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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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国。

嘉文二十五年。

听说国家一旦繁荣富庶了，茶楼楚馆就显得格外兴盛。百姓袋里有钱，心中不慌。大月国连葵瓜子的销量也是与日俱增。

哦，对了，这炒葵瓜子还是大月第一女太傅姜玉烟普及民间的。百姓们很快就发现了它的妙用。譬如邻座的谈起哪个俊俏的小郎君和哪家的夫人偷情可以掩饰性地嗑着瓜子竖着耳朵加入。譬如吵架吵不过了，可以战术性地磕两个瓜子思考话术再予以还击，实在不行还可以唾面以瓜子壳……

当然这茶楼楚馆二十多年长盛不衰的话题仍然是这炒瓜子的发明人，即大月第一女太傅姜玉烟。

“这姜太傅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一个普通的茶水摊上，一位老者端坐一侧，捋着胡须，吊人胃口似地说半句留半句。

“邹老，每回遇见您便要与我们说上一回。莫不是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湘妃神女呢！”旁边一水溜儿的男子或站或立地围在身边，嬉笑着呲着这位老者。

“休得胡言！”这位邹姓老者瞬间恼羞得脸红脖子粗，大喝一声。

又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这姜太傅的美名传遍天下，整顿国律，造桥修路，帮扶寒门子弟，与凤奚、大俞通商互市，给我们小老百姓带来多少好处！就是陛下也要礼敬三分。小老儿是心甚仰望之，尔等切莫污言秽语！”

围观一干人等也不由地点点头。有男子出声道：“确实是奇！听闻凤奚女皇与姜太傅也私交甚好，甚至封她为凤奚的德懿公主！”

“岂止啊！听说那大俞如今的国主还年年给姜太傅送生辰礼。如今咱们三朝处得如一家似的。这不如今西境的沧蓝县成了自由互市的第一重县，可是繁华得很啊！” 又一个年轻男子眼睛亮亮的，大声地把他从外地听说的事情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正是，正是！” 邹姓老者听完连连点头，表情也愈发愉悦起来，那胡子都给捋下来几根。“如今天下太平，除却咱们陛下圣明仁德，姜太傅也是功不可没啊！”

众人又是一番齐齐应和。

此时人群后方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您老知道的这么多，难不成您见过她吗？”

众人纷纷循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面容清秀的少年牵着一头丑驴，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显然已经听了好久了。

邹姓老者上下打量了这少年一眼，只见对方虽身形瘦弱，却如修竹亭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公子。且其人带着京城口音。不知为何他有片刻的心虚，却仍梗着脖子道：“小老儿自是见过！小老儿不仅见过姜太傅，还见过她的几位公子小姐。那可是个顶个的容貌出众！”

一说到此处，众人皆是兴趣高涨。再顾不得那丑驴的主人，七嘴八舌道：“您老快说与我们听听，那几位小姐都是啥模样？”

大月国以及邻近的几个国家几百年间都是男多女少，一直实行一妻多夫制。哪家能有一个女娃娃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姜太傅一下子生了四个！无怪乎这些男子神情热切，面红耳赤。

一时邹姓老者又如众星拱月般，他霜白的眉毛扬起，脸上的皮肉因为激动而略显抽搐。他双手掌心向下，示意安静。

众人都格外热切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朝女子向来稀少，可这姜太傅一生就生了四位小姐！” 邹姓老者伸出四根手指头在众人面前虚晃了一圈。

“呀……” 众人默契地吁叹一声。

“那这几位小姐谁最美啊！”有青年催促他。

邹姓老者神秘一笑，“这四位小姐都生得貌若天仙，十分出众。但听闻容貌最好的应该是姜太傅的幺女，那位沈郎君的女儿。听说圣上和娘娘极为喜爱，亲封了明珠郡主。”

“这个我知道！京城传闻，这明珠郡主出生时自带幽香，霞光绮丽，百鸟争鸣，当时可是上京一景啊！” 有青年抢白，面色激动得透着不自然的红润。“只可惜小小姐养在深闺无人窥见容貌！”

“不错！” 邹姓老者赞许地点头，“但有一次是有人见着了的！”

“什么时候？” 大家的好奇心越发强烈，心脏跟着一块儿扑通扑通。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 邹姓老者果然拥有八卦之魂，蛛丝马迹都不容错漏。“听闻当时这位小郡主的面纱被风吹落，竟然令百花自惭形秽而纷纷凋零！后来京城人士有言，小郡主乃是这天下第一美人！”

“闭月羞花竟是真的……” 一众年轻男子皆目瞪口呆，心中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飞奔到京城投入那八卦的中心，若是有幸能见上这美人一面，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此时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青衣“少年”沈慕芷瞬间陷入了沉思。

说出来都是泪，她记得当时是她在丹药房里打翻了一瓶粗制滥造的毒粉，入宫时忘了换衣服，想着对人无甚危害，却不小心毁了皇后娘娘的一众娇花儿，还被她娘拎回来罚抄了三天书呢！

她爹叉着手冷酷无情：该！

沈慕芷委屈得眼泪汪汪，她已经习惯了，娘罚她，爹鼓掌，娘生气，爹拿刀。

嘤嘤嘤，有郎君了不起啊！她也要去拐一个全天下最厉害的郎君回来！

于是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叛逆少女离家出走，还给姜太傅留下一只张牙舞爪的纸鹤。

“妈，我要去见识你故事里的江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