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思宁击鼓

沮襄也起身微微弯腰，说：“此需禀郡主而后行。李姑娘请暂居救护帐，看护御史；姑娘之事，且待御史醒后再议。”

林凤仪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被李环喂了水、吃点东西，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真的清醒时已是下午。

林凤仪问：“阿环，你会写字吗？”

李环摇头说：“不会。玉姬尝教环书一、二字，学不甚多，即遇易水府之事。”

林凤仪说：“那你帮我去找个文书来，我要写信回清城。”

李环点头，起来转身要出去，却碰到一个大官正要走入营帐，旁边的士兵都在行礼；那大官回礼后走进来，就看到林凤仪和李环，朝着两人走过来。

林凤仪躺着，虚弱但微笑地看着她。

大夫和几个能站的伤兵都立正站好，那大官以手势要大家放轻松各忙各的，然后扶着李环的手臂说：“你就是李姑娘？”

李环点头，那大官看着李环说：“在下思宁。”

李环点头，看了林凤仪一眼，就出去办事了；边走边想，“思宁”，好像听过。

李环昨天听沮襄讲过几次“思宁郡主”，但没有把那个高贵如天的郡主和眼前这个可亲而无架子的人想在一起。

思宁在林凤仪的床边坐下，拉着林凤仪的手，叫了声：“凤姐。”

林凤仪淡淡地笑着，也叫了声：“旭梅。”

思宁来，她又欣慰，又不意外；但是在雍国度过了那么多天紧张的日子，现在看到思宁，林凤仪不由自主流了两串眼泪。

思宁俯身下去，和林凤仪抱了很久才起身。

林凤仪说：“你接到信就立刻赶来了。”

思宁仍然拉着林凤仪的手说：“旭梅本亦欲来定阳。前线吃紧，皇室需赴现场督战；现皇兄太子监国，父皇已赴剑湖矣。”

林凤仪点头表示理解。

思宁说：“旭梅已见过沮巨阙；兵士刻正赶工制作凤姐所云之油葫芦，并练习投掷中。凤姐之计甚妙，旭梅当尽速致书韩靖原，为此法本靖原所思也。”

此时女哨进来通报说：“将军帐蔡宣请求入帐。”

大夫看了一下，点个头；李环带着文书蔡宣进来了。

蔡宣行个礼说：“蔡宣见过思宁郡主、朱雀御史。”

李环吓了一跳，原来刚刚那么亲切跟她打招呼、正眼看着她的人，就是皇帝的女儿。

林凤仪说：“我离开清城十多天了，他们都没我的消息，我要写封信回去。”

思宁微笑说：“汝且先书。”然后起身去探视帐内其他的伤兵。

李环看到思宁也是坐在她们床的边缘，轻轻地摸着她们伤口的边边。

蔡宣铺了小几，磨了墨，林凤仪让他写了封信到都察院，只说自己目前在定阳，和蓟军在一起，一切平安。

蔡宣写好了，林凤仪看看，签了名；然后又要他铺张纸，自己在床上侧身，就斜斜地再写封信给王爷————

“兰月己丑凤致谦爷如晤，已至定阳沮巨阙营中，中矢休养，不日即回。思念切切。”

此时思宁转回来了，看了信微笑说：“思宁亦致书王爷。”

坐在床边，拿了笔，在林凤仪的字之后空两行写下：“思宁致书佾亲王足下，军务倥偬，不暇多书，姐在此安善，待姐伤稍愈，送姐归有。”

蔡宣领了信封好，就出去发了。

思宁说：“凤姐稍歇，旭梅去探视其他伤兵。估计两时辰后开战，凤姐欲上城楼观战乎？”

林凤仪点头。

思宁对李环说：“稍后可扶凤姐上城墙。”

李环点头。

思宁又说：“思宁闻将军云，李姑娘欲入女营？”

李环说：“环请郡主成全。”

思宁说：“凤姐之人，我等皆信任；然此刻蓟雍交战，两国亦长期恶交，雍人入营，多所不便。凤姐之都察院亦设凤翔女营，规模粗具，方始训练，李姑娘愿赴清城乎？”

李环看了一下林凤仪，林凤仪微笑表示鼓励，李环就点头。

思宁说：“此战之后，如城能守，视凤姐之情况派车送汝二人回有；如城不守，汝二人随伤兵优先撤退。凤姐恃汝看顾。”

李环点头。

思宁按了一下林凤仪的手，起身跟大夫点个头，也跟周围的伤兵点头，就出去了。

林凤仪又睡了一下，然后李环扶着林凤仪，缓缓登上城墙。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雍军栅栏在城墙之前六百步；算一算，雍军十六座投石炮已经就定位，还有两座还差两百步，因为丘陵地形，正困难地移动着。

投石炮要用的炮弹，也装在一辆辆的推车上，慢慢移动到炮车旁边。

在蓟国这边，城墙外有一些兵士守着，但保持随时可入城的位置；林凤仪这才看到，蓟国其实有排弩。

城墙内，几十组兵士已经带着许多葫芦在预备，还有油桶和扎了棉布的箭矢几千镞。

此时思宁郡主和沮襄也上了城墙。

思宁对李环交代了一声：“千万注意。如敌军投石炮发动，或逼近四百步，需立即扶凤姐下去。”

李环点头。

沮襄对林凤仪说：“御史之法甚佳，军中已赶制千余枚油葫芦；兵士操练，可投掷三百步。”

林凤仪问：“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沮襄说：“已全部就绪。如雍军开战，立即动手；唯盼等日落，黑夜中，三百步几可谓安全矣。”

这时，思宁郡主已经离开，走到城门正上方，那里已经摆好战鼓。

思宁和沮襄对望一下，沮襄点头，思宁就开始击鼓。

林凤仪听到思宁的鼓声，顿时觉得好振奋，也忍不住赞赏地看着思宁的击鼓英姿。

沮襄说：“此为试鼓，不谓预备，亦不谓前进后退。郡主须于天尚明时试鼓，俾全军得见今夜乃郡主亲身击鼓也。”

林凤仪看着城内城外的诸多士兵，几乎都看着郡主，士气高昂。

而太阳却像是欣赏郡主、而要让位给郡主表现一样，在鼓声之中缓缓地下山了。

只是天色还微微亮着，一直到渐渐变暗、变暗，两军阵中开始出现一些火把，最后整个定阳丘陵已经全看不见了，四周黑不见物，乌云背后的月亮忽明忽暗，只听到鼓声还缓缓地“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