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北岭河渠

在快要到达豫州之前，凤翔营分批渡船过了岭河，到了北岭村。

这里有田数十亩，但作物很少，反而杂草很多。

田里面，十个工作的人有六个是妇女；十个里面也有六个是年纪较大的人。

晚上到了陈家庄留宿。

要煮饭，但不用搭营帐；整个陈家庄很大，空间很多，但人却很少。

武方规划路线时，设计了这个留宿点，要海涛先来问问，若可以，王爷就正式写封信来借宿。

部队进驻了，几个御史去向陈员外道谢时，也问了这个村子的情况。

陈员外说：“三年前，此地有蝗害，影响作物收成。许多家户无法过活，有搬迁离去者，有男人赴京城甚至雍国石城打工者，故壮丁锐减。连本庄亦许多长工仆役离去。现虽无蝗害，然管道无丁修凿，空有岭河滔滔之水，无法入田。”

武方说：“是以壮丁在外亦不敢骤回？若非全村一道回乡、并力修渠，则回乡亦无收获。”

陈员外点头说：“全村四个地主，原有佃户八十八户；现尚存六十三户，唯男丁留村者仅四十九户，其中二十六户并有家人在外谋生。”

三个御史看着林凤仪，都知道林凤仪会怎么想。

林凤仪看看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好，那就挖吧。”

林凤仪去和教练们以及高思、范亚妹谈这件事。

武方和陈员外及陈家人拿了地图开始规划，处理水平，并且统计需要的工具。

有不足的，由扬风去县城凑齐；预计做工十五日，需要的粮食，由海涛和扬风到县城去办，海涛并且要先入豫州，跟王爷说暂缓入京的事；县城若无法供应粮食，则由豫州运来。

就这样，凤仪营距京城只剩两天路程时，又在豫州的州境之前停步。

整个管道，预计四里的主干道由凤翔营负责；支线，由各亩的农户先做，等主干做完，再视情况支援。

最基本的是挖，依据已塞满土石长满杂草的旧管道来挖；但是为了要使用长久，还是比照筑堤，用石块树枝和糯米砌起来。

全营分三组，一组挖，一组用推车去载石块和树枝来，一组边搅拌糯米，边开始砌。

缺水，作物少，农户们在田里事情不多，也有好几个人来帮忙。

做了四天，傍晚休息时，周韭妹和陈暖妹带了一个妇女来找林凤仪。

那女子手上抱着篮子，还装着湿淋淋的衣服，右眼肿得像黑轮，手上、腿上还有淤青。

那女子似乎不太愿意过来，韭妹和暖妹推着拉着，才把她拖过来。

周韭妹对林凤仪说：“凤姐，我等河边洗衣时，发现李嫂受伤，盘问多时才说，遭彼丈夫殴打。”

林凤仪拿过她的篮子交给韭妹放着，拉她坐下，问：“他为什么打你？”

李嫂说：“无妨，偶一为之，不碍事。”

不说还好，一说林凤仪心头火就起来，问：“很多次？还是每旬打？还是照三餐打？”

李嫂说：“极少，偶田事不顺，鸟食种子等等。平日阿柱极好。”

林凤仪叫周韭妹说：“看陈员外有没有空，去请他来。也请扬风来。”

韭妹把陈员外带来了，扬风也跟着到。

林凤仪问员外：“这李阿柱是你的佃户吗？常常打老婆吗？”

陈员外叹口气说：“是。李柱每三五日即责打李嫂，甚至动用笞杖。吾等有时劝，劝不动。”

林凤仪转头对李嫂说：“你有没有小孩？”

李嫂低头。

陈员外说：“育有一女，蝗害时，卖与京城人家作婢女。”

林凤仪把心定一定，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想和阿柱一起过吗？”

李嫂抬头，呆呆地望着林凤仪，她不知道除了和丈夫一起过以外，还有别的选择。

林凤仪抬头看扬风。

扬风知道林凤仪在想什么，就说：“需李柱同意；或离婚。然未至肢体伤残，亦无法强制离婚，除非丈夫与女方父亲同意。”

林凤仪对李嫂说：“不管能不能办成，先看你想要什么。你想跟他过，我去劝劝。你不想过，我想办法让你跟我们走，一起当兵。你要是不拿刀剑，就帮我们做杂役，陪姑娘们。”

李嫂怔怔地望着林凤仪，但其实眼神很空洞，什么也没看见。

陈员外说：“彼父在邻村，姓郑。”

林凤仪说：“要不，你回去想一天吧，明天跟我说。要跟他过，我去劝；要来当兵，我去找他、要他同意，也先跟你爹爹说。”

李嫂怅然地点头。

林凤仪目视周韭妹，韭妹和暖妹就拿起李嫂的篮子，带李嫂出去。

扬风问：“凤姐欲如何办？”

林凤仪耸耸肩说：“她若要跟他过，我也没办法；今天劝了，等我们走了他又打。她若不跟他过，我想办法让他答应离婚，到时你先去找她爹。”

第二天，韭妹来跟林凤仪报告，说：“李嫂没拿主意。我等告诉她凤翔营诸般状况，全是苦命人，安乐园，震灾丧亲，又说吾等已自封县徒步而来，筑堤救灾等等，姐妹感情极好。李嫂似有心动。”

林凤仪点头，说：“好吧，再给她一天。等我们做完工，管不了了。”

做工的第六天，已开挖了五成，砌好的部份也有三成，还有很多石头树枝堆在工地现场。

农民看着已经成形的沟渠，觉得很高兴，也很感谢凤翔营。傍晚，周韭妹又带着李嫂来。

李嫂没说要怎样，只说：“草民若说从军，阿柱定不同意，且又殴打一顿。”

林凤仪冷冷地问李嫂：“你不说，他就不会打你了吗？”

李嫂低头。

林凤仪也倾身歪头看着李嫂的眼睛，说：“你若要离婚，我去跟他说，叫他同意？他可能很生气，要打你，你可以不回家了，都来这里跟大家住。就算回去被打，你要他打你这三天，还是让他再打三十年？”

李嫂低头说：“阿柱若不同意，草民要回家。”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次日林凤仪叫扬风先去邻村，跟李嫂的爹说了，取得同意，立了和离书，就等李柱画押。

然后林凤仪跟着李嫂回家，见到李柱。李柱很生气，说：“要我签和离书，休想。汝为大官？我不管汝是龙是凤是鸡是鸭，拐人妻子，乃所谓凤翔营专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