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成王败寇

陈霸先对侯安都使了个眼神，冷冷道：“勒死他们。”

“陈霸先，我父亲是平定侯景的第一功臣，你怎么可以擅杀功臣？”王頠气地吼道。

陈霸先仍是冷冷道：“就是看在平灭侯景的功劳，所以留你们全尸。”

王僧辩跪下恳求：“我活得也够长了，但是我儿子还年轻，又是你的女婿，求你放过他吧！”

“父亲？！您不用向反贼下跪，阿儿愿意与父亲一同赴死。”王頠抱住父亲硬声道。

陈霸先冷笑一声：“我的女儿，还没嫁给你儿子呢，就算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法生！你非要杀了我儿子而后快吗？”王僧辩凄然道：“我真傻呀！还以为把你的侄子、女儿作质子就能约束你，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根本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当初在这石头城下，你连你妻儿的死活都不顾，我以为你是忠心，其实在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吧！”

侯安都执弓上前要套住王僧辩的脖子，王頠奋力阻拦，被周文育拖到一旁，脖项也被弓弦套住。

“陈霸先，你这出身卑贱的庶子，我如此信任你，你却倒转矛头对我，你忘了白茅湾的誓言了吗？‘同心共事，不相欺负，若有违戾，明神殛之。’你违了誓会遭天遣！今日你杀了我，我的亲属部下一定会为我报仇，你的死期亦不远了！”王僧辩不再隐藏自己的愤怒、破口大骂。

“咯、咯、咯……”随着两张弓弦越旋越紧，王僧辩父子嘴里呜噜呜噜，脸色从通红憋到乌紫，双腿乱蹬，双手乱抓，口涎流血，直到完全没了动静。

陈霸先命几个军医轮番仔细检查，在确认父子俩确已死亡后，这才放心。

又命人找来两张草席把王僧辩父子二人的尸身卷裹起来，暂时停放在石头城大司马的帅帐中。

这时，一匹快马跑到陈霸先面前，马上军官拱手道：“司空，徐度将军传信给您，石头城的北、东、南三门都已拿下，唯西门反抗激烈，我军伤亡已过千人，徐将军请求司空增援。”

“西门守将是谁？”陈霸先问。

“回司空的话，是程灵洗。”军官道。

“哦，原来是玄涤啊！”陈霸先点头。

侯安都拱手道：“司空，末将请命，去拿程贼的首级。”

陈霸先道：“不着急，我们一起去看看。”

众人来到西门城楼下，见攻守双方正在肉搏，打得异常惨烈，尸体从城下一直堆积到城上，血水汇流成溪，从城上一直流淌到城下，整个西门城墙都染成一片血色。

徐度满头是汗，上前拱手道：“末将无能，误了举义大事，请司空责罚。”

陈霸先叹息一声：“唉，玄涤以勇猛有力闻名于世，经历大小战役不下百次，且胜多败少，是王僧辩的爱将，你拿不下他，情有可原，不必自责。”

转头对侯安都道：“你率领突骑营帮助孝节攻打西门，勿必活捉玄涤。”

“活捉？”侯安都一愣，还是拱手称诺而去。

“司空是想收降程灵洗？”杜棱提醒道：“恐怕您要失望，我听闻此人对王僧辩可是忠心耿耿，就算被活捉也未必肯降，白白枉死我们的人。”

“是啊，如此顽强反抗，定是不肯投降，不如一顿乱箭射死，或者放火烧死，以减少我军的伤亡。”周文育在旁应和。

陈霸先微微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时，又一匹快马跑到陈霸先面前，马上军官拱手道：“司空，大司马府已被胡将军控制，胡将军请司空示下，府内大司马的家眷该如何处置？”

“王僧辩在京的儿子，除了三子王頠，还有五个儿子，全部处死，其余家眷暂押廷尉府，府内从官、奴婢皆放免，不坐罪。”陈霸先道。

“诺。”军官拍马离去。

“自古朝堂之变，死的何止千人、万人，按惯例至少诛其三族，司空只杀王僧辩父子，对百官起不到威吓震摄的作用，更给了王僧辩一党反扑的机会，还有朝堂内举目皆是王僧辩提拔的人，另外台城里那位齐国傀儡和他的一千禁卫，这些都是可能的祸患啊……”杜棱提醒道。

陈霸先道：“我在檄文中已经说了，‘我所要讨伐的，只是王僧辩父子兄弟，至于其他王氏亲戚党羽，一概不加问罪。’就是让王僧辩的疏亲部下知道，朝廷需要他们，真心赦免他们的罪，只要归心顺服，是谁的亲戚，是谁的部下，一概不论。王僧辩执掌朝堂多年，官吏任用没有不经他的手，若要牵连提拔的人，那要杀掉多少人，况且自平侯景后，百废待兴，朝廷需要人才。如今当务之急，是请出太子，即皇帝位，下诏大赦，安抚各州县，尽量避免战事。至于那个傀儡，他背后有齐国撑腰，我们带兵闯宫会落人口实，应派能言善辩之人进宫好言劝说其退位，同时通报齐国，说王僧辩阴谋篡位造反，我带兵进京清君侧，梁国与齐国之盟依旧有效，我们梁国依旧向齐国称藩。”

“齐主本来就虎视眈眈江南之地，咱们废了他立的傀儡，恐怕不会善罢干休。”杜棱担心道：“王僧辩一党人多势众，镇守各州已久，下诏安抚，赦免其罪，也未必能使其归顺，他们很可能联合齐国，反扑京城，司空不可不做最坏的打算啊！”

陈霸先点点头：“我当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不听从朝廷诏令，一定要挑起战事，那我就奉陪到底。齐国若要插手梁国内政，那我们梁国就再不是它什么藩国。哼——，他王僧辩惧怕夷狄，我陈霸先不怕，我们举兵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社稷重归正统么。”

“司空不忍大开杀戒，想朝中百官必会感恩待德，归心司空。进宫劝说退位的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蔡景历催马上前，拱手道。

“以茂世的口才，必定马到功成，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陈霸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