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年少温情。
夜色稍退，承乾宫的灯却燃的通明。
轻烟袅袅，殿内的香炉散着安神四周溢着茶香。
司徒羽将一杯茶推到了景萧面前，伸了伸手，“陛下请。”
景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司徒羽没有什么表情，备茶的技巧一如往日娴熟，从前，他也只喝的惯她备的茶，只不过放在此刻，却哪里都透着别扭。
景萧端起茶抿了一口，“锦儿如何了？”
司徒羽顿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景萧甚少踏足这承乾宫，宫中到处皆传，说皇上不满皇后娘娘，因此迁怒了公主，连同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甚爱重。
这些话自然能传的到司徒羽耳朵里，不过她早已不在乎，心中难免失落，但是看着怀中的孩子一日日长大，便什么怨言也没有了。
“已经没事了。”司徒羽淡淡道，“有太医和奶娘守着，陛下不必担心。”
景萧皱了皱眉，司徒羽话中的语气透露着疏离，像是在她心里，早已规划好了楚河汉界，一边是自己和孩子，却将他划入了不相干的另一边。
这样的感觉让景萧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他皱了皱眉，“公主生病这么大的事，皇后为何不差人告知于朕？”
司徒羽冷冷的看着他，若是他从前表现过一分对锦儿的爱重，自己又怎做到如此？
“陛下公务繁忙。”司徒羽没什么起伏道，“锦儿不过是染了风寒，何必劳烦陛下......”
“羽儿.......”景萧开口打断她的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不该这么和朕说话。”
可是从何时，听到他这么唤自己，却也不再觉得欢喜了呢。
司徒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伏身行了一礼，“不知臣妾哪一句话惹了陛下不悦，请陛下恕罪。”
“朕是觉得。”景萧揉了揉额头，“你不该同朕如此客套疏离。”
“陛下是天子。”司徒羽一字一句道，“从前我与陛下是夫妻，可如今，臣妾是皇后，自然要遵循规束法制......”
“行了。”景萧打断她，脸色冷了下来，“朕不想听你说这些。”
司徒羽看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景萧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司徒羽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
景萧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案上，说道“昨夜前线战士加急送来的军报，这一封是璟王妃给皇后的信。”
听到这儿，司徒羽一直没什么神情的眸子才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清丽照人，煞是好看。
景萧看着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心中烦躁更甚，为何司徒羽偏偏对他便如此冷漠，可是对着别人却向来热情。
“皇后慢慢看吧”景萧道，“朕先回宫了。”
司徒羽淡定起身，行礼，眸中没有丝毫留恋之意。
景萧走后，珠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司徒羽已经拆着手上的信函。
恍惚间，她只看到展信佳几个大字。
“娘娘，这可是王妃送来的书信？”
司徒羽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展信佳。”
“一别数日，顺遂时安。”
“我已随王军到达边境，一切皆好，勿念，相隔万里，思念不及，愿你于京中事事皆顺，勿要挂心。”
“边境单薄，不及京中繁花似锦，却格外意趣横生，将士铁血，我亦看到他们的报国之心，只愿献我微薄之力，助他们一臂之力，一切安好，莫要担心，京中寂寥，善自珍重。”
珠儿笑了笑，“王妃一切都好，这下子娘娘可以放心了。”
司徒羽合上信笺，淡淡的呼了一口气，心里多日来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可以落下了。
“方才娘娘为何要故意赶陛下走？”珠儿小心道，“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承乾宫，娘娘您......”
司徒羽小心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的心已然不在我这里了，我又何必强留着他呢。”
珠儿在司徒羽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自觉的闭了嘴，道，“奴婢在内室燃了安神香，娘娘去休息片刻吧，再等一会儿外面的天都亮了。”
司徒羽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罢了，现在睡也是睡不着的，我去看看锦儿。”
珠儿叹了一口气，近些日子来，司徒羽的精神不好，夜里也总是失眠，睡的不好，睡前也自是不敢喝茶的。
可是方才，她家娘娘还是喝了陛下递过来的茶。
珠儿想起皇上刚登基之时，她刚被调过来服侍皇后娘娘，彼时陛下对皇后娘娘可以说是爱重非常，虽然两人的性子都内敛，但是眉眼间的默契却是世无其二。
每次陛下下了早朝，哪怕是有事，也会到承乾宫坐一会儿，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有事品品茶，赏赏花，谁都不说话，但是眉梢眼角的情意却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前朝事务繁忙，陛下来承乾宫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次。
再后来，大臣们不满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几次上书请柬，请陛下扩充后宫，陛下自是没有那么轻易答应，但是耐不住大臣多番请求，最后还是司徒羽先松了口，亲自去邀了多日没有来过承乾宫的陛下。
煮酒烹茶，第一次在景萧面前跪下拜了一拜，让他为了皇嗣繁荣，亲选秀女入宫。
景萧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最后喝了最后一杯茶，拂袖出了承乾宫，没过几日，各家世族的小姐便进了宫。
富丽繁华的车马一个个走在官道上，司徒羽看着一张纸年轻漂亮的脸，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路过一道宫阶的时候，神情恍惚间，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扭了脚踝。
珠儿还记得陛下第一次召见后妃的时候，司徒羽静静的站在廊下，厚重的雪落了满肩，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在她把披风披在她身上的时候，嘴角动了动，开口问她，“珠儿，你说，今夜怎么这么冷啊......”
“比往年的冬天都要冷......”
珠儿心里苦涩，只能搀扶着她回屋。
如今......
珠儿收了面前的茶盏，不由得叹了一声。
这好好的感情，怎么就忽然间变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