹片上用漆笔写下七世膝下四房三子行九林瑞几个字。

再由祭司将林瑞的生辰八字刻在下方,平阳侯再将谱牒熏烤在香火之上,最后平阳侯会把竹片上的灰迹涂在林瑞的额头上,“明明我祖,汉史流芳,训子及孙,悉本义方。仰绎斯旨,更加推祥,曰诸裔孙,听我训章。

克勤克俭,毋怠毋荒,孝友睦姻,六行皆藏。礼义廉耻,四维毕张,处于家也,可表可坊;仕于朝也,为忠为良,神则佑汝,汝福绵长。

倘背祖训,暴弃疏狂,轻违礼法,乖舛伦常。贻羞祖宗,得罪彼苍,神则殃汝,汝必不昌。最可憎者,分类相戕,不念同气,偏论异乡。

手足干戈,我心忧伤。愿我族姓,怡怡雁行,通以血脉,泯厥界疆,汝归和睦,神亦安康。引而亲之,岁岁登堂,同底于善,勉哉勿忘!”

林瑞本是当作一场汇报演出,但是等平阳侯掷地有声的对着他念完勉训之后,林瑞抬起头对视上平阳侯深邃的凝视,一时间林瑞感觉那些四字勉训直直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林瑞抿着嘴,努力严肃字正方圆的念道,“九世行九林瑞,蒙阴于先祖,身受于训海,自今日起恭敬执礼,谨遵家训。不行犯科之事,不坏训律之规,不谤家门之誉。上承祖辈先志,下启吾辈奋发。”

平阳侯眼里含笑的看着林瑞虔诚拜礼,轻声道“先佑吾孙!”

平阳侯心里很是歉疚,当年他就是跪在了林瑞如今跪的地方,向祖宗告罪之后下令溺死这个孩子的。

而院中垂手而立的儿子,当时满眼猩红的跑到自己面前质问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狠。

记得自己当时以荣华富贵相挟让他放弃痴儿,他却一点没有犹豫的说道,别说痴傻,纵使仅剩一息尚存,他也绝不言弃。

如今想来惊起一身冷汗,好在上天垂怜,尚未酿成大错。若非虚文坚持,自己百年之后怕是魂魄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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