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丝转机
我这话就是明确告诉这人,我不会将匕首给他。
但白脑壳有些时候,聪明过头了。
他似乎想要将匕首换个地方放好,但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拿稳。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白脑壳是个什么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拿着这把匕首。
从徐建国到王斌,再到王雨,土匪一连走来这么多年,他的匕首从来没有掉在地上过。
但今天偏偏掉了。
我想要去捡起这把匕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扇了小波三个耳光的人,再次将枪拔了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当中的意思很明确,不要乱动。
地上的匕首被他捡起来,随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钉在小波的肩膀上。
“回去告诉你那个大哥,打你巴掌,捅你刀子的叫王鑫磊,我老板岭南人,叫叶海潮,过几天会来找你们耍。”
小波捂着肩膀上的匕首,恶狠狠的看了他,或者说看了我们一眼。
捂着胸口的这把匕首,转身就走。
因为这把匕首,在此后几年的恩怨纠缠当中,白脑壳率先受到现世报,随后是我,小波。
一个时代的落幕,就此因为这把匕首拉开序幕。
一大群人被杀得七零八落。
等到小波走后,王鑫磊拍着我的肩膀,“你就有点拖泥带水的了,不如你手下的兄弟干脆。”
我给出匕首,就是和小波,和许牧野交恶。
虽然我和许牧野之间,自从83年元宵那么一闹,再加上我大哥被法办,之后便关系平平。
但始终因为实力的悬殊,我不敢招惹他,他也懒得多看我一眼。
面子上过得去,没有撕破脸。
白脑壳今天这匕首一掉地上,我和小波和许牧野,断然没有半点可能。
一步步之间,我和许牧野之间关系,越来越远。
如果今天是许牧野手下的其他人,我会毫不犹豫的亲手把匕首递过去。
许牧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敢抽他脸的人,我求之不得。
但这人是小波,从我刚出道开始,就相熟的人。
我们一起去过松桃办人,在招待所打牌,陪我在医院养伤,我最困难的时候借了我两千块钱。
我让白脑壳把匕首拿好,没有任何提醒暗示的意味,就是单纯不想给。
“小波毕竟和我是口头兄弟,别人办他,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做那个递刀子的人。”
我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王鑫磊猛地捶了我和白脑壳一下。
“先走吧,等会二叔来了。”
后来我和王鑫磊,以及他口中的老板叶海潮熟悉后。
我才知道,在粤省一些地方,最开始叫当兵的是叫大叔,当警察的是二叔。
王鑫磊虽然嘴上说着怕二叔来,但从他表现来看,是真没有把二叔放在眼里。
之前太剑拔弩张,我都忘记他在这三九天穿着一个背心了。
他让我开车,白脑壳坐在后面,自己夹在中间事后,我才想起他还穿着背心。
“我说兄弟,你这个穿着,有些太时髦了吧。”
“不冷吗?”
我没好意思说精神病,黔阳冬天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下雪当中。
穿个背心,实在是……
王鑫磊叹了一声,“我是昨天才到黔阳的,刚买了个摩托车。”
“还打算今天开车出去买衣服呢,没想到一早起来车就不见了,一路追到这儿来。”
我啧了一声,一边按照他指的方向开车,一边问道。
“粤省那地方,现在都快过年了还在穿背心啊?”
王鑫磊点点头,“别说背心,光膀子都没事。”
“哥们,快点吧,我们到地方了再和你好好说。”
他已经冷得打摆子了,估计刚才没有抖,也是强撑着。
我当时没有去过粤省,直到96年的时候去了五邑。
半夜到地方,我穿着衬衫短袖,冷得跟孙子一样。
当时恨不得给王鑫磊吊起来打。
王鑫磊的性格,和徐争很像,属于那种常人捉摸不透的性子。
我们本来不是一路人,但稀里糊涂间,就混到了一起。
他住的地方,是个酒店。
金桥酒店。
是当时黔阳最好的酒店,甚至可以说没有之一。
我以前来省城,都是在招待所对付一下,还从来没有来过酒店。
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跟着王鑫磊坐着电梯,上到五层。
当时我并不明白,第五层的含义。
我在柳巷镇上,也算是有点小钱,有点面子的风光人物。
很早就达成了万元户这个目标。
但进了这酒店,我跟个土包子没有什么区别。
王鑫磊走到一间套房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门拉开一条缝,见到是王鑫磊后,门才彻底打开。
我没有贸然往房间里面看,直愣愣的站着。
王鑫磊朝我招呼了一句。
“你们先等我,我进去和我老板说一声,等下我们找个地方喝点。”
白脑壳一直没有说话,估计王鑫磊都快当他是哑巴了。
我没有意见,站在门口等着。
从王鑫磊知道小波是许牧野的人后,直接抽了巴掌,还把匕首插了进去。
他就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他的老板就不是一般人。
我冒着冷风开了这一路摩托车,为的就是和他结交。
不过十分多钟的时间,眼前套房的房门再次打开,不过出现的人不是王鑫磊。
而是一个穿着十分利索,剪着四四方方大平头的男人。
他很年轻,比我都要年轻。
不过二十二左右那样。
“我老板要见你,你进来吧。”
我心猛然跳动一下,似乎是老天爷真的帮了我一把,让我的运气好了一次。
原本我只是想和王鑫磊结交,但此时却有机会,直接见到王鑫磊的老板。
我刚刚准备迈脚进去,但这人却拦了我一下。
“脱鞋。”
我愣了一下,随后看到门口放着一双拖鞋才反应过来。
我脱下脚上因为追赶潮流,穿上的黑皮鞋。
穿上准备好的拖鞋走这间房间。
我不想对我的一生盖棺定论,说幸与不幸。
但如果单说我人生当中的选择,唯一让我后悔的就是,在1987年腊月十三的这一天,走进了金桥酒店这个房间。
常言改变命运。
殊不知我们这等出身的人,命运从来都是在别人手中。
你千般辛苦,万般劳累,敌不过一些人从嘴里随意吐出的一句话。
五年前,许牧野问过我一次,要不要跟他,我拒绝了。
那是我命运被别人改变的第一次机会,我没要。
五年后,在这金桥酒店,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走进这套房。
主动去寻求改变命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