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菩萨10
第一次从林雨青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了无语的表情，赵原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成功引起她的注意了，还是另一种程度的失败了。
至少，他现在在林雨青眼里，应该有了一点点存在感。
即便这种存在感是奇怪的方向。
林雨青还是礼貌的朝他这个“奇怪”的人微笑了，礼貌的回他：“不好意思同学。我不认识你。”
不得不说，林雨青脾气是真的好，对他态度还能保持礼貌。
“哈哈”，尬笑了两声，他缓解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尖，更不好意思了，“那个，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
赵原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同款校服：“我也是一中的。”
“说不定我们是同班同学呢。”
而林雨青的回应只是礼貌一笑，保持沉默。
似乎是对陌生人这种突然的搭讪有太多经历了，她并不把他看在眼里，继续按着自己原本的步伐节奏，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也不管继续跟着她，落后她一步的赵原野。
赵原野则是又高兴又后悔。
高兴和林雨青的“久别重逢”，后悔自己刚刚冲动的“打招呼”。
他是不是太主动了？过犹不及了。
不过，身前这个人，是最为重要的。别的都可以不用在意。
赵原野又一次分析着自己的心思，他想，他只是想保护她。只是想挽救一下她可怜的命运。并不是因为别的心思。
只是因为可惜罢了。
事情的发展和之前没有变化，分班的名单上，他找到了雷子、扬子还有林雨青的名字。不出意外，他们还是同一个班，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唯一有点变化的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成绩比上辈子好了不少。进校成绩能在班里排到第一名。
或许这就是第三次重生带来的好处之一。
上辈子班级选位置的时候，是先到先得的原则。这一次，赵原野放弃了自己的舒适区，不管雷子和扬子的“挽留”，“抛下”他们俩，去到了专属于好学生的中心位置。
那是教室正中央，看黑板视野最好的地方。
离靠窗的位置，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他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见那个依旧选择窗边位置的人。
在他为数不多的回忆中，林雨青总是会和窗户扯上关系。
在开学第一天班会结束后，他被班主任用非民主的方式选为了班长。
理由是成绩好。
赵原野没有拒绝。
班长这个身份很不错，至少在学校里边，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赵原野想，这样的话，他可以更好的关注着林雨青而不惹别人的注意。
不过，当上班长之后，赵原野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多。学生工作内容比他想象的多了太多，抛开学习，开学第一个周的课余时间全被这些事务占满了。
等到他终于空下来，有时间想要和林雨青拉近距离的时候，离开学校已经过去两个周了。
可是，他没有找她的借口。
他只能上课时，偷偷瞄着她恬静的侧脸，暗戳戳的注视着她，没有靠近的理由。
或许是物理距离的拉近，他现在的位置，虽然没有和她有过直接的交流，他也发现了不少她的小习惯。
她似乎有些强迫症，桌面总是干干净净的，书本资料按着厚度叠成一沓朝着相同的方向。又因为是美术生的原因，审美很好，她的文具都很可爱漂亮，不管是书皮本子还是用的铅笔钢笔，都很好看。
第三节课下课的课间，林雨青一定会出去接水。她用的是淡蓝色保温杯，贴着花花绿绿的贴纸。
中午午休的时候，她会安安静静的在位置上画画修改图纸。
而她好像在学校里没有熟悉的朋友。一天结束，可能都不怎么会和人说话。
但这种“孤僻”并不是冷的，并不让人觉得这个人有多么怪异不合群。大家都知道了，她是个安静礼貌的人。
赵原野现在才惊觉，林雨青是一个多么难靠近接近的人。
就像是永远不会融化的、雪山尖顶上的冰雪。
那他要怎么救她呢？他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林雨青那一天不出门去祭拜自己的亲哥哥呢...他什么立场都没有。
如果和林雨青说实话，和她说“你别去，去了的话，你那天会出车祸死掉”，这种话只会让她觉得他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轻轻叹了口气...赵原野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困难。
“对了，回到教室的时候，把林雨青叫过来的，她的假条批好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这么吩咐着他。
赵原野：“！”
“好嘞~”
他有了第一个打交道的借口。虽然这个沟通过程会非常的短暂，但蚊子肉也是肉。
回到教室准备从正门进去前，心脏悄悄的加速了起来，他有些紧张。
舔唇，咽了咽喉咙，确保自己能够说话清楚后，他朝着窗边那个位置靠近。
指节敲了敲她整洁的课桌，正专注着自己笔下作业的少女被打断，抬起了头。
林雨青很漂亮，清纯的初恋长相。一眼看过去，不会感到有什么冲击力，但是一旦注意到了这个人后，看一眼，心脏就会不受控的乱跳一次。
“咳、”他原本准备好的流利说辞，在看到她清冷的眼眸后，乱了一拍，卡了下壳才重新反应过来，“班主任叫你过去拿假条。”
他说，最后盯着她棕灰色的眼瞳心脏又颤了一瞬间。
“好，谢谢你。”林雨青朝他微笑，虽然看着他的脸，但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像是透明的玻璃瓶，里面空空如也。
她眼里是陌生的，在看见他之后。
她不知道他，可能只记得他是班长，把其他都忘记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想这么问，但是话出口一个字他就止住了。这种问题太奇怪了。
他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多注意的地方。
也是，林雨青永远都是那澄澈清亮的月，眼里不会沾染上半分的晦暗。进入她世界的大门，难以向别人敞开。
他耸肩，装着轻松的样子：“没事，你过去吧。”
“好。辛苦你了。”
林雨青起身，擦肩而过。
她的长发擦过他的肩，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自然清香的橙花。
他要怎么办呢...
——
下周一上课，早自习的开始时窗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偏头偷瞄那边在短短三个周就成为了他的习惯。而那个空位置上不见的人影，让他不习惯又很不安。
林雨青旷了早自习，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人知道。
班里虽然有班群，但似乎成功加到林雨青好友的人寥寥无几。她的边界感太强了。
赵原野坐立不安了半个小时，等早自习的下课铃一结束，就立马起身去了办公室。
“老师，林雨青怎么了？她请假了吗？”
“是原野啊，哦，林雨青今天请假了。好像是摔伤了。”班主任想到了什么，“对了，正好你今天顺便将作业什么的，给她带过去吧。林雨青的地址我中午给你。”
他没有任何怨言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是班主任的话并没有抚平他的焦虑。摔伤？为什么会摔伤？上辈子似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又有什么不可预测、脱离他控制的事情发生了吗？
赵原野一天课程结束心都安宁不下来，频频看向那个位置的动作，连上课的老师都注意到了。
讲台上的老师又一次捕捉到他的动作，停下了讲课内容，问他：“原野，是身体不舒服吗？”
赵原野回神，摇头：“没事，不好意思老师。”
重生第三次了，他怎么越来越幼稚的，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了呢...
赵原野自嘲着，将那些胡乱的心思勉强压了下来，终于熬到了放学。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别的事。”他和雷子、扬子说着。
不过离开前，他瞄见了雷子脸上欲言又止、微微为难的表情。不过他没时间去听他说了，只能抱歉的先离开。
他终于知道了林雨青家确切的位置，小区几单元几楼。
明明走路只要十来分钟，他也嫌太慢了，路边打了个车就走。
一路上忙忙匆匆的赶过去，他很难描述清楚现在的心情。
对于林雨青，他总是会感到愧疚。虽然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按照原定轨迹，林雨青那个时候就是会死亡。
可能是对她的了解多了一点，那种可惜、可怜猛烈增加了。她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的陨落的。
虽然不是他的义务，但他现在就是想要救她。林雨青应该永远是那孤傲清冷的月，而不是腐烂的泥。
所以他按下门铃的指尖有些急切。
等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黑色的铁门被打开，他见到了门缝中有些苍白的林雨青。
林雨青扶着门，抬头看着他，眼里没有意外：“你好。”
赵原野则是视线忙碌的在她身上打量，在看到她膝盖上缠绕裹住的白纱布后，目光黏在了那里，久久没有移开，也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赵原野想起来了。
啊...她受伤了，是因为这个...他想他也应该有些责任，因为他忘记了。
这辈子因为成绩好，因此他得到了补习豁免权，拥有完整的两个双休日。他也忘记了上辈子这个时候，撞见林雨青摔伤的画面了。
“赵原野同学？”林雨青记得他的名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是他们班的班长。
她上午接到了班主任的消息，说班长会给她送过来作业。
不过，他有些奇怪，在学校里总是默默在意、关注她。
而有太多的人喜欢她了，林雨青对于这种“被喜欢”的视线已经免疫、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因为座位离得太近，赵原野的视线有时候也会让她苦恼。因为不分场合，总是能够感受到来自那边直白的注视，即便他不带恶意，是纯粹的关心。
林雨青不喜欢，但也不想再多增是非，默默忍耐着。
她想，只要两个人保持现在这个距离就够了，各自相安，不越界就行了。
可是现在，看着对面男生的眼神，她感受到了他身上传递过来——“想越界”的信号。
“嗯？”
这辈子是第一次听到她念自己的名字，他回过神，收回自己放肆的眼神，对她感到抱歉：“不好意思...那个你的伤还好吗？”
她回答的很官方：“没什么大事。谢谢你的关心。”
“好。”他点头，记性好的回想起来上辈子护士说过的话，“记得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应该结痂之后就会好了。处理的好，应该不会留疤。”
不过他说完，看到林雨青的神色就后悔了。
对面的林雨青正狐疑的看着他，让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会暴露什么东西...
“谢谢你。”林雨青不动神色的把身子往门后躲了躲，但语气依旧礼貌，“谢谢你给我带作业，麻烦了。”
她主动提出他来的目的，希望他可以把作业给她，然后结束这个任务。
赵原野又盯了她两秒，目光扫着她干净的小脸，确定她没有别的伤之后，才慢条斯理的打开自己的书包。
“对了，今天上课的笔记，”他掏出来自己的笔记本，和本子一起递给她，不容她拒绝，“作业内容的话，我在微信上和你说，我加你了。你之后通过一下吧。”
赵原野和她挥手作别：“我走了，学校见。”
正好电梯到了，他不给林雨青任何说话的机会就钻进了电梯离开了这里。
电梯门关闭下行，赵原野有些烦躁，自嘲轻笑了两声。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和十几岁的小孩耍心眼...啧...
这就是为老不尊吗...
不过，他是真的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方便有什么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她，虽然他今天已经从班主任那里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了。
林雨青看着空旷的门廊，愣了一会，才将门关上。
微信好友申请那一栏永远都有小红点，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点进去，下拉在一众申请人中，找到了那个申请理由为——
“你好，我是赵原野。你的班长。”的人。
然后，“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