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久不见！

2019年一月。

南城机场里人来人往。

林翎穿了件黑色大衣，长发挽起，戴着墨镜，推着行李箱缓缓出来。

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心里难免想起往事。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手机铃声响起，林翎接起来，“喂！哥。”

“你回南城了？”

“嗯，是。”

沈星赫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神情担忧，“怎么非得你回去？”

“那些画对我妈来说很重要，交给她们打包，我不放心。还有些旧东西，想一并打包了。”

只听对方轻叹了口气，林翎笑说：“哥，放心吧！”

“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嘱咐几句后，沈星赫便挂断了电话。

林翎脸上的笑容退去，站在航站楼外等车。

南城，真的好久不见了。

车辆驶过机场高速，上了城市主干道。

一路上，林翎也不说话，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放下窗，收起墨镜。这个路口右转，下个红绿灯处，就是南城一中了。眼前的街景在脑海中重叠，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酒店在市中心，离城南庄园也不远。

林翎将衣服拿出来挂上，这一回来，可能得呆上小半个月。

拉开窗帘的那一刻，林翎还是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回来了吗？

楼下的枫树只剩光秃的树干，一旁的桃树，却花开满枝。南城的冬桃花，还是那么美。

林翎忍不住的拿起外衣就出了门，沿着路一直往前走。

太阳下山后，感觉到的冷意更甚。偶尔起一阵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林翎拢了拢大衣，将腰间的腰带系上。再往前走，就是城南庄园了。

她在路口站定，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

高跟鞋接触地面发出的响声，莫名的让林翎觉得心跳加快。直到机械解开的声音传来，那扇大门，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

黑暗中，清灰跟着被推开的门扬起。

林翎握住门把手，终是红了眼眶。

房间里的陈设都没有变动，许是沈星赫找人打扫过，那些大件物品上，都蒙上了一层白布。

林翎打开了转角处的灯，向楼上走去，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所有事情，就好像还在昨天。直到她抬眼，看到了书架最上方的那个方盒。

一身皆然去了连云镇，原来，自己落下了这么多。

方盒里有个很小的玻璃瓶，里面的纸条虽然边角有些陈旧的痕迹，但再此打开，字迹依然清晰。可林翎的视线却逐渐模糊。

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生日愿望是，林翎永远快乐。2006年10月24日

林翎记得，那天，是方敬一的17岁生日。

那天，林翎一眼就看中那个弯月状的漂流瓶，上面雕刻着很多图案。里面还有一些被圈起来的小纸条。灵机一动，当即就买下了它。还跟老板要了好多一样的小纸条。

那天晚上，四人吃完饭后，打游戏玩到很晚。

临走时，林翎突然拉着方敬一说：“我送你的那个礼物很神奇，它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方敬一一脸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是林翎送的，所以就很灵。你一定要趁今天写上。”

方敬一挑了挑眉，像是故意在逗她似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虽然觉得他这样问有问题，但还是点头说：“当然！”

方敬一站在门前，笑容清朗。林翎不禁看入了神。

不得不承认方敬一的样貌生的极好，眉眼俊朗，轮廓分明。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过了几天，林翎放学后，便拉着邵宁去找方敬一问问题。她一眼就看见摆在桌上的玻璃瓶，里面有好几张卷起的纸条。林翎看了眼正在给邵宁讲题的方敬一，然后拉了拉方敬一的衣角。

方敬一偏头看了眼她，随后附耳过去。只听林翎小声说：“我肚子好饿，有没有什么吃的？”

方敬一听完后，忍不住笑着看向林翎，想了想说：“我妈买了黄桃蛋糕，我去给你拿。”

方敬一刚出房间门，两人对视一眼后，林翎便去找纸条，全都是空白。林翎撇了撇嘴吐槽道：“他有病啊？没写的扔里面干嘛？”

话音刚落，就见一张蓝色的纸条上略有字迹，林翎拿起展开，上面写着：林翎永远快乐。看了眼落款日期，正是他过生日那天。

那天，不知道是谁开了窗，墙角的桂花树早已开花，香气肆意的闯入房内。林翎呼吸一滞，脸上顿时有些燥热起来。

一旁的邵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林翎。林翎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听到开门声后，忙盖上盖子，把玻璃瓶放回原位，将纸条夹在书里。

邵宁眼疾手快地拉住方敬一问：“你快看看这题怎么做。”

方敬一停下脚步看题的瞬间，林翎忙把纸条放自己兜里，然后坐下。

过了会儿，方敬一才抬头问：“你刚刚干嘛呢？”

林翎一愣，然后看了眼他桌上的东西说：“哦！没什么，就刚才看了下那张照片。”

“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翎心虚的笑说：“没什么，有点热。”

方敬一看了看林翎，也没在多想。“你过来看一下邵宁这题，错的挺典型的，很容易被误导。”

邵宁：“……”

她本想借由实现他的生日愿望，可没想到，当时的一个念头，牵绊住的，是自己的一生。那是少女情窦初开时的一个秘密。

后来，林翎也没在打开过那个玻璃瓶。

少年也不知道这个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秘密，已经被女孩窥探。

所以在那条傍晚，方敬一说起：“林翎，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就是这句话，在那一刻响彻了林翎的心扉，随后，她只听见自己说：“好！”

她看到眼前的男孩嘴角勾起，眉眼又多出几分柔软，像是在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悦。

当时的夕阳很美，美的林翎内心一阵雀跃。再回过头时，黑板上的字看透了少女的心事。

可此时的她只能再一次把纸条卷起，连同一起卷起的，是她无忧无虑的16岁。

林翎抱着一个箱子出来，将门锁上后，又转身离去。

坐在出租车上，放下车窗，看着窗外高楼林立，满街灯火。这座城市，包含了太多人的梦想。

车辆停下，林翎看着路对面的医院，开口问：“师傅，那个医院，就是南城最好的心血管医院吧？”

司机看着林翎说的那医院，笑着说：“不止在南城，国内知名度也很高。”

听到这里，林翎嘴角上扬着，方敬一，就在那个医院。

听说，江昱也在这个医院，他两最初的梦想，终得实现。

彼时公交站台海报上的大明星，那时也没有想过会进军影视圈吧！

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邵宁的模样，如果她在，又要说自己多愁善感了吧！

可事实，也确实如此。

医院里，心外科办公室的大门敞开。

江昱路过时，只看到方敬一站那一个劲的喝水。“你这才下手术啊？”

方敬一看了眼江昱，把瓶盖拧好说：“嗯！你怎么在这？”

“哦！我过来看一个病人。”

方敬一点点头后，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江昱见办公室没别的人，这才开口问：“晚上夏菡说请吃饭，你来不来？”

方敬一头也不抬的说：“不去。”

“行吧！她这“鸿门宴”科室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你还是早做了断的好。”

“嗯！”

江昱抬了抬眉，略显无奈的说：“那我先走了啊！”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方敬一才抬头，朝江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也开始收拾着东西。

晚了，怕又少不了一顿念叨。

这个点下班的好处就是，交通一路无阻。

方敬一停好车后，刚下来，就看见倚在护栏上的方敬成，看样子，是专门在等他了。

走近后，他轻声喊道：“哥！”

方敬成回头，看着跟自己眉眼相向的弟弟，想起今晚自己所见，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说：“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今天有手术。妈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你先进去吃饭吧！一会儿，出去走走？”

察觉到哥哥的欲言又止，方敬一点点头说：“好！”

说是出来走走，哥两走到一个小路口，便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看着眼前的那幢小楼，方敬一眼里闪过一丝忧郁。他强忍着，怕哥哥察觉出异样。

只听见方敬成说：“敬一，在我面前，不用强撑着。我早就看到那些来往的火车票和飞机票了。不管是兴北还是南城，你还是没放弃过找她。”

方敬一听完，并没有多少诧异。“是，我是在找她。”

“这么多年了，值得吗？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哥，如果你是来给妈当说客的，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准备转身回去。刚抬脚，就听方敬成说：“今天有人回来过。”

方敬一一愣，眼里的希望一点点被理智拉回。“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打扫，不一定是她。”

这次，没等身后的人说话，方敬一独自往前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敬成回头朝小楼望去，那悉数灯光，真的是打扫吗？

第二天，天空万里无云。这样的天气对于这个季节来说，属实难得。

林翎穿了条黑白色的连衣裙，怕冷，又带了件黑色毛衣外套，头发随意的散开来。哪怕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也引人注目。

画室在一个湖边，每到夏天，这里都会有好多荷花。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寻得一处这样的好地方，实属不易。

顾玥倒了水给林翎说：“翎姐，你先喝点水吧！”

林翎接过，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刚大学毕业，从小就跟在自家妈妈身边学画画，是妈妈最喜欢的一个孩子。这些年，画室也多是她在打理。

林翎喝了口水问：“你学校定了吗？”

顾玥满脸笑意说：“定了翎姐，前些天面试也过了，我刚从那边回来。”

林翎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她知道的话，一定很开心。“你老师一定很欣慰。”

说起自己老师，顾玥脸上的笑容褪去。“老师一定知道的。”

林翎垂了垂眼说：“嗯！等你学成归来，一定要去东江看看她。”

女孩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把钥匙交给了林翎。

看着眼前的这些画，林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这是妈妈的毕生心血，是她灵魂的共鸣。

手机响起，林翎正忙着整理那些画作，便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了免提。

“在哪呢？”

“画室。”

“刚好我在附近，等我啊！”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林翎收起手机，喃喃道：“还是这死样子。”

话音刚落，就见邵宁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说谁死样子呢？”

林翎：“……你会飞吗？”

邵宁拿下墨镜口罩说：“你前两天不是说回来吗？我年前的通告也赶完了，回来陪你几天，怎么样？感动吧？”

林翎把邵宁的手拉过，麻利的套上手套说：“感动啊！我还寻思着我一个人弄不完呢，你就来了。”

邵宁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要不我在让经纪人临时给我找点活吧！”

话是这么说，邵宁一边说一边感悟：“太美了，这幅也好美。你说沈阿姨那么优秀的手，怎么就没有遗传给你呢？”

林翎从一堆画中抬头看着邵宁，只见邵宁嘿嘿一笑说：“还好遗传了这张脸。我跟你说，从小，课文里的那些盛世美颜，我都自觉代入你的脸。”

见她越说越起劲，林翎叹了口气，也由她去了。

两人忙活到晚上七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是决定先去解决温饱吧！

说到吃，邵宁两眼放光说：“要不我两去吃火锅？”

“你不怕被认出来啊？”

邵宁戴上口罩说：“那找一家有包房的嘛！”

看她帮自己忙了那么久，林翎擦了擦手说：“走呗！今天姐请你。”

邵宁稍显做作的靠在林翎肩上说：“从小到大最喜欢听你说这句话。”

两人到了火锅店，点了一堆吃的和饮料。

林翎看着大快朵颐的邵宁，忍不住问：“你不减肥吗？”

“我一年都在减肥，而且今天消耗的体力，怎么着也得补回来吧！这家店我馋了好久，快吃。”

林翎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邵宁吃的那么香，总是还想吃东西，便多吃了些。

刚停下筷，准备起身拿饮料时，肚子突然一阵绞痛，疼的林翎站都站不起来。

看林翎脸色煞白，给邵宁吓的不轻，忙起身扶着她问：“怎么啦？”

林翎有气无力的说：“肚子好疼，还想吐。”

“你不会是肠胃炎吧？”

哪想刚说完，邵宁也开始不舒服了起来。“不瞒你说，我也有点疼了。”

两人一起看向了火锅。

搀扶着打开包房门后，更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原来不止她俩，在她们前面的几桌已经有人开始吐了……

夜晚的急诊大楼，顿时人满为患。连垃圾桶都不够用。

林翎还算好，吃的比较少，吐了会儿，打上点滴，肚子就没那么疼了，只是没有力气。邵宁就没那么幸运了，吃的比较多，肚子疼的不行，又吐个不止。

江昱下来时，看到椅子上的林翎，满眼不可置信。走近一看，还真是林翎。

林翎也看到了他，只是没力气打招呼。

江昱忙问：“林翎？你怎么也在这？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翎有气无力的说：“邵，邵宁还在里面？”

江昱听完后看了眼里面，皱了皱眉头，“有哪里不舒服就按铃。我进去看看。”

见林翎点头之后，江昱才忙进去看。

林翎看着江昱进去的背影，他跟方敬一在一个医院，那方敬一是不是也会出现？

邵宁是公众人物，新闻很快登上了热搜。只是没一会儿，热搜又被降了下来，几个网站，都搜不到任何相关信息。据说那家火锅店已经被封了，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林翎半夜醒过来，周遭已经恢复了平静，动了动，只感觉全身都疼。

抬手时，才发现自己手背上还输着液。

环顾一圈，应该是在病房里了。

她强撑着疼坐了起来，邵宁还在一旁睡着。

寻房的护士进来见林翎醒了，又给她拿了体温计。然后轻声问：“你们的家属呢？”

林翎摇摇头说：“还没来得及说，他们在的也远。”

护士点点头，又去看了眼邵宁。

再次回来后，接过林翎体温计一看，顿时松了口气。“终于降下来了，你一直在发高烧。对了，你跟邵宁是朋友吗？方医生说把你们两安排在一间。”

林翎突然皱了皱眉头，“方医生？”

护士也不管林翎说什么，满脸兴奋的说：“可以麻烦你帮我要张邵宁的签名吗？”

林翎看她满眼期待，看了眼邵宁后，点头答应。

护士满脸欣喜的推着车出去，林翎满脑子，都是刚才她说的“方医生”。

真的还要遇上吗？上次在连云镇，这次在南城。

林翎心里忐忑不安，直到刚才的护士进来拔针，才终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夜里的医院很安静，只有一些机械偶尔发出的“嘀嘀”声。

起风了，没关严的那扇窗灌进了不少冷风。林翎下床，关上窗转身的那一刻，眼里的不可思议一闪而过，满眼黯然的眸色在看见方敬一的那一刻，像是期望，像是心虚。而那误入眼里的星辰，手臂上，还半挂着一件黑色大衣。

医院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可白大褂又那么耀眼。他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应该是刚忙碌完，一脸严肃。不似印象中的温润儒雅，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不变的，是依然俊朗的眉眼。

时间还是为曾经的少年，镀上一层成熟的滤镜，那份英气只比之前更盛。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林翎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在面前站定，熟悉的感觉顿时萦绕在她周围。林翎能感觉到头顶那股炽热的目光，可她还是没有勇气抬眼。

随后，她听到方敬一说：“林翎，好久不见。”

像是旧友寒暄，可林翎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冷冽和疏远。不过，好像也应该这样，方敬一，你应该怪我的。

感觉到手掌传来一阵刺痛，林翎松开了手，这一刻，她好像松了口气，抬眼时，已然是满眼笑意。

“好久不见！”

有声音在空气中绽放开来。林翎清醒的看着自己沦陷在他眼里，又听他说：“如果没有再发烧，天亮就可以走了。”

林翎心头一颤，然后点了点头。

他转身，刚走了两步又突然站定，把手里的大衣放在床上，微微侧头说：“夜里冷，多了件衣服，你将就一下吧！”

然后大步向前。

方敬一站在门外靠墙而立。他只是想送件衣服上来，却不想撞上了林翎醒过来。

其实，他今天并不在院内。因为下班的早，所以准备去超市买些东西。刚上车，就接到江昱的电话，只听他略有些匆忙的问：“你在哪！”

方敬一不紧不慢的说：“家，准备去……”

“快来医院吧！集体食物中毒。还有，你做好心理准备，林翎回来了，在急诊一楼输液，看样子不太好。”

那头有人高喊“江医生”，江昱匆匆挂了电话。

方敬一听着耳边的挂机声，久久不能动弹。那熟悉的感觉卷土重来，想起方敬成说的话，方敬一再也等不及，系上安全带后，慌忙出发。

汽车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停车场，好像慢一秒，林翎就还会消失。

十分钟后，方敬一出现在急诊大楼。

眼里匆忙的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倚着凳子就睡着了，隔着妆容也能看见，那张清瘦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走近，长卷发不听话的肆意散落，手背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方敬一原本蹙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满眼心疼。

再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后半夜。

方敬一刚坐下，就见江昱进来，在跟前站定，“怎么样？林翎没事了吧！”

方敬一喝了口速溶咖啡，摇摇头说：“没事，退了烧就可以走了。”

江昱点头，随即，满脸八卦，“我刚才见到她的时候都惊呆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年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么多年，现在又突然回来，还是跟邵宁在一起，怎么想都不对劲。她两孤立我们？”

方敬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江昱说：“你不累吗？”

“我不累给你打什么电话，你不也来了吗？”

见方敬一哑语，江昱也不打算逗他了，“行吧，我去看一眼邵宁，她比林翎严重些。今晚这风真大，感觉穿多少都冷嗖嗖的。”

说完，拢了拢衣衫后，才起身离开。

方敬一看了眼窗外，风吹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低头看向袋子里的大衣。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那张清瘦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