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是在干什么?
(二十)
卧房里,筱凝筱萃给沈洱端来点心茶水,沈洱没什么兴趣地往嘴里塞个杏花糕,看向筱凝,道:“小丫头,你过来。”
筱凝筱萃闻声看向他,忍不住掩唇轻轻地笑。
少夫人真有趣儿,分明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还唤她们小丫头。
她们不知面前的沈洱其实已经三百多岁,沈洱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抹了抹脸,哼了声:“有什么好笑,我问你,你们顾家人不是很讨厌顾明昼么,为什么你们还这么精心伺候他?”
他之前从左右护法那得到的消息,分明是顾明昼天生克星,为顾家所不容,怎么真到了这里,顾家祖母反而对顾明昼很好?
筱凝没在意他毫无礼数的做派,仍然恭恭敬敬滴水不漏地答他:“回少夫人,少爷永远是顾家的少爷,有老夫人一天,这里就永远是少爷和少夫人的家。”
当初不容顾明昼的人是顾家家主和顾明佑,如今家主已闭关三年未曾出关,顾明佑年纪尚小,不敢违命于祖母。
最重要的是,三年过去,顾明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顾家搓扁揉圆的小少爷,而是颐清宗内门天才三弟子。
顾家人就算要排挤算计顾明昼,也要掂量掂量颐清宗的分量。
但这些话,她们是万万不敢告诉给主子们知道的。
“哦。”沈洱没了兴趣,他实在不喜欢顾家这种规规矩矩条条框框的感觉,总觉得没有在他的扶风山自在。
尤其是身上这件女装,穿久了,总觉得胸口勒得慌,他伸手揉了揉心口,面色倏然僵住。
怎么……怎么感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变、变大了??
沈洱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筱凝和筱萃,两个小丫头都在盯着他看,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轻抿,桌子底下却已经慌得开始抖腿。
他在育儿书上看到过这个现象,好像是说怀孕之后身体就会开始发育,可他是男身,男身也可以发育?
沈洱如坐针毡,指尖在茶杯盖上轻轻扣着,看向筱凝筱萃,小声问:“那个,你们怀过孕没有?”
筱凝筱萃愣了愣,二人皆摇了摇头。
“回少夫人,奴婢们的卖身契在府上,不得擅自婚嫁。”
沈洱就知道她俩帮不上忙,叹了口气,便听筱萃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轻声开口,“不过府上的洗衣婆王婶这个月怀了第四个孩子,少夫人可是有事想问?”
她们都知道沈洱怀孕的事,顾明昼当着所有人的面都说了。
“第四个啊,”沈洱眼前一亮,“那她肯定很有经验,你把她找来一下。”
“可不巧,王婶她回老家去带孩子了。”筱萃笑吟吟道,“少爷直接问奴婢便是,奴婢与王婶关系不错,多少了解一些。”
沈洱此刻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把她拉到桌边,“过来,坐下说。”
筱萃怔了怔,和不远处的筱萃面面相觑,半晌,低低道:“奴婢身份低微,不得和主子同席而坐。”
“你客气什么。”沈洱一把把她拽到座位上,热情地往她手心塞了块杏花糕,又招呼着筱凝一块坐下来:“那小丫头你也来,本座……不是,本少夫人有话问你们。”
筱凝犹豫不决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被沈洱拉到了身边坐下。
沈洱压低声音,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纠结半晌才开口,声音轻得好像一阵小风吹过,“我是想问,如果胸口这里,变涨了怎么办?”
女子想必比男子更有经验,他可不想再去问顾明昼这种事情,省得顾明昼又故意捏着这茬笑话欺负他。
筱凝筱萃本还有些害羞紧张,听到这话,相视一眼,二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是因为此事。”
她们笑起来,让沈洱脸上又红了红,像个熟透的红苹果,煞是可爱。
筱凝筱萃莫名对面前的小女子心生柔软,声音也放轻了些。
“回少夫人,胸口发涨是正常的,少夫人怀胎几月了?”
沈洱:“……半个多月,怎么。”
“那就是了,王婶说她刚怀的时候也是如此,胸口涨得厉害,听说那叫涨奶了,少夫人请少爷帮忙疏解疏解便是。”筱萃胆子比筱凝大多了,她边说边笑,没察觉到沈洱愈来愈红的耳尖,筱凝见状,伸手拍了拍筱萃,示意她少说几句。
筱萃连忙收声,有些羞赧道:“奴婢是觉得少夫人身边也该有个懂事的人多加提醒,望夫人别嫌弃奴婢多嘴多舌。”
“没事,你继续说……”沈洱的脑袋都快扎到桌子底下去了。
沈洱红彤彤的脸颊看起来实在脾气太好,叫人生不出畏惧之心,筱萃壮着胆子继续道:“奴婢只知道,这奶水不及时疏解出去会堵在胸口。夜里少夫人一定让少爷多揉一揉,不然会得病的。”
话音落下,沈洱艰难地抬起眼,说道:“我自己弄一弄不行?”
“哎呀,少夫人,这怎么行。”筱萃见惯了府里争宠争个你死我活的夫人小姐们,还是头一回见沈洱这样避之不及的,她下意识地提点起沈洱来,“少夫人千万得让少爷来,少爷帮忙,帮着帮着,这铁石一样的男儿心也会渐渐软成一滩春水,届时定把少夫人搁在心尖儿上疼。”
沈洱:?
他干嘛非得让顾明昼把他搁在心尖上疼,本来就是顾明昼欠他的。
一直没开口的筱凝终于看不下去了,给沈洱斟了杯茶,故作责备道,“筱萃,你看你,跟少夫人胡说什么?”
沈洱接过茶轻抿,煞有介事附和:“就是。”
筱凝微微笑了笑,低低道:“少夫人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奴婢去给少夫人买一个排奶水的灵器便是,夜里少夫人自己将奶水排出来就好。”
话音落下,沈洱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么?还有这种东西?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筱凝筱萃,俩小丫头却已经莫名兴奋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
“你这主意不错,还真比我的好。”
“好歹也伺候过几位孕夫人,多少也该清楚些。”
“奴婢这就去买!”
……
沈洱哑巴一样盯着她们,他总觉得这样有些羞辱,可筱凝筱萃表现的太过自然,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阻拦。
算了!这是很正常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只有他这样,没什么可害羞的。
只要……千万别被顾明昼那个心眼黑透的混账王八蛋发现就好。
两个月过去,楚家的婚事已经成功退了,不过两家的关系却不比从前。
而自从知道沈洱怀孕,顾明佑也似乎失了兴趣,老实了很多,有时还会绕着沈洱走。顾家上下都忙着预备顾明昼和沈洱的婚事,一刻不敢停歇。
顾明昼回到卧房时,已是亥时。
这两个月白日里他一边帮忙看顾祖母的身体,还要一边操持着婚事,忙得不可开交,脚不点地,和沈洱相处的时间很少,但兔子似乎和筱凝筱萃的关系不错,便也由着他去了。
兔子虽笨些,但总有一种奇怪的让所有人想围绕在他身边的能力。
兴许是那张惑人的脸?顾明昼想不太明白。
他缓缓推开门,筱凝筱萃还在房里守着。
一盏烛火幽幽燃着,照得屋子半明半暗,有种奇特旖旎的氛围。
顾明昼微微蹙眉:“再点一盏灯罢,我夜里想看些书。”
筱凝和筱萃身形微顿,两人没想到忙碌的顾明昼今夜会突然回来,连忙同时开口:“少爷,少夫人已睡了……”
闻言,顾明昼瞥向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兔子。
这阵子忙了很久,他一直没琢磨好要怎么跟兔子说他假孕的事,也没琢磨好要怎么劝说兔子跟他再过一个月后同自己假成亲骗祖母,干脆一直先瞒着。
毕竟说假孕,蠢兔子定会以为自己又是故意针对他,不想负责。说成亲,蠢兔子又会以为自己占他便宜,在兔子眼里他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完全没有正确答案可言,分明兔子才是那个祸世大邪。
装受害者的本事倒是日日见长。
顾明昼叹息了声,挥了挥手,“算了,你们去睡吧,这不必有人候着了。”
筱凝筱萃知趣地退出房门外,严严实实地将门关紧。
刹那间,房间内静寂下来,清透如水的月光自窗外洒落,与晦明摇晃的烛光交相辉映。
顾明昼从衣柜里取出一个软垫,铺在地上。
他没有和沈洱共处一室,每日都是在药室熬药,想着先把兔子身上的假孕症状治好,如今两个月未曾好好睡觉,他今日的确有些疲累了,先用软垫对付一夜吧。
夜半,烛熄。
沈洱又一次被胸口的闷胀感胀醒,他惺忪地睁开眼,下意识伸手在身上捏了捏,最近胸口涨的现象越来越多,已是常事了。
他习惯性地,伸手便驾轻就熟地摸向了枕头底下藏着的灵器。
那东西就是让筱凝筱萃买来帮他挤.奶.水用的,是个很精致小巧的铁器,贴在那处就可以把多余的没用的东西挤出来。
此时,沈洱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平日没有的人。
而且那人正因为他这微不足道的小小动静而挪眼看了过来,视线灼灼,还带着一丝困惑。
没有顾明昼在身边,沈洱两个月一直都是如此做的,兔子毫无防备之心。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闭着眼睛,吧嗒吧嗒着嘴,随意地把那灵器贴在了胸口,灵器自动运转起来,让沈洱很快有种疏通畅快之感,他下意识小声哼唧两声,那声音软乎乎甜腻腻的,像是舒服极了。
而,莫名旁观到一切的某人,瞳孔疾缩,似乎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一根不知是什么的弦,倏然崩断——
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