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燎原野火

日月三起三落尤如白驹过隙，连着三天都是晴空万里，天气也站在人们一边，不由令人精神一振

从空中俯瞰，东露娜塔森林突兀的出现一片空地，一队队工人如同蚁群，喊着劳动号子，井然有序地将木材运向目的地：初具规模的双层平房式建筑群，交到另外一伙精壮汉子手中

老住宅区西南角，朵朵炊烟直冲云霄。神吏们大汗淋漓把住火堆，其它不善魔法的神族也不甘示弱，撩开袍脚提过勺铲和人类妇孺一起准备粥饭

不幸中的万幸，灾难发生在丰年秋后，仓库里的小麦堆叠如山，勇士们又向迁徙的驼鹿群亮起刀枪，讨来一小半四五十口猎物

人民的力量不容小觑，尤其是得到热腾腾的肉麦粥滋养后，村民们联合起来为重建家园发力。现在的他们，与原本麻木的乌合之众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实际发挥远超此前最大胆的预想

更何况，还有特殊工种协助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先各钉一排柱子。”

工人们发出一阵惊呼，只见阿尔弗雷德随心在图纸上戳了几下，他们身后的空地上竟凭空出现几个刀划的标记点，位置和图纸上完美重合

“对了，忘记你们听不懂官话了，那图纸…你们也不认字。啧，就是长度单位都对不上。”

他埋头苦思稍许，脑子里灵光一闪，便直挺挺趴下撑开双臂，让替身在左右手两端的地面划下标记，随后撑起身子仔细端详，截出六分之五，又转身和工人们比划起来

“地基、这么深，两倍深。”阿尔弗雷德指向地上的标尺，又竖起两根手指，反正人理解的大部分信息源于图象，词汇量贫瘠点没大问题，他这两天和村民沟通都是这样过来的

也许是带了序数词后理解变得困难，总之工人们这次的表情不太自然，面面相觑大声议论。阿德不明所以，一遍遍跳大神似的演示个不停，唯恐到时候因执行出错前功尽弃

“横梁凹槽？”

“不不不，没有到那一步。”

“地基？”

“对！这么长，两倍深。”

青年工人刮刮额头，又转回去和工友们叽哩咕噜，语速快的阿德一个字没听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狼狈

砰、乓！

标记点下传出声声闷响，涌起墩墩地鼠窝样式的小土堆，见状，领队的工头起身致意，向爆破手打了几个手势

“他们的意思是：地面太硬了，纯靠几柄铁锹干不动三米。自信点，你的肢体语言仍然简明扼要。”

塞西莉亚细致清点了黄纸包的数量，向工头回以安全手势，后者这才放心地引着工友围向标记点

“偷懒，这可是雪亮的铁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碰过最好的工具是柄石头含量比铁高的钝手斧，还不是照样手搓一座农场？”

抱怨是这么抱怨的，到头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英明，黄火药把标记点的土壤炸的粉碎，木桩扎进去的阻力刚刚好，略紧不松，补上两脚，比扎了根的风滚草还结实

“干得漂亮，照这个进度，谷仓…呸、大平房很快就能竣工。”

“真的好像谷仓，感觉没小房子好看。”

“才不是！”阿尔弗雷德竖起食指，笔挺的好像那是军旗还是别的什么，毫不怀疑自己的美学经验

“没见过吧，在巴菲利亚，这种【府邸】只有贵族能建，规模越大，看着越壮观，主人就越有钱有势。”他自豪的挺起胸膛，甩手指向工地内外那些渺小而伟大的建设者道：

“那帮达官显贵，那帮酒囊饭袋，个个脑子里装的下金银细软、装的下尔虞我诈、却塞不下供他们花天酒地的劳动人民，有个屁的高贵灵魂？我们比他们可敬的多！他们认为劳动者泥泞的脚底不配踏入高洁的府邸，认为我们只能依附他们苟活。可是，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偏偏就要自立，还要比他们生活的更有希望！”

语气循序渐进，阿尔弗雷德的情绪逐渐高涨，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激情和力量

他开始在小范围内来回踱步，鞋底踏击地面的声音响亮而清脆，每一步使他激进的观点强调一分。他的双手也在不停挥舞，相较脚步更加大幅，仿佛已挣断了那无形的镣铐，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自信和希冀，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望

一团诞生自精神上的炽热之火，借着阿尔弗雷德的即兴演讲，飞快在工人间蔓延开来

语言不通，但总工程师如此亢奋，听众们仍然感到无比振奋和激动。于是，在几位工人急切的请求下，早已上头的塞西莉亚当场做起了同声传译

古露娜塔村作为反抗军的民间据点之一，对贵族并未心怀敬畏之心，毕竟这也是他们想推翻的阶层。因而，革命思想很对他们的胃口，一传十十传百，星星之火顿时发展成燎原之势

放在之前，村民只知道要反抗【不朽者】，却没细思推翻暴君后的事情，几种意见都逃不过推举一批新贵族，如果不满意，只能再推翻找新的

而眼下阿尔弗雷德为他们增加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劳动人民万岁，让那群特权阶级见鬼去吧！

伐木场，对于工地那头的讲演，周启看的明白，听的清楚

“未必就是好事。”

没有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能免疫革命，周启也不例外，可这兴奋尚不足以冲昏头脑。社会性质和主体阶级挂钩，而一个阶级的兴起需要相应的生产力做前置

手持铜剑的奴隶主赶跑原始氏族，贵族地主丢出铁锄头砸倒奴隶主，资产阶级再开着蒸汽机推翻贵族和地主……一级一级环环相扣，可就眼下这种铁铲当宝贝的生产力，想手挫一个人民政权简直是天方夜谭

“队长，好多人离岗了！”

亚历克斯灰头土脸赶来汇报，却只得到一声“知道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工程停了，阿尔弗雷德先生的演说震撼人心，可这时机选的太不合适了，伐木工人注意力涣散，效率断崖式下滑……我找他谈谈去！”

等了好久没回应，他再守不住，作势就要走，终于被周启拉住了

“信你队长不？”

“信，但是……”

亚历克斯怪委屈的，鼻子一酸，倔犟地扭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不想随波逐流

“拦不住的，气氛已经营造成型了，你能叫停海姆拉尔，他们当场能再推一个演讲人上台。”揉一揉队员的脑袋，周启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不过我可没坐以待毙，这么高涨的士气，不能浪费。”

【Armed p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