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起风云（45）
孟明从周汝昌刘贺等人的言行举止看出众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和对蜇伏土司的担忧，他有心准备用替众人分忧的方式来建立众人对他的信任，此时，他与左大明坐在帐中灯下桌旁，边饮酒边商议如何对付那些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土司峒主，龙且掀开帐门走了进来，孟明邀请龙且落座饮酒，龙且也不推辞，在桌旁坐下与二人连连同饮了几杯酒，龙且借着酒劲将周汝昌的心中顾虑说了出来，孟明见自己猜中了周汝昌心思，便对左大明相视一笑，随即对龙且说到`龙将军，周宰相的担心和顾虑是真实的，五溪刺史部十八县以外另有十八路土司自成系统，不遵王命，不向朝廷交粮纳税，不服教化，不与朝廷往来交通！俨然独立王国！这十八路土司共推黑风峒峒主金角大王为盟主，在黑风峒开衙建府，置百官，向众部落征收钱粮，金角大王生性残暴，武功高强，领兵打仗总是一马当先，嗜血滥杀，所到之处，屠城杀降罄竹难书，无罪不作流毒无尽！他经常带兵侵入五溪治下属地，五溪众士司群龙无首，实无力抵挡金角大王黑风峒蛮兵肆虐，为图一时身安，都差人向金角大王暗通款曲！这次周汝昌在五溪改土归流，平素耀武扬威的众土司都成了脱毛凤凰，内心是极不甘心的，其中不乏有胆大妄为者派人与金角大王串连，约为内应要一举颠覆隆阳刺史衙门！`龙且听完孟明之言，连连抚掌大笑`孟将军之言真如一剂良方，还未吃药便把周宰相的心病治好了八分！只是这金角大王到底有何能耐？竟让这许多的牛鬼蛇神甘心投效，马首是瞻！`
孟明看了一眼左大明，提着酒壶给龙且倒满酒，便一脸严肃的对龙且道`金角大王之所以威名远播，实全赖黑风峒地利，个中利害，孟明口拙，实难说清道明，请龙将军转达周宰相，可愿接受孟某以金角大王人头为投名状！`龙且听完孟明说话，大吃一惊对答道`孟将军何出此言？周宰相任人唯贤，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孟将军为朝廷效力，周宰相授你水南军主将之职，命我为行军司马辅佐孟将军，正是周宰相以示器重喜爱之意，纳投名状之言从何说起！`龙且一番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孟明一时为之语塞，竟无言以对！左大明见现场气氛凝滞，待出言活跃气氛时，却听帐外脚步声响，在呵呵笑声中，有一个掀开帐帘进来，孟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周汝昌，他伸手拦住正要行参见大礼的孟明，呵呵笑道`孟将军，我方才在帐外已听清了你与龙且将军的对话，深有感触呀！我本意是想让龙且帮助水南军提高战斗力，谁知举措失妥，竟让孟将军误会至深，惭愧之极呀！为免孟将军误会，为孟将军让心中疑惑顾虑冰释瓦解，从即日起，龙将军及背嵬军从水南军营中剥离撤退！`周汝昌说话一脸诚恳真挚，言辶笃笃，孟明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忙一头跪在周汝昌面前，迭声请罪，周汝昌将孟明扶起，携手重新落座，边饮酒边推心置腹商议讨伐黑风峒之计！
孟明立功表明心迹心切，他想出一支奇兵不走大路，沿黑水河谷进军，穿越高山峻岭，穿越恶水瘴气，行程二千八百里直至黑风峒，打金角大王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自古以来，黑风峒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在不经大路沿途关卡许可的情况下到达过，换句话说，自古进黑风峒只有一条路！金角大王的思维里根本没把黑风峒被外族攻破的可能归纳进去，沿黑水河谷进军，沿途尽是水流湍急，两岸悬岸峭壁，有些地方飞鸟难度，有些地方猿猴难行，如此的险恶征途，周汝昌实在不忍心让孟明上路，他满脸惊讶疑惑的听孟明说话，边默默饮酒，龙且抢先将周汝昌心中顾虑说了出来，孟明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对周汝昌拱手鞠躬道`相爷过虑了，在你们眼里黑水河谷险恶难行，但对于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此的人而言，黑水河谷只不过是一条比较难行、有较高风险的谋生道路！我水南军营中有数百名猎户药农，其中有十余人曾亲身沿黑水河谷到达过黑风峒外的大山上目睹了山下黑风峒军民的生活劳作！我便以这些猎户药农为向导，于军中选拔能吃苦耐劳，身手敏捷的将士，多带绳索，多带干带干粮净水，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黑风峒直掏黄龙！`周汝昌见孟明说的轻松，心知其定是胸有成竹，他不忍拂其美意，当下呵呵笑道`既是如此，我便预祝孟将军旗开得胜，这近几日孟将军先将出征各项事宜安排妥当，我这里也有一些机关助孟将军一臂之力，待我安排妥当后，与孟将军双管齐下，配合成互为犄角，何愁黑风峒不破？又何愁金角大王不死？`说完，他大笑着端起酒杯，与众人碰杯同饮，各自尽兴而归！
周汝昌回营后找来刘贺与之商议讨伐金角大王之事，言谈之间，却见刘贺对金角大王畏之如虎，讳莫如深！周汝昌心中大疑，细问之下，刘贺才将详细原委一一说与周汝昌听！
原来，刘贺少年时曾随一队运盐运茶的马帮到过五溪，旅途往来，多落宿在一处名叫迪庆的地方，迪庆是这五溪千里层层叠叠大山间难得一见的平坝，有数条驿路古道在此交汇，下隆阳，上京都却极为方便，南来北往的行人商旅络绛不绝，有精明商人发现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在此投资开各类店铺，作百样生意，其中最让人获利颇丰的生意便是皮肉生涯，风月无边！所谓天下熙熙攘攘皆是为名来利往，路上南来北往的都是长安名利客！晓风晚月，板桥凝霜，茅店鸡鸣，说不尽的凄凉，道不完的辛苦，漫漫跋涉之旅，唯有酒色抚慰人心，一个小小的迪庆，雨后春笋般生出十几外勾栏青楼，名字倚红偎翠，莺莺燕燕，好不香艳漪逦！刘贺正值少年，面目俊朗，囊中多金，性喜猎艳，是勾栏青楼的常客，久而久之，在这勾栏青楼也结交了无数的红颜知己，相洽甚欢！其中，尤以怡红楼的花魁翠容与刘贺感情最深，相交最洽，刘贺视其为禁娈，不容他人稍许染指！他每次到了迪庆，便要在这怡红楼翠容处消磨十天半月时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至囊中金尽方才告一段落！这一次，刘贺又成功押运一批私盐到目的地，盐商获利颇丰，内心极为高兴，便重重的酬谢了刘贺，刘贺提着装满金银沉甸甸的包袱便往怡红楼去会翠容，自上次两人匆匆一别，已有半年，刘贺想到翠容笑靥如花，温言软语，想到翠容那如随风摆动柳枝般的身段，他竟心猿意马起来，他冲进怡红楼，给门口的老鸨一个笑脸，也不说话，径直便往楼上翠容住处冲，他每次来怡红楼都是这般，老鸨龟公早已司空见惯，任由其如入无人之境！但这次，老鸨却一把拦腰抱住正要上楼直奔主题的刘贺，要他先在楼下大堂里喝茶歇息！刘贺久在风月场所混迹，自然知道老鸨此举的玄妙，他内心已有三分怒火，但碍于江湖规矩，一时也不便发作！忍着性子坐在大厅里喝茶！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谁知这老鸨龟公却一再强留刘贺喝茶，根本没有让刘贺见翠容的意思，刘贺心中怒火腾腾，如何按捺的住，他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壶水杯哐啷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刘贺一把推开老鸨，登登的向楼上而去，老鸨吓得面无人声，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叫喊起来，刘贺也不理会，径直向翠容房间冲去，刚到门口，翠容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五大三粗，形容丑陋的蛮族大汉出来劈面来抓刘贺，刘贺身形一变，一个鹞子翻手避开了这一抓，那大汉也是凶狠，脚下一个踮步上前伸手来打刘贺，刘贺艺高人胆大，立足未稳便手脚并用，拳打脚踢来反击，这大汉虽然凶恶，但拳脚工夫着实差了些火候，他占尽先发优势，又是突袭，却在刘贺的反击下连连后退，左支右绌，险像环生！刘贺见状，手底下暗暗用力，使出招式如排山倒海压向那大汉，那大汉招架不住，一连中了几着拳脚，一头倒在走廊上，刘贺心里嘲笑此人武功如此之低还出来抢粉头，他见大汉倒地，他便停下手来，不再攻击，他本意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谁知那大汉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挥手打出一枚钢钉，直奔刘贺后背而去，刘贺对此毫无察觉，待到钢钉快到脑后时，他突然转身踢出一脚，将那钢钉踢飞转向那大汉疾飞过去，那大汉只道自己这枚钢钉定要打刘贺身上，大功告成，一雪前耻！谁知她也没料到这钢钉会自动回转，待他发觉时，钢钉已至面前，根本躲闪不及！转眼间，那钢钉嗖的一下打进那大汉手臂，这也是刘贺宅心仁厚，不忍赶尽杀绝！区区一枚钢钉打在手下，也不过是略施薄惩之意，那大汉却一只手捧着手臂大喊大叫，上跳下窜，形如撞了鬼怪妖魔一般，刘贺见状，内心大是好奇，待要上前察看详情，那大汉忽的翻过栏杆，从楼上一个倒栽葱跌下去，机缘巧合，他的头竟先着地，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众人回过神来，木已成舟，事情已发生，无可挽回！老鸨看得如遭雷击，无支自持，身体委顿于地，失魂落魄的不出一言！刘贺心道那大汉该死，与自己并无干系，他心安理得的大步进了翠容房门，翠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也是神情惊恐，花容失色！刘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强抱了翠容上床翠容也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配合刘贺成其好事！待一番云雨过后，翠容叫刘贺速速离开怡红楼，离开迪庆，离开五溪，直说若天可怜见，走的及时，还能保住性命，若走得迟了半步，必有大祸临头！刘贺不听这话便罢，一听翠容危言耸听，他顿时暴跳如雷，扬言他今日便坐在怡红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