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甘甘从军

林凤仪赶上了贺瑞和刘辉等人，和贺瑞目光交会，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贺瑞先说话了：“西河御史，昨日小女已将御史之指教转达在下，十分感谢。今日之事，亦得御史之助。”

林凤仪点个头，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贺瑞转头跟向载云说：“将军尚言五年十年不出个贺瑞刘辉？眼下西河侯在此，恐胜我等男子十倍也。”

这话讲得太客气了；林凤仪因为对慕容郡主、对蓟国有好感，就去问了一下，搬来照着说一遍，实在称不上厉害。

照说现在应该要讲几句谦虚的话，但贺瑞辞职的大事当前，实在不想扯别的话题，林凤仪只说了声：

“贺大人，别辞。凤舞已说朝中有鬼，大人再走，则人更少而鬼更猖狂了。”

贺瑞高一些，本来略为低头看着林凤仪，这时却猛然抬头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地说：“啊！凤舞御史。恸矣。”

贺瑞只讲了这几个字，但声音中的诚意，让林凤仪觉得很感动。

林凤仪决定以后对贺甘甘的态度要好一点，当然，前提是她不能把王爷抢走。

林凤仪回到佾王府，马上到了书房。

虽说家里出了大事，但贺甘甘并没有马上赶回家；到底也不过就是丢个官，又不是官邸淹水或家人重病，贺甘甘行色如常，大概这家人真的把官位看得很淡。

王爷已经先回来了，贺甘甘当然也听说父亲辞了官，但恐怕家里现在客人会很多，她更不觉得要马上回家。

林凤仪进了书房，看了王爷和贺甘甘两人，先用力叹了一口气。

王爷已经失望到连叹气都没力了。

贺甘甘一看到林凤仪进来，马上起身行礼，说：“禀林御史，御史昨日之交代，小女已告知家父。家父言，今日廷议若有大变，尔后朝政，有赖林御史诸人矣。”

林凤仪说：“所以你们真的一个多月前就把东西都搬回清州了？”

一边说，一边摇头，为了贺瑞之辞官，也为了贺瑞辞意之坚决。

贺甘甘点头说：“家有两亩地，爹称自耕自食可也。”

林凤仪笑了一下说：“啊！贺大人还会种地。那甘甘你也会吗？”

贺甘甘说：“家父外地为官，家中田事皆由家母与我姐妹操持，堂兄弟亦偶有协助；小女十三岁时，家母过世，家父将我姐妹接来京师，即未曾下田矣。”

虽然贺甘甘和王爷之间，确实有威胁到林凤仪的危险，但林凤仪还是心里对王爷及甘甘觉得抱歉，原来贺甘甘来看书是因为这么回事；而且现在林凤仪对贺瑞敬重万分。

林凤仪想，可惜贺甘甘不是个男的，只要不威胁到她追王爷，一定可以和甘甘变成好朋友；岂知，贺甘甘也在想同一件事，甘甘说：“林御史，小女恨不能为男儿身，继父之志，清恶官，正朝政。御史亦为女儿身，然有御史令，半年来功勋累高，能于庙堂之上议政，声援家父，真令小女羡慕。”

林凤仪决定，要追王爷，大家公平竞争，但自己不应该再小心眼，要对甘甘好一点；更何况，这小姑娘搞不好明天就滚回清州壤城了，以后大概很难再见到面。

贺瑞那个不爱做官的，有高修之风，大概不可能跟皇室结亲吧。

想到这里，林凤仪觉得很放心，就说：“甘甘，别叫我御史了。你可以叫我凤姐，他们很多人也都这样叫我。”

没想到，林凤仪才刚刚在想贺甘甘大概马上要搬离京师、远离王爷，贺甘甘却说出了让林凤仪吃惊到跌下椅子的话。

甘甘说：“凤姐，甘甘有个不情之请。甘甘愿入凤翔营投军。”

王爷也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忘记合起来；这一个文弱的姑娘要当兵，简直匪夷所思。

林凤仪确定一下自己没有听错，就说：“当兵很辛苦的。你已经好几年没有种田；当兵的苦，比种田还累。你要拿的刀枪，可能比锄头还重；你一天要走的路，比你现在一个月要走的还多。”

贺甘甘点点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横的直线。

林凤仪说：“你要和几百人一起睡觉，和几百人一起洗澡。这还是说，如果有机会洗澡的话。你什么都要自己来，洗衣服洗碗筷，缝补丁……”

林凤仪发现说错了，甘甘当然是会缝的；林凤仪不由得用眼角看了一下王爷的腰带。

甘甘还是一样，点点头说：“甘甘不怕吃苦。”

林凤仪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有点不耐烦地说：“这不是不怕就行的。我们从埔州走回来时，有些农家的姑娘也会走得又累又痛，边走边哭。”

甘甘还是一样，嘴唇抿得更薄了。这不是不想要贺甘甘留在京师、希望她赶快滚回清州去的问题，而是怎么可能把这个“蒹葭苍苍”送去“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林凤仪说：“你不能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部队都有规定；不能想放假就放假，部队要照轮；该收假了，一定要回营。”

甘甘用直直的眼神看着林凤仪，好像在说：“你再说下去，就是看不起我了。”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是：“禀凤姐，甘甘起始必然落后众人，但甘甘会努力赶上。为求不成为凤翔营的负担，甘甘可由杂役、教书做起。”

林凤仪看了看王爷，王爷也一副莫可奈何、只好乐观其成的表情。

林凤仪再叹了最后一口气说：“好吧，我们确实缺教师，因为一开始要经费，还是以军事教练为主；现在读书都是由识字的武教练在兼。你先教战士们读书写字；课余时，从锻练体能开始，慢慢再从文教练的身份转成战士。”

甘甘一直抿成一直线的薄唇，终于绽开来了。

不管是紧闭着唇，还是微微咧嘴而笑，林凤仪都觉得她很漂亮；真的如果自己是王爷，可能也会选择贺甘甘。

不过，不想这些了，林凤仪问最后一个问题：“贺大人会同意吗？”

贺甘甘再一次说出惊人的话：“家父两日前已同意矣。甘甘与家父一言为定，父辞官之日，女从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