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冬冬的情报

林凤仪知道又被认出来了，苦笑着说：“一年多了，你客人那么多，还会记得我？坐下说话吧。”

冬冬回位子坐下说：“女子固常遭欺侮，我酒家女子更少受人尊重。大人昔日为冬冬仗义执言，此类客人绝无仅有也，冬冬岂敢忘记。冬冬尚未谢过大人，且以此杯代之。”

冬冬说着，敬了林凤仪一杯酒。

冬冬说：“那日大人训斥过后，据说之后又召许多兵士至燕县予以教诲，军爷们确实安份数月矣。唯亦少来。”

林凤仪摇着头说：“那是因为他们走私的路被断掉了，没有外快。结果影响到你们。倒是事隔一年多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这里，姑且说要找冬冬，没想到你真的还在。”

冬冬微笑说：“云镇亦常传颂凤御史之英勇事迹，近者大破张家庄，远者救角涌战中坑，甚至前数日之土牛沟役，亦有传说。冬冬每思及与英雄御史有一杯之缘，心中辄窃喜之。不想今日得再与大人相见。”

林凤仪也回谢说：“上次在燕县的案子能破，其实是在你们这里得到线索，也是要谢谢你们。”

冬冬用手势催着林凤仪多吃点，边问：“上次与大人同来之晴晴夫人，近来可好？”

林凤仪边把汤喝了，边说：“她现在是京城会宾楼的老板之一了，整天学画画，画得很好。偶尔出来跟客人打个招呼，想陪才陪。”

冬冬又帮林凤仪夹了菜，却不说话了，大概猜林凤仪不会没事来云镇、来赏芳楼，又不好开口问。

林凤仪就先说开了：“听说佾王被关在州府？”

冬冬点头，说：“北坑被俘之禁军，皆囚于北坑，唯王爷被移至此处，由靖王亲自看管。王爷关押之处，即在州府之狱，大人似曾赴彼处问案？”

林凤仪其实是想到吴密找玉姬套情报，她也想如法炮制，问冬冬说：“看守的情况怎么样？你有听说吗？”

冬冬摇头说：“大人欲救王爷乎？甚难矣。彼五十人轮两班日夜看守，州府尚有兵士四百余人。”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

冬冬说：“闻大人身陷狱中，幸得渤海军救，方脱死劫，则王爷被俘缘由，大人恐不知也。”

林凤仪点头，做了一个“搬板凳听故事”的表情。

冬冬说：“王爷指挥张将军之军队，指挥不动；即便云镇之收复，亦王爷之禁军亲自为之。至反攻北坑，王爷遂自为前锋，命张实等率兵随之而攻。然张实军停滞不前，致王爷被围，禁军阵亡五百余人，另有四百余人受伤。

元宵后，靖军再缩小包围，王爷突围不出，身被数枪，重伤昏迷被逮。禁军全数或死或俘，无一逃出。靖军遂再东进，张实又不敢敌，云镇又拱手让人矣。此间军爷或有参与围王爷之役者，每说此役予冬冬闻。”

林凤仪的眉头愈皱愈深，问：“所以王爷受了重伤？”

冬冬点头，边比着身上各个部位说：“或中矢，或被剑，或着枪。幸仅流血至多，未伤及要害，现已稍愈。”

林凤仪稍微放了心，冬冬接着说：“靖王欲以王爷换取埔、冀州，朝廷不允。靖王本认杀王爷无益，然近日恐有变卦矣。”

林凤仪刚放下的心又被吊起来，赶急问：“怎么啦？”

冬冬劝了一杯酒边说：“靖王拟称帝，唯其弟宇文进亦有意称帝，自认战功胜其兄，且讥靖王无胆杀王爷。靖王愤之，言杀之无益，留亦无用，且杀而无害也，扬言不数日即杀之。”

林凤仪想，时间不多了，但她的脑子开始动起来，想着靖王兄弟不和，这个情报有什么利用价值，说：“他兄弟的事情，你再多说一点。”

冬冬说：“据闻，靖王为其弟争帝位之事甚恼，尤以麒麟山之剑，令靖王坐不安席寝不安枕。”

林凤仪记得麒麟山，是靖王的根据地，也是当初和思宁郡主一起被俘的地方，就问：“什么剑？怎么回事？”

桌上有一盘蹄膀，冬冬本来正在切下一小块一小块给林凤仪吃，一听林凤仪这样问，就拿着刀子插进蹄膀中心，说：“麒麟山上突有大石，上插一剑，石中有字：『得拔此剑者为帝』。此石此剑不知从何而来，近日突被人发现，兵士极信之。宇文进已将其拔出，复插入，并命周围兵士皆试之，无人能起。兵士亦信进矣。”

林凤仪听了，差点把菜从嘴里吐出来，呛了一下。

冬冬赶紧抚着林凤仪的背，又倒了杯茶给林凤仪喝。

林凤仪好些了以后说：“那这宇文遥自己拔不起来吗？”

冬冬说：“靖王恐拔剑不遂，反为所笑，遂称不信此谶讳神怪之事。唯兵士皆信，营中流传靖王不敢试也。”

林凤仪当作看好戏一样，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真的有造假，宇文进故意找几个人去示范拔不起来。”

冬冬又微笑，说：“此间又传说，靖王已派亲信趁夜去试矣，真不能也。”

林凤仪想，这可有趣了，就问：“那宇文进也只拔起来一次吗？”

冬冬把刀子从蹄膀上拔起来，说：“亦有人提此质疑。然，据说宇文进已宣布，今夜将再赴麒麟山拔剑，以证天命。”

林凤仪愈想愈有趣，没想到来云镇又碰到一个谜，不知能不能解，能不能藉此救王爷。

林凤仪边想边说：“会是磁石吗？”

这话一说，林凤仪立刻知道不对；冬冬则说得好像每个人都想得到这一点似的，说：“确系磁石，则宇文进能拔起，又从何解释？又为何彼复插入后，旁人即无从比照？此间多人议论，亦以磁石为可能，然两大疑点，无从理解；则愈信宇文进之天命矣。”

林凤仪拿着冬冬刚刚用的刀子，也在蹄膀上插入，拔出，插入，拔出，实在想不出所以然。

林凤仪问：“你说他今夜要再去拔一次？”

冬冬点头，说：“且亦广邀靖军将帅官员、有蓟两国边境附近之士绅前往观礼也。”

林凤仪猛然把刀子往蹄膀一插，说：“好，那我也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