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站在大雾里的姑娘
一连三天景阳姗都没有去店里。
事实上,她除了上厕所,其他的程序都在床上完成。
秦霓早上起来先去店里安顿好,然后回来给景阳姗送饭。
第一天的时候,景阳姗自己连手都不动,只是时不时的流泪,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
要不是秦霓看到她是自己上的厕所,她简直以为景阳姗植物了。
秦霓也没有劝她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把饭喂到景阳姗的嘴里。
就像那时候她从海城回来,景阳姗对她做的那样。
第二天,景阳姗自己可以用手吃饭了。
秦霓坐在床沿边看着她呆愣愣的一口一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第三天晚上秦霓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景阳姗开口说话了。
“霓子,我放下他了。”
秦霓站在卧室门口,心头疼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难受。
她抱住了景阳姗。
景阳姗把脑袋伏在秦霓的肩头,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我给了他,也给我三天的时间。他如果来找我,我就向他道歉,然后和好。可是,三天过了,他没有来。他不爱我了。霓子,我们结束了。”
秦霓轻轻的拍了拍景阳姗的后背。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再给他三个小时的时间。”
昨天下午,秦霓给杜泽凯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有接。秦霓没有告诉景阳姗这事儿。
景阳姗的泪又一次淌了下来。
“霓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所以他才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才会那么用力的推我,还那样恶狠狠的说出‘分手’俩字。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我宁愿那时候没有遇到过他。即便是遇到了,我也不会再答应他的追求。”
秦霓的心在听到景阳姗这几句话的时候,狠狠的疼了几秒,然后便是接踵而来如排山倒海般的哀恸。
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送出去的真心,你还会收回吗?
还是明知结果如此,依然会赴汤蹈火?
飞蛾扑火,不是飞蛾多大义凛然,而是飞蛾不知道火的危险,它只知道那团明晃晃的火焰是它穷极一生的追求。
可若是飞蛾提前知道这一切,知道在它拥抱到那团火焰的那一刻就是它毁灭的时候,它还会那么义无反顾吗?
我们没有资格站在现在的角度去指责当初的自己。
毕竟,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是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在弥漫的大雾里,带着迷茫和无措去努力选择。
如果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或许我们依然会做出那样不顾一切后果的选择。
永远别去美化和执迷于没有选择的那条路。
你以为你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一定会开满鲜花,但是,或许,走了你那条路的人也曾被丛生的荆棘扎的遍体鳞伤。
别问秦霓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
因为她曾经就是那个站在大雾里的姑娘。
秦霓轻轻的拍了拍景阳姗的后背。
“我给你放了一缸热水,去泡泡吧,你都馊了。”
景阳姗抬起头,脸上依然凄切,但是还是勉强对着秦霓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馊了,你也要爱我。”
秦霓起身,把鞋子给景阳姗摆好。
“那是自然,你就是臭了,我也爱你。”
景阳姗洗完澡穿着厚厚的棉睡衣,包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突然愣在了浴室门口。
接着她的泪扑簌簌的落下,如决堤的洪水。
似乎是站着哭不来劲儿,景阳姗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捂在脸上,蹲下继续哭。
一开始是抽泣,半分钟后变成嚎啕大哭。
杜泽凯冲过来蹲下要抱她的时候,景阳姗使出了小时候和她家狗争抢牛肉干的力气,一把将杜泽凯推到了地上,然后起身冲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又加上了一道锁。
秦霓在客厅喊了一声:“那是我家的门!摔坏了你赔!”
她走到杜泽凯身边,递给他一把钥匙。
“快去吧。”
杜泽凯接过钥匙,站起身拧开了门。
“你滚!你滚出去!”
景阳姗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住的房间里传来。
秦霓笑了笑,对着卧室喊了一句:“我晚上想一个人静静,我住店里了,你们自便,别我把我房子拆了就行。”
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还有杜泽凯一声一声“宝贝乖乖我错了”的低声哄劝,秦霓换好了鞋子拿起包出了门。
深秋初冬的天气,晚上已经是冷风习习,胡同口一左一右两棵银杏树上挂满了还没来得及掉落的白果。
一阵风袭来,银杏叶子在遥远的昏暗灯光下翻飞,像一只只蝴蝶。
秦霓从包里抽出一支烟,扭回头避开风的方向,咔哒一声,点上。
抽了一口,转过头,便撞到了一堵墙。
“啊!”
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便被捂住了嘴巴,接着她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气裹挟着抱到了旁边黑暗的胡同里。
秦霓拿着燃烧的烟就往男人的脸上捅,不料,还没触碰到男人,就被一只大手钳住了双手,烟头被揉碎掉在了地上,那一点点的猩红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几秒钟后完全消失不见。
秦霓惊恐万分,用脚踢蹬男人的腿,却被男人抵在墙上。
“几年不见,会抽烟了啊?呵!本事不小!”
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秦霓的心猛地停跳,手脚也停止了挣扎。
接着,梦里那股缠绕了她三年的雪松檀香包围了她。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男人低下了头,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唇一点一点的靠近秦霓的唇瓣。
秦霓察觉到男人身上的那股香味逐渐靠近,她反应过来,使劲儿挣扎,但是挣不开半分,依然被牢牢禁锢着。
男女力量的巨大悬殊,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秦霓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把包里的小电棍给拽出来。
此刻只能为人鱼肉。
男人又一次低头,这一次他强势的含住了秦霓湿润的唇瓣。
秦霓的后脑被男人掌控在手心里禁锢着,脑袋动弹不得,身体又被男人用那个让她屈辱的姿势顶着。
她的眼角涌出湿润。
男人正吻的深入,突然尝到了一丝咸。
他顿了一下,秦霓趁机使劲儿咬了下去。
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在俩人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趁着男人停顿下来身体放松的功夫,秦霓用右腿膝盖狠劲儿撞向男人两腿之间的要害处。
男人察觉到闪身躲开,剑眉星目里都是盛不下的滔天盛怒。
“秦霓,你想死是不是!”
“对!秦霓已经死了!死在那年的海城牧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