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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人婵媛兮胡来迟

“顾时春,顾时春可在?”小高子挽着拂尘来到掖庭,朝里面喊道,他受他师父李江吩咐来掖庭找一名名唤顾时春的宫女。

“谁啊?在这大呼小叫的?哪个不长眼儿的皮子痒了?”管事太监身边拥着一大群小太监,半眯着眼睛来到大门,待走进一瞧,便瞧见小高子那张不耐的脸,惊的脸色大变,瞬间换上笑脸躬身讨好道,“原来是高公公,久仰久仰,今儿个真的得闲来我们掖庭,是有何吩咐?”

小高子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人,心想,要不是昨儿师父让自己来掖庭找一名唤顾时春的宫女,不然他才不会踏入这偏远之地,面上去带起一抹笑,“杂家可是奉了我师父李大总管的吩咐,前来找一名唤顾时春的宫女,掖庭可有这名宫女?”

昨儿容月出让池荷去找李江一趟,塞了一些银子给李江,让他托人将这五十两银子送去给顾时春,比起自己偷偷摸摸找人送去,还不如摆明面上让皇帝的人去送,李江收了自己的好处那不得帮自己美颜几句,一来表示自己识趣,整个皇宫都在皇帝的掌握,虽说这点小事皇帝并不在乎,二来同时可以刷刷好感毕竟皇帝最大,所以便出现今日这一幕,李江正是让自己的徒弟小高子去送的银两。

“这,奴才得查查,高公公随奴才去坐坐?奴才这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查,得花些许时间,公公可赏脸陪奴才喝杯茶。”管事太监安有福弯腰一脸谄媚的望着小高子。

小高子甩了甩拂尘,昂起头往里走,“行罢。”

瞧着小高子趾气高扬的模样,安有福低低‘啐’了一口,暗骂道,“不就是仗着有个御前大总管的师父吗?”

“干嘛呢?还不快跟上,想热死杂家吗?”见安有福还在原地,小高子瞪了他一眼,骂道。

“这就来,这就来。”安有福收起狰狞的表情一瞬间换上笑嘻嘻的笑脸,狠狠对身边那群小太监道,“还不跟上,要死啊?”

安有福找人上了一桌子好菜好酒,陪着小高子喝了一顿,待小高子胡吃海喝完,他掏出帕子抹了抹唇,“如何?还没找到人吗?”

“找到了,找到了,奴才这就陪您去。”安有福随着小高子一起起身,弯腰陪笑,“只不过,这小宫女是刚净完身的,有些虚弱,故不能起身迎接公公大驾,请公公见谅。”

“净身?她通过女官考核了?”小高子转身问道。

“是的,还是成绩最好的那个,至于她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她是否有这个命了。”安有福笑着点头,语气颇有些惋惜。

听此,小高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暗道,万一这小宫女将来真做上了圣上身边的女官了呢,听说如今圣上身边这个女官到了年纪,将要退下来,且这又是自己师父亲口嘱咐的,自己亲手将银两送去,在顺道敲打敲打管事说不定将来人家发达了,想起今儿这个人情会提拔自己呢,想到这,他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带杂家去罢,杂家师父可是亲口交代让杂家亲手将东西交到这小宫女手上的。”

听小高子此言,安有福便知道他这是在敲打自己,更知晓这名宫女身后可能有人护着,心下一惊,看来日后得对她照料一番,他迅速扬起笑脸,“公公随奴才来,这边请。”说完便走在前引路。

小高子点点头,跟着安有福走了半刻钟来到一间房门前。

安有福弯腰笑道,“这便是那宫女居住之地,奴才这就敲门。”他说完轻轻敲起门,“顾时春可在?御前大总管身边的徒弟高公公前来寻你,快些把门打开。”说完一脸谄媚的望向小高子,见他一脸满意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

“安公公稍候,婢子这就来。”屋内传来一道虚弱至极的女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一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女子一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一双柳眉紧蹙,但那双桃花眼却异常明亮,长睫微颤,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苍白无半点血色的樱桃小口,白皙的额间隐隐沁出细密的汗,她身上简单穿着宫女服饰,一头墨发未挽散在腰间,清丽而破碎,仔细闻整个身子还散着淡淡血腥味儿。

见屋外站着的人定定的望着她,顾时春有些不悦抿了抿唇,“不知几位公公找婢子何事?”

听她开口,小高子收回眼底的惊艳,咳了一声,“你便是顾时春?”

“正是。”顾时春答道。

他低头打量了一番顾时春,甩了甩拂尘,“杂家是奉命而来,将这个荷包交与你。”说完小高子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丢给顾时春。

顾时春伸手接住荷包,低头细细一瞧,瞳孔猛的紧缩,抿直了唇,“公公可否告知何人所托?”她握紧荷包低头拱手道。

“逍遥公主,好了,既是送到了,杂家便走了。”小高子扬起唇,昂着脑袋便离开了,安有福见此连忙跟在其身后恭维。

顾时春将房门关上,忍着身子的剧痛来到榻前缓缓坐下,她垂眸细细摩挲着荷包上那朵绣的栩栩如生的君子兰,她顿了顿从胸口摸出一个绣着合欢树的荷包,眸子满是思念,是她,她给自己送来银两,定是去求了公主护着自己,她蓦地落下泪来,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突然炸开,她这时无比的想她,但她不能退缩,她握紧手中的荷包,她定要活下来!

昭明宫。

容月出起身用完膳扎了一个时辰马步后洗漱后便带着十五跟池荷朝翊坤宫走去,这次她并未带阿梨,让她在昭明宫与白杨互相切磋。

“白杨,你小心了。”殿外,阿梨做好攻击手势,扬了扬眉,说完便朝白杨攻了过去。

白杨点点头,并未说话,认真的跟阿梨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一时间两人竟打的不分离我,但大多数时间是阿梨根本摸不到白杨,白杨却能拳拳到肉,除了脸,阿梨身上无一不被揍的肉疼。

“不打了,不打了,你个混蛋,你来真的啊,疼死我了,我的腰啊~”阿梨见打不过,反而被打的很惨,便收了手扶着腰喊道。

白杨摸了摸笔尖,走到少女面前,红着脸说,“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对不起,我下手重了。”少年说完垂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梨见了撇了撇嘴,又不忍骂他了。

“去端个凳子来,给我捶捶肩,揉揉腰。”阿梨扶着腰吩咐着,少年乖乖点点头,转身去搬了两个凳子一前一后的放在檐下,随后扶着少女小心翼翼的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后细细给她按腰。

“嘶~你个没良心的,亏我平日里那般照顾你,你居然对我下狠手。”少女龇牙咧嘴的转头瞪了少年一眼,惹得少年闷闷一笑,他觉得如此的她甚是可爱,又感受到手下少女柔软的腰肢,他偷偷的红了耳尖。

“笑!你还笑!我不理你了!”少女气鼓鼓的环手,脸颊气的鼓起,红润的唇微微嘟起。

见少女阳光下红润光泽的唇,他眸子微微一暗,手下的动作不由得一顿,随即默默的挪开视线,“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不收下留情,我是想,你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哪怕遇见一个强大的敌人,比起我强大,我更想你强大,我不能随时随地的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想若是哪天我没来得及,我还可以来得及,因为你自己足够强大。”少年低沉的声缓缓响起,气愤的少女猛然红了脸。

“哼,那就勉强原谅你!今儿可是你说的,虽说你唤我一声阿梨姊姊,但你还是得保护我!”少女挽起胸前一缕青丝,手指不挺的绕啊绕,那双杏眸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保护你,我的阿梨姊姊。”少年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

深秋的阳光,映着二人浅浅的笑意,正好。

另一边的容月出带着二人来到翊坤宫,迎接她们的还是映竹,不过这次与以往并不同,“娘娘说了,让殿下以及殿下身边的人都进殿去。”在殿外迎接的映竹笑着说道,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回到苏蝉媛的身边。

容月出点点头,“多谢映竹姑姑。”说完便带着人往里走去。

正殿,苏蝉媛不再是一脸虚弱的躺在内殿,而是梳了一个淡妆端坐在正殿的主位上,全然不似之前那边,倒拿出了一国之母的气势。

“阿娘,您好了?”容月出望着苏蝉媛的眸光闪了闪,但还是很高兴的快步走到苏蝉媛身边俯身行了礼,十五也跟着容月出俯身行礼,池荷则是疾步走到苏蝉媛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磕头。

“婢子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她抬起头,望向主位的苏蝉媛含着泪道,“娘娘,婢子并未辜负您的厚望,如今见娘娘痊愈,婢子打心底高兴,请娘娘准许婢子继续留在公主身边。”

苏蝉媛起身走下来亲手将池荷扶起,温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本宫得感谢你这些年的付出,既是你所求,便继续留在阿月身边罢。”

“多谢娘娘,”池荷俯身道谢。

“阿娘,您真的没事了吗?”容月出走到苏蝉媛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关切的问道,“我身边这个女娘她会医术,您让她再给你瞧瞧罢?”

苏蝉媛身子一顿,猛然甩开容月出的手,厉声道,“放肆!你这是在质疑你外祖父吗?”她回到主位表情严肃的望着下方的容月出,吓得池荷与十五猛的跪下,池荷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映竹拉住朝她摇摇头。

容月出身子一顿,低头望向被甩开的手,忽然有些委屈,她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仿佛不一样了,“阿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十五她是给皇叔瞧病的神医的徒弟,而且我也拜师神医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容月出抬眸希冀的望着苏蝉媛。

苏蝉媛面无表情,望着少女缓缓道,“你身为皇家公主,琴棋书画你学会了吗?本宫以为你跟着皇弟学习不会让本宫失望,是本宫养在病中让你觉得本宫脾气温软不少?首先,你身为公主并未有公主礼仪,见到本宫并未称母后,也并未称儿臣,其次,你如今跟着你皇叔学到了什么?”

容月出垂下眸,缓缓跪下,“儿臣叩见母后,回母后的话,儿臣如今正学四书五经。”少女声音有些微哑,回道。

苏蝉媛望着跪着的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眉,“你学四书五经做甚?你又不科举,你的琴棋书画可有学?”

“回母后,未曾。”容月出咬住唇瓣,轻声答道,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温柔的阿娘会变成这样,难道真是先前她身子病中脾气都温软许多,如今开宫门,重新打理后宫,脾气便似以前一般。

“阿月,对不起,母后不该凶你,只是你身为大渃公主,为女子表率,琴棋书画应样样精通,若是以后来人与你切磋,你又当如何?阿月不小了,母后错过了你那么多年,日后母后会补偿回来,也会严肃的教导你,就像你皇兄一般,身在其位,应担其责,公主亦是如此,都应为护我大渃荣耀而生!”苏蝉媛望着眼中含泪却咬着唇不落泪的容月出,眸子闪过一丝愧疚,她起身走到少女身边,轻轻拭去少女忍不住落下的泪,轻声道。

“母后,儿臣知晓了。”容月出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

“既如此,阿月准备好日后母后严厉的对待你了么?”苏蝉媛握住少女消瘦的肩,望着少女的眸子,认真道,“你既然担心母后的身子,你找个时间让你的师父进宫替母后瞧瞧,好让你放心,你外祖父找的这个老大夫是他好生不易找到的,有些本事,当然我也相信你皇叔的眼光。”

“母后,我会努力的。”容月出点点头,顿了顿又道,“那便让十五瞧瞧罢,我也好放心些。”

苏蝉媛点点头,回到主位,望着一旁跪着的几人,“都起来罢。”话落示意十五上前给她把脉。

十五抬眸望了容月出一眼,见她点头,起身走到苏蝉媛身边替她诊脉,“母后,十五她因一些原因,不会说话,您见谅。”容月出俯身解释道。

苏蝉媛点点头,表示理解,片刻后,十五收回手,朝她点点头。

“这下相信了罢?好了,如今虽本宫痊愈,但身子还有些虚弱,阿月你先回去罢。”苏蝉媛伸手揉了揉额间,面露疲倦,见此,一旁的映竹连忙上前替她轻揉额间。

“诺,儿臣先行告退。”容月出俯身行礼后,带着池荷与十五离去。

苏蝉媛望着离去的少女,轻轻叹了叹气。

“殿下,娘娘往日都是这般严厉,且圣上也宠着她,娘娘便有些要强,不喜他人质疑她,您别往心里去,毕竟你们是母女…”走到殿外,池荷抿了抿唇,有些担心的望着容月出。

一旁的十五也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心切的望着她,拉过她的手写到,‘别难过,十五会一直陪着阿月’。

容月出朝二人摇摇头,回握住少女的手,“不难过,走,咱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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