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面埋伏

话说数百年前，汉王刘邦率本部人马，追击向彭城撤退的项羽。追到阳夏的南边，刘邦下令暂停追击，派出使者与韩信、彭越等人联络，许诺日后共分天下，并把临淄、大梁、淮南大片土地封给他们。果然，使者纷纷回报，诸侯即将发兵。不久，各路诸侯出兵，进攻项羽军队，韩信亲率三十万兵马自齐南下，切断了项羽向彭城的退路；彭越率数万兵马到达固陵与刘邦会师，担任主攻；刘贾与英布自寿春率兵北进，切断项羽南逃之路。项羽军队不断收缩，退至垓下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诸侯军队蜂拥而至，把项羽军队重重包围了起来。汉军“十面埋伏”，形如天罗地网，楚军固守垓下，势如笼中鸟雀。

“十面埋伏”，因此而来。

少女顿了顿，随后笑道：“好。”

话音未落，弦音突起。

七声裂帛，像战前惊魂，千军万马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刀剑相撞如合鸣。

弦音骤缓，如天昏地暗，此间只留剑冷刀寒。

一捻一挑之间，若冲锋陷阵，天地卷起尘沙，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俄尔无声，久之有怨尔难明者，为楚歌声。

弦音骤而转停，仿若身处垓下，凄而壮者，为项羽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谈笑间，身首异处，只余伟岸身躯倒地时的闷响。

弦音未落，忽听屋外脚步阵阵，仿若前奏又起。

我与冷冽同时惊起，望向盲眼少女时，少女亦是不知所措，紧抱着琵琶，靠在丫鬟小翠身上，微微发抖。

下一刻，一群腰间佩刀的蒙面大汉已然踹开屋门，踢倒屏风后，并肩站在了屋内，我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七人。

那为首的蒙面汉子先是瞥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我和冷冽开门见山道：“我们是来找赵姑娘的，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滚出去，大爷自可饶你们一命。”随后紧握着腰间刀柄，威胁道：“若是不识时务，就叫你们活不到明天。”

冷冽剑眉蹙起，抢先一步站在赵姑娘身前，抱拳道：“在下信阳府衙捕头冷冽，京城冷家排行老三，诸位要是识相的话，就此离开，我权当没有在醉仙楼见过诸位，若是一意孤行，待官府的同僚到了， 阁下再想脱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谁知那大汉伸出小拇指，呸了一声，继而讥讽道：“小小一个捕头，芝麻绿豆官都不是，便是陈衡来了，老子也不买他的账，我等几个弟兄只不过想请赵姑娘去个地方聊一聊，不过看在你家老太爷的面子上，只管走出去也就是了，大爷们不想跟你计较。”

然后他顿了顿，一字字道：“阻拦者，死！”

我见冷冽思绪如飞，也没有做意气之争，想是在拖延时间，他问道：“几位定然是江湖成名高手，又何必跟一个弱女子过不去？敢问阁下是哪一派高手？”

汉子怔了下，道：“我没派。”

冷冽突然一愣，不知所云。

我往右横跨出一步，正要出声提醒冷冽，冷冽又抢先我一步，道：“公子，这几人武功定是不弱，又不愿自报姓名，这其中恐有诈，我先拖住他们，你快去喊些人来。”

我诧异的瞧了他一眼，指着七个大汉腰间的佩刀，道：“他们手里可是带了家伙的，你真不怕死咯啊？”

冷冽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身着官服，那自然也就没有佩刀了。

而对面的七名汉子，已经”唰唰唰“的拔出了刀，寒光乍现。

不知不觉间，冷冽的额头上已下了冷汗。他侧过半个身子，低声急切道：“王爷是千金之躯，若是有所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看对面七个人站成一排，将门都封死了，我怎么出去？跳窗吗？这可是三楼，一不小心，腿便折了。”

冷冽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那也比丢了命的强。”

我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我宁愿掉脑袋，也不愿断腿！“

冷冽呆了又呆，似是不相信从我的口中会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像看一个傻子一般看了我一眼后，又回过头，死死盯着眼前之人，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冷冽，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公子杀出一条路来。“

”擒贼先擒王。“

我拍手道：“好主意，你先上。”

冷冽不忘给我一记白眼，然后果断地抄起一把方凳朝着带头汉子砸去，七人均站在一起，房间又狭小，左右都没有闪躲的空间，冷冽这一击看似不管砸向谁，也绝无失手的道理，万没想到，带头大汉竟是迎面而来，长刀高高举起又重重劈下，冷冽手中的板凳瞬间被分为两半，余力未消，冷冽身形踉跄，向后退出三五步，脊背重重地砸在墙角地书架上，侧目一瞧，又随手抄起架子上的几个唐三彩，朝着汉子扔了过去，只盼着稍稍阻拦片刻，好有喘息之机。

那汉子身高八尺有余，又十分壮硕，却没想到身法亦是灵动，只站在原地左右晃动，只听砰砰砰的破碎声，那些唐三彩已落在身后化成碎片。冷冽见此招数无甚卵用，又抓住一方青铜小鼎，朝着汉子脚踝奋力掷出。

汉子勾起嘴角，竟是不闪不躲，右脚一抬一落，便将力道尽数泄去，青铜小鼎便是刚好落在汉子的脚面之上，像极了一个蹴鞠高手！

冷冽心下大惊，余光扫了一眼靠墙的少女后，竟是再抄起散落在地的板凳腿砸了过去。

我不忍直视，好一个飞蛾扑火。

但我又不着急动手，而是对赵姑娘道：“原本今天只想听姑娘弹一曲十面埋伏，万万没想到，十面埋伏竟埋伏的是我自己啊。”

少女忙挤出一个微笑来，“实在对不住公子了，公子可知，他们是何人？”

我一时哭笑不得，道：“他们是来找你的，我还没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了，他们是什么人？得姑娘自己想想，他们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差了银子，我身上还有些银两，倒是好办了，怕就怕真有什么生死大仇。”

小翠瞪着我道：“我家小姐自小善良，何曾有过什么仇家？”

我仰头叹息道：”那就是无法了呗。“

小翠举起拳头朝我晃了晃，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打我一顿。

我叹了口气的功夫，冷冽已被七人围在中间，模样甚是狼狈，七人竟是收起长刀，拳脚相向，一时之间，冷冽已经挨了不少拳脚，好好的一张俏脸儿，不知被谁给打的青了两块。

如猫戏鼠。

我缓缓抽出腰间软剑，悲呼道：“冷冽，我的手下都派出去了，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咯，你若是被他们给打死了，我一定告诉冷老先生，让他给你报仇。”

他回过头来，透过人缝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大喊道：“快来人呐，杀人了。”

我蓦然一惊，心想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一瞬间，只听到走廊间无数的惊呼声，急促的逃跑声，偏偏没有人冲进来救人。

我咬咬牙，一剑刺向为首的汉子，那大汉头也不回，长刀挡在背上，而我这一剑也恰好刺到刀身之上。

汉子立刻转过身来，仰头讥讽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退出去？再不自量力，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你乱刀砍死！”

我正犹豫不决，汉子突然暴喝一声，一脚将我踢退后，提刀便砍向抱着琵琶的少女。

冷冽睚眦欲裂，惊呼一声，“倾城，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