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王府晚宴

武方低声但严厉地叫了声：“青龙！”

大概除了林凤仪以外，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平常要耍嘴皮讲讲俏皮话可以，但不能讲到圣上。

海涛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总是不好；万一隔墙有耳，或是有人闲聊时无恶意但不小心地讲出去，就会很麻烦。

纵然历朝皇帝没有人真的拿御史令开刀，但也不能自恃有个蓝石牌就口无遮拦。

海涛低声说：“在下错矣。”

武方说：“此类话说成习惯，尔后足下在外亦毫无知觉地说出口。”

林凤仪想讲个俏皮话缓和气氛，就说：“好了，以后也没机会讲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倒是最后一天又如何，明天起就不能再查了吗？”

扬风说：“皇上将宣布苏尚书意外身亡，以及继任人选。尔后要再令各州县协助认尸等，亦师出无名。私下探访则无妨，然皇上若再交办其他事项，我等无法分身矣。”

林凤仪无奈地再讲一句俏皮话：“如果廖强说是谋杀就好了。”

当然林凤仪不是真的指这个意思。你不能更改证据，而且，如果要死一个或五个人，社会上当然希望是意外而不是谋杀，少一件罪行。

武方说：“凤姐，本案报告，仍请玄武撰写？”

林凤仪看着扬风点头，扬风也点头，武方说：“姑且拖至明日再上缴，或许未来两个时辰又有变量。”

结果武方也讲了一句俏皮话。

海涛也再接一句：“若两个时辰竟有变量，在下赴会宾楼吹笛三日。”

众人准备熄灯解散，扬风说：“诸君先走；在下再查查苏尚书之纸，也许能多辨出二、三字。”

扬风一边从柜中拿出那张纸。

这张纸折叠多次，然后泡了水，之后在湿透的情况被取出，虽然当初很小心地展开，还是有几个边角破损了。

正面的字其实不难认，但重点是背面。

林凤仪说：“去王府吧，在书房慢慢看，顺便吃晚饭。”

雷雨稍停了，扬风点头，跟着林凤仪回到佾王府。

王府今天很热闹，贺甘罢休假，刚进去就交了几个好姐妹，带着来王府玩，晚上就留在这里吃饭，尹嫂说：“御史姑娘，战士们正要开饭，王爷亦会一同用餐，两位御史且与同乐？”

扬风愁眉苦脸地摇头，说：“在下实无同乐心思；烦请尹嫂盛些至书房。凤姐去即可，毕竟系我都察院属营。”

林凤仪点头。

没有破案，真的没心情，林凤仪理解扬风的感受，她自己也是一样。

不过，林凤仪想到，穿越以来，在王府还没跟王爷一起吃过几次饭，贺甘甘一来就可以一起吃饭，真不是滋味。

林凤仪对尹嫂说：“阿芊也与她们熟，让她一起来吧？”

尹嫂说：“阿芊已在矣。今晚所有菜肴皆阿芊与战士们共同张罗，彼等于灶房做菜兼聊天，好不热闹。”

到了饭厅，林凤仪发现王爷虽然也不算不开心，但似乎有点受不了，几个女孩子吱吱喳喳，管你佾王府盖得再好，屋顶也快被掀了。

林凤仪很高兴看到几个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战士；虽然回京分手才不久，已经觉得很想念。

扬风还是来跟王爷以及大家打个招呼，就闷着头进书房去。

几个人吃饭，因为王爷在场，本来还有一点拘谨，但愈吃愈放开，聊得愈起劲，已经忘了在场唯一的男士是个王爷。

林凤仪问：“怎么样，你们放假有去逛街吗？还是都去哪些地方？”

卓葱妹说：“今日逛街去，有许多各地小吃，甚新鲜。军营里万物齐备，倒是无须购买什么，唯身上有钱，感觉大不同。”

陈暖妹笑着说：“行路有风？”

陈暖妹不知不觉间讲了家乡瓮县的方言，不过这句简单，林凤仪还猜得到是什么意思。

周韭妹说：“此间许多食物，我等均平生未见，每见一样吃一样，一日之间倒也吃过十几样矣。”

王爷睁大眼睛说：“汝等食量如此之大？”

陈暖妹大笑：“王爷，我等众姐妹分食一份，每人仅一小口；早上离营时姐妹已说好，今日定要吃遍南北美食。”

林凤仪很高兴她们感情这么好，就再问说：“你们的营区生活还好吧？”

周韭妹说：“就是纪律要求极严，甚于行军之时，有些不习惯。”

卓葱妹说：“训练虽累，然仍较种田种山轻松有趣，每日学新事物。”

林凤仪觉得跟姐妹们在一起，心情变好了，看到有人乐于学习求知，总是令人高兴，就问：“学刀枪，学写字？”

陈暖妹说：“贺先生尚教算学天文，甚是有趣，昔时战士只知依爹爹指示，何时莳田何时播种，至今方知，原来春分秋分即指白昼与黑夜等长之日，夏至即白昼最长之日。”

高思说：“闻朝廷将制石炮，不知将拨一二予凤翔营否？然贺先生教算学，亦讲解飞矢与投石原理。”

林凤仪听大家讲话，觉得有趣，问：“以前在河东没有留意，现在回京一阵，跟大家分开几天，现在又听，才发现大家讲话有口音，连高思都有？”

高思笑着说：“与禾、瓮人相处久矣，口音亦被感染。”

林凤仪学着说：“对啊，你说『久』，也会变成『极—呜』。”

实际上，高思是把jio3说成jiu3。

连贺甘甘也会学，她说：“凤凰苑内有牡丹发，挤靓。”

牡丹花的花变成了fa，而极美的极ji2二声则变成ji3三声。

周韭妹说：“莫再学矣，我等家乡口音，改不过来。高思这样讲成习惯，早上家父来探望我，尚问我『凤翔营之校尉亦河东人？』”

众姐妹哈哈大笑。

林凤仪发现，他们叫校尉统领都直接叫名字，这大概也是蓟国教练订的规矩。

林凤仪问：“所以河东的方言是一样的？”

陈暖妹说：“极相近，然瓮县与涞县同，与禾县略有不同。唯皆可互通，完全可听懂。在下觉得，彼禾县之尾音上扬，甚是好听。”

“哪有？吟诗时，往往以汝瓮县腔较顺。”卓葱妹也回一句，接着就用方言念起：“油桐开花商人买，油桐落叶诗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