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男菩萨23
她要出国了。
这件事在家长会结束的那天晚上，秦松子定了下来。
她高中三年的成绩条、获得奖项等，这些全部都被整理给了申请机构。
托福的考试定在了高考结束的第二周。
林雨青没有提出反对。
只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内心动摇了几瞬间，让她没有立马答复她妈妈一个“好的“。
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妈妈提的决定，几乎只留给她一个执行的空间。
但她还没有特别明白，为什么偏要出国。
她以为只是父母之间的意见不合。
就像从前那样，妈妈提出的意见，爸爸一定会否定。爸爸的意见，妈妈也会找出很多漏洞，表示反对。
出国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妈妈了，她可以回国。
不会做饭，她都可以学。
孤独的话，她可以交新朋友，或者和...老朋友保持联系。
她尽量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结果。
卧室里面有个角落是专属画画的区域。她看着画板上几乎大功告成的图画，她有些犹豫。
卧室还有个大书桌，上面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台灯底下的小黑板上面是她的每周日程计划，上面还贴着赵原野给她整理的高考时间轴计划。
按照上面的计划来看，两周后就是高考了，再过半个月就会出高考成绩，然后志愿填报。
现在计划有变，不再按这个时间轴前进了。
她应该坦诚的告诉赵原野这个“变化”。
他是最关心她高考“前程”的人之一，给她提供了非常多、非常重要的帮助。
他理所应当的该知道这些。
可是她很犹豫。
原因是，怕他失望。
高考在即，她不想自己影响他的心情。
叹了口气，深夜里，林雨青写了封信。准备高考结束后，一起给赵原野。
——
因为高三模拟了太多次高考，所以真的高考来临，其实也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
林雨青没有焦虑，而赵原野不焦虑自己，替她焦虑。
今天已经检查三次她的准考证、笔袋这些考试用品了。
看着他忙上忙下，林雨青有些愧疚。
“谢谢你。赵原野。”她只能反复说着这微不足道的感谢。
“没关系。”赵原野盯着她，像是纠结什么，最后他笑，然后将手抬起，大大方方的，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林雨青，你要加油呀。”
此刻，他眸子的情愫太明显了。
而林雨青也终于确认了下来。
不言而喻。
“好。”
她神色自然，就像无事发生。
所以赵原野没有意识到她的逃避。
考试第二天中午开始，下了点小雨。
等考试结束的时候，小雨变成了大雨。
氤氲的水汽将城市染的朦脓，温度也凉了下来，不像是燥热的夏季了，像是一阵雨入了秋一样。
林雨青离开考场的时候，教学楼一楼聚满了一堆没有带伞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书包，发现自己也忘记带伞了。
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她想打电话让人来接。
联系人列表首位就是妈妈，她抱着试试的心态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了好久，直到语音播报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时候，林雨青才灰心将电话挂断。
她第二个准备打给生活助理。
“林雨青。”有人叫她。
她抬头，看见了笑得灿烂的赵原野。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找到你了，林雨青。”他这么说着，靠近了过来。
他的考场在另一栋楼，离这里稍微有些远。他过来也要时间。
林雨青才看见他的手里有一把黑伞，但他的身上还是沾上了水痕。
他跑着来见她的。
“你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走了。”他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屏幕上的那个电话不用拨通了。
林雨青看着他有些湿润的手背，愣神了几秒。
她点头：“好。”
他的伞很大，伞面很容易就能将两个人纳入。
而伞下像是另一个世界，外界哗啦的大雨声隔绝开来，只能听见头顶雨点砸落的声音。在这磅礴的大雨中，竟然让人觉得安静。
他们靠的很近，比做同桌时的距离还要近。
她能感受到男生身上的体温传递过来，暖暖的。
林雨青有些紧张，她低头，将注意力转移去看伞面外的雨滴砸到水坑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雨青。”
他叫她，但又迟迟不说下一句。
她“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我们什么时候去b市。“
“12号去吧。”
“好。”
“嗯。”
林雨青回家，家里没人。
对于她的高考，因为决定要出国之后，秦松子也并不在意这次成绩的好坏了。
这两天，她只收到了来自母亲助理的“关心”和“加油”。
想着要去b市，她估摸着秦松子下班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什么事，雨青。”秦松子的语气稍显有些疲惫，但面对自己女儿时，也没有太多的温和。
“妈妈，你13号要去b市吗？”
林雨青知道妈妈时间不多，所以她准备自己先过去，然后和妈妈一起去见哥哥。
但是她没想到，秦松子并不打算去。
秦松子说：“不去。”
她的声音没有太大波动，就像死去的不是她亲生儿子一样。
林雨青默然，想说的话都哑在了嗓子里。
最后她说“好的”，结束了这个通话。
林雨青不太明白，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都能够对于哥哥的死表现得如此漠然。
尤其是父亲。
哥哥死后，父亲不理解，更是痛骂林雨森蠢笨。他并不为失去一个儿子而痛心。
只是痛恨自己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作品而已。
而好作品是可以再被复制的。
好像，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为林雨森而难过。
赵原野定了12号下午的高铁。
b市离这里不远，高铁两个小时就能到。
他在高铁站等着林雨青。
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像是没有睡好。
“没有休息好吗？”
她摇头，不愿多说。她只背了个小书包，东西很少。
“我们走吧，快到时间了。”
林雨青话本就不多，高铁去b市的途中，更加少了。
她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色发着呆，离b市越近，她越沉默。
回忆在她眼前翻转着，林雨森的模样变得更加清晰。
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些记忆，所以更加难受。
赵原野也没有故意说话去逗她开心，他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看b市的天气预报。
从气象台的官方消息到民间气象爱好者的消息，他都一一看了。
几乎都肯定，是下午1-2点这个时间段，b市会下暴雨。
赵原野想，只要避开这个时间段，早一点祭拜结束，离开那里，就能避免暴雨带来的山体滑坡、车祸事故了吧。
只要把握这些时间节点...
努力去利用“天时”。
但这个结果是什么，他也不能确保。
他一路也不安着，尤其时间越临近，他觉得身边的林雨青越缥缈。
仿佛快要变得触手不可及，无法预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