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谢氏
云锦堂是席府主母谢氏，国公之女谢兰梧的住处。
按理来说席容要入宫了，将是半个主子这些请安都是不必要的。
但大夫人仗着自己的嫡长女是贵嫔主子，而席容只是一个小小才人只能任她拿捏。
席容不疾不徐走在前头，柳姨娘慢了她半个身子跟在后头。
云锦堂外，二等丫鬟听荷立在阶上：“大夫人还在梳洗，烦请二姑娘，柳姨娘稍作等待。”
“是。”柳姨娘微微俯身。
大夫人不喜她们这些妾室，平日趁着请安时让她们多站几刻。
她只怪自己今日连累了二姑娘，要陪她一块站在太阳底下。
云锦堂内，大夫人殷红的指甲端起茶盏，撇去茶沫喝了一口。
张嬷嬷心下一惊，看了一眼窗外，面露难色：“夫人，二小姐到底是有了位份的主子，您这样不合体统。”
“主子！”大夫人重重放下茶盏，“她也配！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一个庶女，只配做柔儿的垫脚石。”
云锦堂的丫鬟婆子都低下脑袋默不出声，大夫人是国公府庶女，自然而然痛恨这些妾室庶女。
特别是那些长得漂亮有手段的。
廊外，柳姨娘小心地看了眼席容，见她面色如平常一般松了口气，又暗叹自己的没用。
席容柔声道：“姨娘不必担心。”
嫡出也好，庶出也罢。后宫之中看得是家室和皇上的宠爱，甚至在绝对的宠爱面前，再好的家室都黯淡无光。
但比宠爱更好的，是摄六宫之权。
身为国公府庶女的大夫人是席府的当家主母，就连当今皇上都不是皇后所处，太后也是皇上登基后封的太后。
在她看来，尊者为嫡，谁尊，谁就是这个“嫡”。
“让她们进来吧。”
云锦堂的扇门被打开，大夫人坐立于上首，穿着一袭缕金穿花云绸裙，斜着眼掠过席容。
大夫人容貌只是中上，但胜在多年身居高位，气质贵气逼人。
席容走进内堂上前一步行礼：“女儿席容，给母亲请安。”
柳姨娘跟在后头行了一礼。
张嬷嬷扫过席容和柳姨娘的面容，看他们面色平常，那些话应该是没听到的。
大夫人再次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后面的张嬷嬷小声提醒：“夫人。”
大夫人声音淡淡：“起来吧。”
“既然请了安，柳姨娘就退下吧。二姑娘留下，我有话吩咐。”
“是。”柳姨娘又行一礼告退。
谢兰梧这是要给她塞人了吧！
前世害她的那个贱婢，今世还会是她吗？
席容安分守己站在堂下，低着头不敢乱动，俨然是一副谨慎小心任凭主母发落的姿态。
大夫人讨厌她这张勾人的脸，但又要她的脸给席柔争宠，但好在是个怕事好拿捏的性子，跟她姨娘一般。
“听叶。”
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从大夫人身后出来：“奴婢听叶，见过二小姐。”
是她！
席容咬紧牙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在谢兰梧面前失态。
大夫人嘴角扯出笑意：“二姑娘不日就要进宫，身边连个得力的丫头都没。按照宫规才人可带两名婢女进宫，听叶是个听话的，就一并带入宫吧，莫让人看轻了。”
听话！
席容心底暗暗冷笑一声，听叶是大夫人的人，自然是听席柔的话。
可怜她前世只有十五岁，说两句好听话就被哄得晕头转向。
“母亲思虑周全，女儿谢过母亲。”
大夫人这会从上首下来，亲自拉起席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二姑娘此次进宫，是为了席府的荣誉。定要好好帮衬贵嫔主子，和贵嫔主子一条心才是道理。”
席容眼眶湿热，她定会争夺盛宠，巩固家族荣誉：“母亲放心，母亲的教养之恩女儿不敢忘，女儿进宫定会一心一意扶持大姐姐。”
“女儿失言，请母亲这责罚！”话音未落，席容已经跪下磕头，战战兢兢匍匐在地上。
大夫人眼里闪过满意的笑容，空有美貌，却上不得台面，这样才是一把好刀。
“快起来，私下里有什么失言的。”大夫人扶起席容，“你和柔儿姐妹一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席容顺着大夫人起身，拿起帕子抹去眼泪：“多谢母亲。”
大夫人语气温柔：“二姑娘可要留下来用膳？”
席容柔声婉拒，向大夫人行了一礼退出去。
前世她不懂，但现在的她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浸染了五年的席婕妤。
大夫人那样子可不像是想要留她用膳的意思
大夫人扶起她碰到她的手那会指不定心里多别扭，在她眼里只有她的两个女儿冰清玉洁，是天上月。
涟漪一直等在门外，让她意外的是柳姨娘也在外面。
午时的太阳格外大，席容上前遮住阳光：“姨娘一直等在门外？”
“二姑娘明日就要入宫了，我就想多看看姑娘。”
回到望春斋，柳姨娘眼里的狠厉一闪而逝，凝重地看了眼席容。
席容示意涟漱、涟滟看好听叶，涟漪和柳姨娘的大丫鬟半烟守在门面。
“二姑娘，进了宫后不必顾及我，姑娘只管放手去争取。”柳姨娘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贵嫔在宫里恩宠薄薄，与贤妃娘娘交恶，姑娘进了宫只需记得保全自己，切莫过早站队反而害了自己。”
交恶，席容前世太早落水，她只记得她被分到贤妃的华阳宫里，后面被皇上厌恶赶到了冷宫边上的缀清宫兰心阁。
“只有姑娘在宫里好了，大夫人才会有所忌惮。姑娘在宫里有了一席之位，就算是老爷也会多护我几分。”
柳姨娘握住席容的手，她只愿席容能在深宫里有一席之地，平安顺畅过完一生。
大夫人打着什么心理，她又并非蠢笨之人怎会不知。
还有那贵嫔主子，说是让她的女儿进宫固宠，但这大姑娘入宫多年有宠么？
她看是想让她的女儿进宫做替身，等贵嫔有了恩宠龙子再把她的女儿一脚踹开。
好处尽给她们母女占了。
柳姨娘小声骂道：“不要脸!”
席容心中颤动，所以这是柳姨娘的心中所想么？那她的父亲席明轩呢，又是什么作想。
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姨娘放心，宫中险恶，容儿定会独善其身。”
这一次，她不会是别人手中的刀，板上的肉。这一次，她要做那个执棋者。
柳姨娘提醒道：“姑娘晚膳过后，记得去见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