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以下咽的杂粮面
沈钰望着瘦瘦小小的玉桃出了门，又坐在那里琢磨起来。
眼前的玉桃身量瘦弱矮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左右的年纪，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照顾安慰她的姐姐，一副做惯做熟的样子。
想来平时这个被唤做玉枝的原主性子是个软弱的，玉桃保护她都成习惯了。
这让独立生活，遇事从来只靠自己，养成了坚韧性格的沈钰有点不适应。
在现代，沈钰的父母在她七岁时死于一场事故，留下懵懵懂懂的她在叔叔家长大。
叔叔处理完父母的后事，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变卖了一笔钱，加上父母留下的一些存款，足够支撑她上完大学独立生活。
叔叔工作忙，经常出差，只知道每月按时给婶婶生活费，却不知他大哥唯一的女儿却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当着叔叔的面，婶婶却总是笑眯眯的往她碗里夹菜。
婶婶明里照顾的很好，暗地里嫌弃她，克扣她的生活费，经常让她饿肚子，幸亏比她小两岁的堂弟经常偷偷给她拿吃的，沈钰才熬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初中可以住校，沈钰避开婶婶和叔叔长谈了一次，要求叔叔每月把生活费交给她自己支配。
叔叔听完了沈钰的话，看着她比同龄人要矮小的身高，再看看她坚定的眼神，无奈长叹一声就答应了她，至此，沈钰才终于吃上了饱饭。
后来一路上学工作，都是她独自生活，养成了坚韧独立的性格，也逼得她工作之余，学会了自己做饭。
没想到她学起厨艺来却颇有天赋，无师自通。
做菜上瘾的她不满足于自己摸索，还特意报了个周日上课的美食兴趣班。
经过几位老师傅的指点，学到了很多做菜的小窍门，很是有几道拿手菜，一有了空闲，就自娱自乐地下厨摸索，几年下来，厨艺突飞猛进。
工作几年下来，沈钰手里终于有了一些积蓄。
看着越涨越高的房价，再看看存款的增长速度，本来计划晚一点再买房的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所有的家底全部划拉到一起，咬咬牙全款买了套小公寓。
虽然买完房兜比脸还干净，但有了自已的家，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添置家具厨具。
想想这些，沈钰心里就高兴的直冒泡，走路都带风。
谁知乐极生悲，才高兴一晚上，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
唉，好衰啊。
沈钰心里不断地叹着气。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一直这么装病弱吧，这可不是我沈钰能干出来的事儿，先养好头上的伤再说。
沈钰试着动动手脚，扭扭腰腿，仔细检查看看哪里是否还有伤。
磕了脑袋又流血，头晕还想吐，这要是有淤血压迫了神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钰认真检查了下身体，除了后脑处还是疼，手上和膝盖上有些擦伤，其它都还好。
身体虽然瘦弱，却很灵活，可能磕到的时候失血过多，人没什么力气。
这不算什么，好好吃饭就恢复了。
想到吃饭，沈钰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来到这里后，只吃了一碗稀粥，肚子早就空了。
这时候，要能吃个一咬就流油的肉夹馍，喝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就好了。
越想越饿，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她正想站起来走出去，玉桃小心地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走进来。
“姐姐，饿了吧，这是娘特意嘱咐给你下的面，可香啦。”
沈钰高兴地站了起来，可是一看到碗里的面，她的笑僵住了。
她以为，会看到一碗撒了葱花，清清汤水上漂着油花，细白面条上还要卧着一个金灿灿油汪汪的荷包蛋。
可实际上，却是一碗灰不溜秋，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面，清汤寡水，连个油星也看不见，只在面条中央，堆着一撮黑黑的咸菜丝。
玉桃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把碗筷放在桌上，有些无奈地道：“姐姐，家里的白面早就吃完了，爹看病抓药欠的钱总要还，原来存的那点细粮都被娘前几日拿去还债了，只有这杂粮面可以吃了。”
沈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强迫自己笑了笑：“没有，没有，我没嫌弃这面，就是突然看到这么一大碗，怕自己吃不完。”
玉桃听了恍然大悟，甜甜一笑道：“姐姐赶紧吃，香着呢，我还往咸菜上滴了香油的。”
“嗯。”
沈钰答应着，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面条就往嘴里送。
粗粝，拉嗓子，硬得要命，就是被婶婶克扣伙食的那些年，也没吃过这么难以下咽的面条。
沈钰努力嚼咽，脸憋得通红，却不好吐出来。怕被玉桃看出来，只好低着头，装着很香的样子慢慢嚼。
却再也不敢夹满一筷，只好一根根的细细嚼碎，却发现，这面里有种粮食的甜香，虽然面磨的很粗，但努力嚼一嚼，也勉强能吃。
沈钰吃了几口，觉得自己脸色正常了，终于抬起头对着一直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玉桃说：“面很好，妹妹你吃了吗？是单给我做的，还是全家都吃了。”
玉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姐姐，你就别管我们了，我们都吃过了，娘和小弟已经去地里浇水了，我看着你吃过了，我也要赶紧过去帮着抬水了。”
沈钰看着玉桃的表情，心中了然，就这样的面也不是人人都能吃上。
她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对玉桃说：“妹妹，我伤刚好，没什么胃口，实在吃不下这么一大碗，要不，你去拿个碗，帮我吃一点，天气这么热，放坏了就可惜了。”
看着沈钰一脸真诚，再看看那碗没下去多少的面，玉桃犹豫一下，又问了一句：“姐姐，你真吃不下吗？”
沈钰摆出一脸可惜的样子：“是啊，这面可香了，可是真太多了，我真吃不完这么一大碗。”
玉桃再早慧，也还是个小孩子，听了沈钰的话，一脸欢喜地道：“那姐姐等着，我去拿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