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练武场

“起床喽——！”

迷迷糊糊，耳边好像有人叫了一声，蛮子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里亮着灯，周围的人都在忙着穿戴戎服，蛮子抱着刀发愣，心想，我穿什么哪？

“呵呵……，蛮子，你不会是抱着那刀睡了一夜吧？”冯渊一边束革带，一边笑道：“不用总抱着刀，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在床头，放心，咱屋里从没闹过贼，也没人会使坏，刀没长腿，它自己跑不了。”

蛮子尴尬地点点头，拱手问道：“我什么都不懂，凡事还请冯兄多指点，那个……我没有军服，今天穿什么，还穿我自己的衣服吗？”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冯渊道：“队主昨晚跟我说，会派人把你的衣服放在门口，你去看看，有没有送过来。”

蛮子赶紧下床打开门，看到门口台阶上放着一只箧笥[箧笥，一种竹器，用来存放文书或衣物的浅箱子。]，捧起来拿到床上，打开箧盖，上面是两双乌皮长靿靴，靴子下面是两件绛色窄袖褶衣，再下面是两条绛色大口缚腿裤，最下面是两套白色泽衣。

“你第一次穿戎衣，我来帮你。”冯渊热心地上前帮忙。

“多谢冯兄，又要麻烦冯兄。”蛮子感激道。

“你我是同袍，谢什么谢呀！”冯渊一边帮蛮子穿束衣服，一边道：“这几件是队主从衣库里找来的，不一定合身，先凑合穿着吧，今天队主会安排人过来给你量身定做衣服，要做十来套呢，除了因为季节变换，衣服分春秋、冬、夏三季，不同的场合还要穿不同的衣服，平日侍候太守时穿这种常服，逢上战事外面还要加上甲服，府里办吉庆等大事时要穿礼服，有时太守便服出行，咱们也要跟着穿平民的布衣……”

冯渊帮蛮子穿好戎衣，上下打量，微微一笑道：“衣服有些肥大，不过还能穿。蛮子，你穿起戎衣来，感觉大不一样呢，红色很衬你！”

蛮子听得心里像吃了蜜糖。

吴兴府署后的练武场，今天来了一位新人。

身形羸弱的姝貌少年，由冯渊领着，站到一个肩宽背厚、魁梧出众的高大汉子面前。

“队副，这是韩蛮子，昨天刚来的新人，做太守的备刀侍卫。”冯渊恭恭敬敬道。[队副，队主的副手。]

蛮子抬起头，面前这人真是高啊，比太守还高，至少八尺以上，站在他跟前，自己的头还不及他的胸高。

“嗯，我都听说了。”高大汉子背着手，围着蛮子转了一圈。

“属下刚来，什么都不懂，烦请队副多指点！”蛮子向队副拱手行礼。

“好说，你是太守亲自请来的，自是另当别论。”队副撇了撇嘴角。

蛮子道：“队副一视同仁就好。”

“太守亲自请你来，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队副道。

蛮子答道：“属下没有过人之处，只会做鞋。”

“啥？我当太守去山阴请来什么高人，原来是个卖鞋的啊！”队副哈哈大笑，侍卫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蛮子愣了一下，挑起娥眉，正色道：“属下听说三国时蜀国皇帝刘备，还有前朝宋高祖刘裕，他们贫贱的时候，都曾以卖履为生。”

“哦？”队副面上一怔，笑容变得尴尬，愠怒道：“呵——，难道你将来也要当皇帝？”

“属下当兵，是为保家卫国，不做背叛天子之事。”蛮子不卑不亢的回答。

侍卫们立时止了笑，心中不得不佩服少年的口辩，队副被驳得哑口无言，羞辱他人不成，反而自取其辱。

“韩蛮子，扎马步去！”队副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恶狠狠道。

“扎马步？”少年愣了愣，拱手问：“属下不知，请教队副如何扎马步？”

“你……”队副气得一声大喝：“李德——！”

“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队列中诚惶诚恐地跑出。

“你扎给他看。”队副气道。

“诺。”李德分开两腿，两手握拳在腰，屈膝半蹲。

“你看清楚了？”队副问蛮子。

蛮子点了点头。

“那还愣着做什么？”队副喝斥道。

“诺。”蛮子把备身刀放到兵兰里，照着李德的模样，扎起马步。

“归队。”队副对李德歪了歪嘴。

“诺。”李德又诚惶诚恐地跑回队列里。

队副对众人高声道：“今天练习角力，两个自成一组，开始吧！” [角力，徒手搏击，比相扑更自由，可手脚并用。]

“诺。”侍卫们齐声答应，队列迅速分成许多两人小组，开始相互搏击。

队副从兵兰上拿起一根短棍，在练武场里走来走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时用短棍，抽打这个，敲打那个，侍卫们个个战战兢兢，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蛮子形影单吊地在场地外扎马步，从晨训开始，到晨训结束，队副再也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有，就像没他这人一样，蛮子感觉自己被凉在一边，心也凉了半截。

“别扎了，队副又欺负新人，你还真听话，叫你扎，你就一直扎啊，连动都不动，这样很伤筋骨，快起来，！”冯渊跑过来，伸手扶蛮子，低声对蛮子道。

蛮子两条腿早就蹲僵了，想站起来，一下没能站住，亏得冯渊扶着，不然就跪了。

“你刚才的话让队副下不了台，找个机会你跟队副认个错，队副这人心胸可不宽啊，以后和他说话要小心，别再得罪他，不然让你穿小鞋，可不好受。”冯渊好心提醒。

“是他羞辱我，我向他认什么错，是长官就可以欺负新人？”蛮子气道。

“军中都这样，官高一级压死人，老兵欺负新兵是常事，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刚才扎马步的李德，是你来之前的新人，被安排跟队副住在同一间屋，天天被队副使唤打骂，好在你是太守亲自招来的，队副不敢怎么欺负你，不过是让你扎马步罢了。”冯渊道。

原来陈霸先的部队里，也是恃强凌弱，这世道，到哪里都是一样，蛮子心想。

“能走了吧？走，赶紧吃饭去。”冯渊道。

“嗯。”蛮子感激地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蛮子从冯渊口中得知：队副叫宋鸦儿，本名宋微，少年时以骁勇好斗闻名乡里，“鸦儿”是别人给他起的绰号，就是凶悍的意思，他是侍卫队里武艺最好的，力能举鼎，十几个人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又是跟随陈蒨从长城出来的老部曲，深得陈蒨信任，现在掌管教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