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成神的贱民
“既然是有约定在先,花九州也成功地降服了那水坐头,你差小厮传他进来罢。”大司命对着元耀灵吩咐道。
又不去叫云旗先走,招呼她坐在左手边的客椅上。
等元耀灵退出正堂去吩咐粉衣小厮,大司命开口问那云旗道,“玉衡府近来可好,有出什么异样不成?”
“结界步得周密,没起什么波澜。”
“如此甚好。”大司命温和笑着,点了点头。
“那法器的事,你也别太着急,近来天虞山上不太平,林子里还是少去。”
“我有些分寸。”云旗仍旧是一副骄傲的腔调。
“凡事你还是得多提点着点九牧,别叫他倦怠了。也看顾着他,不要叫他到处乱跑才好。”
“若说是帮,我自然是竭尽全力地帮他,可大司命,您说是管着他,我哪有这个本事。”云旗玩笑。
大司命听罢叹了一口气,又是自嘲,“九牧确实是耽误了你,日后的补偿都是有的。”
“全仰仗您收留我罢了,再奢求岂不就是我贪得无厌,帮一把,左不过是都巴望着他开窍呢。”
大司命听罢也随着云旗笑笑。
“我听闻那日你替九牧受了鞭刑,这身上的伤可有好些?”
“已经大好……只是九牧那家伙,怕是还要难过上几日。”说着厌恶九牧,嘴上还老离不开他。
这姐姐疼弟弟,确实是实打实的。
“库房里还有一味绛雪神药,我等叫苏钟乐取了出来给你送过去,以后他受他的罚,可别再像这样惯着他。”
一听到绛雪神药,云旗当然是乐意。
这服了能增长神力的玩意儿,来者不拒,且多多益善!
云旗方回了一句“是。”便见元耀灵引着花九州那小子进正堂来。
本来扛着的木藤,被花九州从肩头上卸下来捧在了手里。
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呈给大司命看。
又低着头更加恭敬地说道,“贱民花九州,已经降服了那水坐头,特将其真身呈现给大司命,敬听大司命您的吩咐。”
大司命从花九州的手上接过那枯藤来,细细地看了,是水坐头那妖怪的真身不错。
又探一探那真身里面藏着的灵力,发现除了水坐头自身的修为,又有些绛雪神药的影子。
这便是了。
果真就是离洛那家伙搞的鬼。
既然是水坐头的真身,那势必会成为一件上好的法器。
大司命的手指在那枯藤上一划,果然见那枯藤身上有淡粉色的光芒闪出。
云旗还以为会是个什么宝刀利剑之类,索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花九州虽也好奇,但是始终跪地俯首,不敢抬头看一眼。
可谁知,这一阵光芒褪去后,到头来得到的竟然只是一把古琴而已。
云旗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笛子管箫,琵琶古琴一类的法器。
觉得都是些花花架子,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期待的神情从她那专注的神情中陡然消失,这丫头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没心思再管花九州要封神还是封鬼的后续,转身欲去。
可谁知这云旗走了没有两步,那古琴从大司命的手中挣脱。
出乎意料地飞起,急急地朝着云旗追过去。
这东西突然就钻进自己的怀抱里面,把云旗吓了一跳。
发懵痴傻了一刻,赶紧地甩手,欲将这把古琴给扔出去!
什么劳什子!
可谁知云旗刚抬手一抛,那古琴复又飞回来。
“这是他娘是做什么!”云旗实在是不想接,着急转过身子去,也不顾那些礼节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司命抱怨道。
“你与它有缘,这便是你的法器了。”
一听这话云旗心头一凉,似有重拳击在胸口般,气喘烦闷!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
最不喜的就是弄这些矫情造作的玩意儿,如今要用一把古琴当法器,岂不是比要命更糟糕百倍千倍。
“我才不要这劳什子!我又不善抚琴!也不屑抚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云旗说罢又将这古琴往地上摔去。
一旁的元耀灵赶紧上去拦住,“小祖宗,这可使不得,没有了这法器,咱们可就是要一生用符咒了。你再不中意,也是命中的东西,逃不得。法器仅此一件,冲动不得。”
“这是一件好事儿……你不一直都盼着。如今来了,你竟又想躲开,哪有这样的道理。”大司命也跟着劝解。
“有了这法器,我又不会用,有跟没有又有甚区别,聊胜于无罢了。”
“越是难得,才越难得。法器中不中用,缘不在于顺手不顺手。”大司命又说。
云旗叹了口气,再看看那古琴。又侧过脸去,瞟了一眼花九州那家伙。
若是云旗自己收妖降怪得来的也就罢了,偏就是这贱民猎妖得来的。
“怎么偏就是老娘的法器,要从一个贱民的身上来,什么破玩意儿!”云旗在心底抱怨着,想到花九州,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就厌烦他,如今对眼前的这臭小子更多了一分芥蒂,心中嘀咕,“这贱民跟元文稷那混小子一样讨厌!”
看着云旗仍旧是紧紧蹙着眉头,手指几乎是要将那琴身给抓烂了。
大司命仍旧温和笑着走过去她面前,指着古琴身上的纹路装饰说道,“此琴由上好的青桐木创制而作,你瞧,琴面虽然通体青黑色,但琴身四周隐隐有粉色光芒。光芒之行又如藤蔓缠绕,琴徽上的,可是难得的粉玉。最妙就在他这琴尾,焦而不断,可是把绝佳焦尾琴。若不是你这丫头有福报,自然也不会得来这宝贝法器。”
云旗随着大司命的指点,细细看去。
果真除了是一把琴,其它的都是尚好。
这丫头抿抿嘴,勉强接受。
“这法器既归了你,那帮你猎得这法器的花九州,你可要还是不要?”
“我可不想沾上牛头林里面的贱民气味。”云旗赶紧拒绝。
“既然来了我们天枢府里面,他已不再是牛头林里面的人。打今儿起,我给他封了半神,与我们一样,皆是尊贵之身。”
“谢大司命!”花九州一听这话,赶紧谢恩叩首,磕了个响头。
“再尊贵之身,元神在哪儿就在哪儿。牛头林里的就是牛头林里的,涯石街的就是涯石街的,杻阳街的,就是杻阳街的。后来的有什么要紧!”云旗看不惯他这做作样子,翻了个白眼。
这话听的花九州满心的不服,但奈何说话的是正神,即使被抬了身份,自己最高也是个半神。
身份地位不同,只能忍气吞声。
说也奇怪,一向冷脸,不苟言笑的元耀灵听了这话,竟掩面笑了笑。
大司命只是给了云旗一个眼神,也没有一点儿要责备的意思,她知道云旗在忌讳什么。
在这天枢府里面的大概都知道这么一句话,“云旗一动风千里,花从天山下九州。”
天枢府各苑都有一块镇府之石,鬼宿苑里那块便刻着这样的话。
云旗和花九州的名字算是连上宗了。
云旗之所以表现的这么抗拒,也是怕这天枢府里面的半神们拿这事开玩笑。
她厌恶这样的玩笑,所以顺带着极其地厌恶花九州。
“罢了罢了,你既这么看不上,那叫他随着九牧吧。”大司命叹口气复又说,“这可是块好料,失了去,你丫头到时候可别哭。”
“我笑还来不及呢,爱给谁给谁。”云旗嘟囔着行完礼,抱着那把焦尾琴头也不回的出天璇苑去了。
元耀灵看着她逃跑似的背影,又是掩面笑了笑。
嘴上说看不上这焦尾琴,可等回到开阳苑中自己的房间内。
云旗还不是迫不及待地抚弄起来。
她倒是比谁都期待,期待自己的那一招“飞花入梦”通过法器进阶之后,能够展现出巨大的威力来。
知道“飞花入梦”属于魅惑一类的神力,毁不坏房里的物件,所以弹拨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顾忌,更随意了一些。
虽然云旗不懂乐理,但焦尾琴的声音好听,随随便便拨一根弦就有悦耳之声。
挥手扫琴弦时,又会有桃林的幻影从这琴声中变幻出来。
成片成片的桃花花瓣像雪一样飘散着。
再随便的动一根琴弦,这些慢悠悠的桃花忽然急急地旋转起来。
“看这架势,还真就是不赖,大司命果然没有诓骗自己。”云旗这么想着,愈发不想停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焦尾琴的魔音远比她想象中的威力要大。
凡是能听到琴声的人都会中了这声音的魅惑。
虽然说开阳苑在天枢府的边边角角上,但是这院子中住着的除了她,还有九牧那家伙。
况且两人的房间离得不是很远,所以云旗一挑一抹所出之音,九牧自然能听见的。
即便离洛已经悄悄在九牧的身上开了窍,让这小子有了几分的妖力。
可云旗毕竟是第五阶的神了,用法器操纵出来的神力,怎是九牧这一个小妖能抵抗得了的。
所以云旗在自己的房间里畅快弄琴,九牧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被这琴声搞得是七荤八素。
眼神迷离着,完全失了神智。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在房间里面转圈。
当云旗拨弄一线的时候,九牧顿觉头晕目眩!
再拨二弦,九牧又是头痛欲裂!
等到弄第三根弦,九牧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撕碎了一样,难受异常!
再往后便无了知觉,昏死在花厅的地板上。
而这云旗只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是桃林,是落花,自然分不出轻重来,又胡乱地拨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