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勃休斯说着过去的事
“巴娜，在忙吗？”
“怎么了？勃休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感觉太过为难也可以不用回答。”
“嗯...那你问吧。”
“我看你白天释放的那个治愈魔法，应该只是个三阶的普通魔法对吧？我刚刚也尝试制作了一张魔卡，不仅把其中的魔法术式进行了改良，甚至还用了紫色品质的魔法水晶。
可是，就很奇怪啊，为什么，完全达不到你释放时的效果呢？”
勃休斯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能是普通的治愈魔法？完全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魔法了好吧。”
让勃休斯产生怀疑的原因是这样的。
前几天，他们接取了一个中等难度的讨伐任务，因为情报收集的很详细，所以任务完成的也很顺利。
完成任务的他们准备回冒险者协会交付证明去领取奖励，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路上意外的撞见了两头高阶魔兽。
他们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小队，即使没有提前准备，也很快对这种突发局面做出了应对。
勃休斯立马做出判断，给卡纳德施加防御和祝福魔法后，由他吸引其中一头魔兽的注意。
他们三人则是对上另外一头魔兽。
经历了长达几个小时的艰难战斗，他们获得了惨烈的胜利并成功消灭了那两头高阶魔兽。
代价是，队伍里的斥候受伤不轻，队伍里的战士卡纳德更是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勃休斯第一时间使用了治愈类型的魔卡，可效果微乎其微，连出发前准备好的恢复药剂也全部用完了。
勃休斯一度以为他将要失去这位相伴多年的伙伴，连队伍里的斥候都抱着昏迷的卡纳德痛哭了起来。
可就是这个精灵，一个普通的治愈魔法就让卡纳德重新活蹦乱跳了起来。
勃休斯忍不住再次问道：“巴娜，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巴娜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小声的偷笑。
“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啊，你看错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告诉我？”
“可能是因为我只会治愈魔法，所以每天都在很努力的使用它。勃休斯，你们人类不也总说，努力的人更容易创造奇迹吗？对吧对吧？”
对于这明显的谎话，勃休斯无奈的笑了笑，显然巴娜是不打算告诉他，但是他有别的办法。
勃休斯坐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那个沉睡中的大块头。
“勃休斯？是又有魔兽出现了？”
被叫醒的卡纳德一瞬间就做好了戒备，他手持巨剑，挥手让勃休斯和巴娜都往后站点。
等左右打量没有发现敌人身影后他还大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好了好了，没有敌人，叫你起来是想让你帮我问巴娜一个问题。”
“噢噢，好的，要问什么啊。”
勃休斯当着巴娜的面把刚刚的问题复述了一遍给卡纳德，怕卡纳德记不住，勃休斯又说了一遍。
惹的巴娜忍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她眨着眼睛等待着卡纳德开口问她。
谁知卡纳德只是收好武器随口说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她可是巴娜啊。”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勃休斯有些惊讶，难道卡纳德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她不是精灵族的吗？你和我说过的啊。她们一族天生就能使用魔法，勃休斯你是不是白天吓傻了给忘了？”
“我居然会对你有所期待，你这个笨蛋。”勃休斯怒而抬手敲了敲卡纳德的脑袋，卡纳德立马反击。
“哈哈。”见到这样场景的巴娜直接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那你说是为什么？”
“所以才让你问一下啊！”
“你自己不会问吗？”
“你这没脑子的大猩猩。”
两人争吵了片刻甚至要动手后，巴娜才轻声说道：“因为我拜托她们了啊。”
“哎哟，卡纳德你敢偷袭。”
停手的勃休斯被卡纳德一拳打中了肚子，但还是压住怒火赶紧说道：
“我问问巴娜刚刚在说什么？先别打了，卡纳德你还打！”
巴娜笑着说道：“因为我很认真的拜托她们了啊，她们很乖，就回应我了。”
勃休斯正准备继续问，可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女声忽然响起：
“你们一直在吵什么呢，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到底还睡不睡觉？卡纳德你别和他们两个说话，快来我这边休息。”
“来了来了。”
……
“父亲，你看，卡尔的手指动了，他醒了。”
听见蕾莉娜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卡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他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只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下一刻，蕾莉娜的脸就贴近在眼前。
“怎么样？好点没有，父亲你也真是的，用魔卡治愈一下卡尔呀，你平时不是最关心他的吗？”
接着蕾莉娜又对着卡尔说个不停，又是抱怨又是责怪又是担心，卡尔被说的都忍不住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
勃休斯也从回忆中脱离，他走近几步先是看了一眼卡尔，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从卡尔醒后就一言不发的兽人女仆。
然后才开口道：“小卡尔，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你的身体还太弱，知道了吗？”
卡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只感觉脑袋好晕，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很多事情都来不及思考。
只记得自己对萝丝用了一下魔卡，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勃休斯叔叔，我那张魔卡呢？”
那张三阶魔卡已经彻底损坏，魔力水晶都直接炸了，不可能再次利用。
勃休斯说帮他收了起来，卡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先别管那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蕾莉娜很是关心的问道。
卡尔露出笑容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我没事，蕾莉娜，你别担心啊，就是有点口渴。”
他突然感觉自己嘴唇很干，很想喝水。
随即想起了什么，卡尔把视线穿过蕾莉娜，看见那个站在勃休斯身后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女仆。
接着卡尔大声喊道：“萝丝！快过来！”
一直站在最外面的萝丝犹豫了片刻，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她轻声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有，我现在把耳朵给你摸一下，以后可不准再躲着我了，你听到没有？”
“少爷……”萝丝微微脸红，察觉到蕾莉娜的目光后瞬间低下头。
没敢伸手，也不敢多说话。
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少爷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果然，蕾莉娜很不高兴的说道：
“卡尔！你的爱好可真独特啊，你把耳朵伸过来，我来帮你摸一下，要不要啊？”
勃休斯笑着轻轻的拍了拍卡尔的肩膀。
“精神点好，精神点好。”
卡尔也跟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次和上一次醒来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周围全是关心他的人，他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想法。
真好。
萝丝轻声说道：“少爷，您先喝口水，然后躺下来休息会。”
蕾莉娜也接着说道：“卡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这里吗？还是那里？”
“谢谢，谢谢。”
“少爷您客气了。”
“就是，那么见外干嘛？”
“我没有吧？”
卡尔摸着后脑勺 ，难得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这一表现立马遭到了蕾莉娜的嘲笑，连萝丝也捂着嘴跟着偷笑。
房间里的交谈声和笑声持续了好一会，萝丝才离开，因为早上的特殊情况，她还积压了许多工作没有去做。
本来卡尔还打算问问她到底有什么难过事，可这里人多，卡尔只能先放任她离开。等到什么时候两人独处，在好好的问问这位兽人姑娘吧。
蕾莉娜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人都走了，你的眼睛还舍不得。”
“哪有，你不要乱说。”卡尔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
蕾莉娜趴在床边，一个劲的用手指戳被子下的卡尔，同时嘴里说道：
“好啊卡尔，你为了能偷窥兽人，还专门用魔卡把地板给砸坏，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一刻终于来了，都没办法转移话题，都找不到借口解释。
早知道在装睡一会
通过刚刚的短暂交流，
卡尔才知道。
失去意识后，他是从萝丝的房间里出来的，还是被萝丝以公主抱的方式给一路抱出来的。
也许是太慌张，当时的萝丝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看见了才回来的勃休斯就立马跑了过去。
这惊慌失措的样子自然被其他人给看见了，女仆的一声声惊呼都吵醒了在房间里休息的蕾莉娜。
恐怕，现在除了还没回家的卡纳德以外，所有人都知道卡尔用魔卡砸坏了书房地板，然后悄悄潜入楼下萝丝的房间里，被打晕的事情。
还有什么合理解释？
萝丝都善解人意的帮他找理由说是实验魔卡的时候不小心砸坏的。
可，谁信呀？
所以，蕾莉娜忍不住的再一次问道：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兽人啊？”
“……”
“那个，萝丝是挺好看的，可她是兽人啊。”
“……”
“就算喜欢，你也不能这样做呀，没有经过允许就跑到别人的房间里面去，还是女孩子的房间，卡尔，你……”
“......”
这个场景莫名的有一种妻子耐心劝导丈夫不要去外面乱玩的既视感。
沉默许久的勃休斯实在看不下去，连忙出声打断了自己的女儿。
“你让小卡尔先休息一会，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蕾莉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死的卡尔，确实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她才说道：
“那好吧，我先走了哦卡尔，你自己再躺会，要好好休息。”
等蕾莉娜也起身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坐在凳子上的勃休斯，和躺在床上的卡尔。
房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卡尔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勃休斯是不说话。
今日的勃休斯让卡尔觉得有些陌生，比往常安静许多。
而且从刚刚开始就一副像是看老朋友的表情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的脸。
现在也是。
“你在看什么呢勃休斯叔叔？”
卡尔被看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喊了一声，可没有得到回应。
正当卡尔准备大点声再喊一次，勃休斯终于动了，他抬起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说道：
“抱歉啊，小卡尔，你刚刚使用的治愈魔法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是和我有关的母亲的事情吗？”
卡尔隐约猜测会是和他的母亲有关。
过去的冒险故事里，有一个只会治愈魔法的精灵，而刚刚卡尔也通过魔卡使用了这个魔法。
勃休斯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关于你父亲，你母亲，还有你的一些事情，想听吗?”
“当然，父亲过去很少和我说起这些，所以有些好奇。”
卡尔没想到，勃休斯居然还打算说出来。这下他可来精神了，都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同时在心里疯狂呼喊着龙妹妹，精灵妹妹快准备好瓜子出来听故事。
勃休斯笑了笑，轻轻的把手放在卡尔的肩膀上说道：“就躺着听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卡尔乖巧的点点头，重新躺了下来。
谁知勃休斯又说道：“戒指也戴起来吧。”
“能不能不戴......”
卡尔不想戴，虽然戒指一直给他保管的很好，但卡尔从未有过戴起来的念头。
“戴上吧，就一会，她不会难受的，只是会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这句话代表勃休斯是知道一切的，但卡尔还是坚持拒绝说道：
“还是会难受的，如果要戴上戒指才能听，那就算了。”
听到卡尔这么说，勃休斯低头思考了片刻，很快做好了决定，他说道：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那就让她一起听吧。蕾莉娜你就别偷听了，把门关上。”
蕾莉娜和卡尔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父亲，我也想听。”
卡尔把目光移到门口，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金发大小姐。
好家伙，压根就没走啊你。
蕾莉娜根本没有被人赶的自觉，丝毫不打算离开，她想更多的了解一些关于卡尔的事。
现在的，过去的，所有的。
蕾莉娜曾听过很多传言，但她觉得那都不是真的。
什么卡尔其实是卡纳德和巨龙的孩子。
什么卡纳德私藏巨龙幼崽，试图培育巨龙当做战争武器。
甚至还有人说卡尔其实是精灵和人类的孩子。
就很离谱好吧。
可惜。
勃休斯似乎不打算说给她听，语气严厉的说道：“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些你知道的，就是所有人知道的那些事情。”
蕾莉娜本来还想开口，但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卡尔后，最终忍住了。
只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好吧。”
这回她是真的离开了。
卡尔注意到了蕾莉娜的表情，那是一种担心他听了以后会难过的表情。
“勃休斯叔叔，是不好的事情吗？”
勃休斯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了这一句话。
“卡尔，你真的很像你的母亲。”
对于这句话，卡尔目前无法作出回应，因为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他只能继续听，他相信，勃休斯会接着说下去。
勃休斯又开口了，他说道：
“你母亲是卡纳德在奥伯格的时候认识的。”
【骗子】
卡尔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他们不是在冒险旅途中认识的吗？难道更早？
按照蕾莉娜的故事，精灵是后来加入他们的冒险队伍，就是在奥伯格吗？
“你母亲是个人类，她很爱笑，每当笑起来花朵都忍不住为她绽放，她那样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上卡纳德呢？”
说话时，勃休斯语气明显有些气愤。
卡尔猜想该不会勃休斯曾经也喜欢过自己的母亲吧。
卡尔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父亲是怎么认识母亲的呢？”
对于卡尔的问题，勃休斯摇了摇头，有些感叹的说道：
“他们两个啊，是在一场非常危险的战斗中认识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跑了，所有人都知道继续待下去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亡。
只有卡纳德，只有他留了下来，为了保护你的母亲留了下来，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互相认识的。”
【骗子】
难怪勃休斯一开始不打算让她听。
好家伙，打算全说谎话是吧？
卡尔这次忍住没有提问，只是内心不断的安抚着快要气坏的龙妹妹。
【算了，先听他说，你先别气啊，龙妹妹】
【他骗子，坏】
【好好好，精灵妹妹你也别生气啊】
“卡纳德啊，他就是个大傻子，哪怕是面对巨龙他都从来不会害怕。
可那不是普通的巨龙啊！那不是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卡纳德当时面对的是巨龙族的王啊！！！
他为什么就不害怕？他为什么就不逃跑？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来逞英雄？为什么啊？”
卡尔同样很想知道为什么，更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勃休斯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哽咽，眼睛隐隐闪烁着泪光，他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我们去奥伯格是为了夺回被兽人族重新占领的奥伯格。兽人族当时集结了很多战士，兽人族似乎是打算一路向南，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所以，人联的国王把我们召集了起来，我们的队伍里有很多士兵，我们的队伍里也有许多战士，还带来了各种的武器。
我们是为了阻止一场还未发生的战争而战斗。
我们的人很多，但兽人根本不后退，他们发了疯一样的进攻，没有人察觉到这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当时早点发现异常就好了啊。
我们只知道战斗。
战斗。
战斗。
那一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兽人所剩不多，人类也损失惨重。
我们一点点的把兽人往北方赶，打算把他们彻底赶出奥伯格。
我们以为自己赢定了，甚至准备欢呼高歌。谁也没想到，巨龙来了。
兽人不要命的背后原因居然会是一头巨龙？
哈哈哈哈，我现在还记得。
那是一头全身鲜红，展开翅膀就能遮挡天空的巨龙。
我从未见过身躯如此庞大的巨龙，我从未见过力量如此强大的巨龙。
它只用了一口气就把人联军队的战斗意志给摧毁的干干净净。
别说他们，就连我也吓傻了。
哈哈哈哈，魔法几乎没有作用，武器完全伤害不到他。敢对他发起进攻的人都死了，敢继续留在奥伯格的人都死了。”
卡尔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人类就像地上的蝼蚁，不，连蝼蚁都不如，都无法对巨龙产生伤害。
“那，后来呢？”卡尔忍不住问道。
“那头巨龙很奇怪，它回来以后没有主动追击我们，它就守在自己的领地。
它仿佛是把奥伯格当做了自己的领地，它把那些兽人当做了自己的手下。
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所有人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面对无法对抗的对手，没有人敢继续坚持，没有人打算把命留在这里。
所以。
“你们……都跑了？为什么我父亲不跑？”
本来只是一场人类与兽人的战争，可打着打着发现真正的对手回来了，还是巨龙族的王。
所有人都以为会死在这里时，巨龙却放过了他们，它让所有人离开这里，离开自己的领地。
所以，冒险者跑了，军队跑了，就连勃休斯也跑了。
只剩下卡纳德。
卡纳德是傻子吗？不是，那为什么不跑呢？
【因为你的母亲，她被巨龙盯上了啊】
勃休斯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说谎。
“因为有个人类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即使过去了快二十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场景。
【卡纳德，快走啊。别犯傻了，那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敌人】
他说了很多，他劝了很久，可是卡纳德不为所动。
因为巨龙的脚下还有一个人类，似乎是逃跑路上不小心摔倒，似乎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放弃了挣扎。
她就倒在巨龙的面前，在庞大身躯面前就像一只小虫子。
巨龙不离开自己的领地，但不代表不会踩死一只小虫子。
【卡纳德，快走啊！】
【你们俩先走，我把她带回来就跟上你们。】
勃休斯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
“就因为这么个理由？就因为这个理由，他就要去面对一头巨龙？他就敢去面对一头巨龙？”
说到这里，勃休斯有些自嘲式的笑了笑：
“说到底，是我害怕了，我做不到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性命，我还有很光辉的未来，我还要研究改良更多的魔卡，我……”
卡尔没有说话更不会瞧不起勃休斯，因为如果在场的是自己也绝对会是一样的想法。
但卡纳德却做到了，他为了一个人类敢于面对一头巨龙。
或许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会和故事里的大英雄产生重合。
所以为什么卡纳德会是大英雄？
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的践行同一件事情，不只是嘴上说说。
勃休斯突然问道：“你知道卡纳德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冒险者吗？”
卡尔猜测的问道：“是为了能保护其他人？”
勃休斯哈哈大笑，“我第一次见到卡纳德就问过这个问题。他和我说，他很小的时候差点被魔兽吃掉，是一个路过的冒险者救下了他。
我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冒险者救下你后，说了什么帅气话才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这种故事在哪里都很常见，长大以后想变成自己小时候最憧憬的人，卡尔看过不少。
但勃休斯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尽显嘲讽。
这让卡尔瞬间明白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
“卡纳德只是摇了摇头，他说，那个冒险者死在了魔兽嘴里，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哈哈哈哈。”
笑完的勃休斯接着说道：
“我当时就是现在的这种表情，我狠狠的嘲讽了卡纳德，我说，你可千万别学他，他那是自不量力，他那是自寻死路，他简直是愚不可及。
但卡纳德也笑了，他摸着脑袋傻乎乎的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否定，我当初一直以为他是认同我说的话。
结果我错了，卡纳德分明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啊。
所以，他才会离开家乡成为一名冒险者啊
所以，就因为这样一个理由，他要独自去面对一头巨龙。”
勃休斯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的笑声也越来越低。
最后，他猛的抬起头，他还在笑，还是嘲讽的笑容。
可卡尔知道，这次的笑容不是对卡纳德，而是对勃休斯自己。
他大声的说道：“那个为了救陌生人而丢掉性命的冒险者不可笑啊！那个为了救陌生人敢于面对巨龙的卡纳德也不可笑啊！
卡尔！可笑的是明明害怕死亡逃走还找出一堆借口说服自己的我啊！可笑的是我啊！”
强烈的情绪接着这段话宣泄而出，勃休斯很久很久没有再开口。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自己丢下卡纳德的可笑模样，他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
他跑了，他一瞬间找出了无数个逃跑的理由。
明明是一个冒险小队，明明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朋友，明明是一起经历了无数场战斗的伙伴，明明还有自己的喜欢的人。
他还是逃跑了。
他要找人去帮卡纳德，他要把巨龙的消息带到周边的城市，他要请求支援，他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卡纳德也一定可以成功回来的，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法师，魔卡没有作用，他无法做到更多事。
所以他和斥候两个人离开了，连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
卡纳德还活着，还成为了奥伯格如今的城主。这说明他打败了巨龙，打败了所有人没有办法的巨龙。
但卡尔实在很好奇，卡纳德是如何做到的，是如何活下去的。
而勃休斯，斥候，精灵又分别怎么样了？
“后来我父亲和你们就分开了？”
“后来？呵呵，只会制卡的法师躲在了王都里，他只敢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大英雄，他只能躲在没人的地方独自为他高兴。
哎呀，不小心说远了，来来来，接着说说你母亲的事情吧。”
卡尔看了一眼差点哭出来又赶紧露出笑脸的勃休斯，没有说话，卡尔知道勃休斯很愧疚，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愧疚。
既然勃休斯不想说，那卡尔也不想听。
等勃休斯好不容易恢复好了情绪，他看着满眼都是好奇的卡尔，大声笑道：“
“哈哈哈，小卡尔你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那个被你父亲救下的人类，就是你的母亲。
卡纳德那家伙离开王都后，成为了奥伯格的城主，就再没有离开过奥伯格，而我和斥候在王都生下了蕾莉娜……”
【骗子】
果然，龙妹妹忍不住开口了。
故事的结局怎么可能是这样。
“那我母亲呢？她现在去哪了？”卡尔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勃休斯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纠结，连屁股都离开了凳子，开始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卡尔看的很是着急。
你倒是快说啊。
走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勃休斯终于停了下来。
他准备开口说，卡尔也准备听。
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是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也是故事的主人公——卡纳德。
他可能已经来了许久，也可能是刚刚才来。
他只是很平静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缓缓说道：“先吃饭。”
“好的，父亲。”
卡尔垂下了脑袋，勃休斯也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卡纳德又开口说道：“晚上，我会把一切真相告诉你们。”
勃休斯的笑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的离开了。
而卡尔神情呆滞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卡纳德的话不是在对着他和勃休斯说。
“好的，父亲。”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