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再上麒麟山

冬冬想了一下，说：“天色将黑，大人恐不认得路；楼下有商人朱瑒，亦有意前往。冬冬为大人引介，搭彼车去可乎？”

林凤仪点头，又问：“是燕县的朱家吗？”

冬冬点头，说：“系原籍里窝之朱家，与燕侯乃远亲。”

林凤仪说：“玉字辈，是和当今燕侯朱珖同辈了，那请你帮我说说吧。就说我是林延。”

冬冬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又上来说：“一刻钟后出发，请公子稍做准备。”

即将离开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冬冬对林凤仪又恢复了“公子”的称呼。

林凤仪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给了银两就下楼去，朱瑒已在车旁等候。

冬冬介绍了两人，两人招呼过后，就上车出发了。

车上，朱瑒问：“林公子系外地人？”

林凤仪点头，说：“方自渤县来。”

林凤仪怕又一下子穿帮，讲话也尽量学着当时代的人，只是不敢多说。

朱瑒说：“渤县造反而秩序不乱，真难得也。在下亦方自渤县回，彼时官军与渤海军对峙中，戒备森严，盘查甚紧；不想一夕之间，官军灰飞烟灭。”

林凤仪不知道朱瑒的立场，只好模糊带过：“是呀，令人始料未及。”

朱瑒说：“公子来冀办事乎？访友乎？冀州恶地也，西北为靖王所占，东及南部尚在官军手中，再往东又有渤海军及雍军，北则为蓟国。四战之地，公子竟入险境。”

林凤仪说：“闻麒麟山有异象，特来一睹。”

朱瑒笑了一下，说：“真神怪也。然若天实佑之，则我官军何时收复冀埔，不得知也；或恐自此而后不得为大有之民乎？纵改朝换代，我商贩亦不改走东西，通有无，只愿贤君当政，天下太平也。”

林凤仪趁机问说：“闻台端为里窝朱家，彼处有一侯爵乎？”

朱瑒点头说：“系在下族弟，名曰朱珖，尚不满八岁；孤儿寡母守其父之墓，幸朝廷照顾，用度不缺，在下偶亦前往探视。”

朱瑒的话中断了一下，又说：“如冀东亦陷，改有为靖，则燕侯无以为侯矣。”

林凤仪知道了小豆子母子无恙，也安心了。

这次来冀州，隐瞒身份，就不敢去探望。

林凤仪想到朱明，轻功难得，就再问：“闻朱家有家传轻功，林梢飞、水上飘，真传奇也。”

朱瑒笑着摇摇头说：“现不传矣。昔宗长朱纲遭罢官夺爵后，近几辈人即不好学武。故燕侯朱明尚名闻天下，然不及传承而身故。唯，朱纪公派下似有一人，颇得家学真传，名曰朱泽，系在下族侄，投身官军，现于御寇将军麾下任飞燕校尉。据传已率兵朝冀州开拔，拨归张将军。”

林凤仪心里一惊，但是假装不在意地说：“此朱泽为台端族侄，年岁应不甚长，已任校尉乎？”

朱瑒笑着说：“朱纪公派下较我房更长辈，朱泽年岁仅略小于在下，尚有一、二位水字辈较在下年长，每年扫墓碰面，需称呼在下族叔也。”

林凤仪暗暗记在心里。

这朱瑒大概三十多岁，那个朱泽应该也将近三十，是有可能认识凤舞，要找个机会去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无欲则明”的第四个人。

两个人聊着，已经到了麒麟山下，朱瑒说：“此为昔日有、雍两国国界，现两处皆属靖王矣。此后不能行车，请公子下车步行。”

林凤仪下了车，发现这山路有好多兵，大约每隔百尺就有一个兵拿着火把站在路边照路；已经有一些人三三两两地上山。

朱瑒碰到了几个熟人，打着招呼；林凤仪低头，在后默默地走着。

朱瑒问一个人：“汝亦欲瞧瞧『皇帝』之兴乎？”

那人笑着说：“百千年来，『皇帝』能有几人，不定稍后得见三尺剑斩白蛇，日后书于史中，在下得示之子孙云祖爷亲眼目睹矣。”

也有一人说：“不瞒诸位，在下亦四处寻得一磁石，密于家中试之，剑一近则吸紧，岂有任汝拔上拔下之理。彼剑能入石已奇，再能拔出更奇；仅宇文进一人能为，更为奇中之奇。”

原来的人说：“恐再不多时，不能称其名讳矣。”

一边走着，林凤仪只叹自己上物理课时都在睡觉，实在想不出这什么机关。

这些看热闹的人倒是觉得没什么疑问：“据闻，稍后可见彼请天师相助。若真天师助彼，不唯宇文遥，林姓、慕容天下皆危矣。”

林凤仪走着，突然听到有人说她，吓了一跳。

有人说：“此即凤姐救郡主逃脱之处乎？”

抬头一看，确实是当初被关押的小村庄。

又有一人说：“凤御史现投渤海军矣。彼高家不及十人，得自八千禁军眼下劫走两人；窃以为天师不仅助宇文进，亦助凤御史矣。”

林凤仪心里偷笑。

高家的兄弟姐妹们，到刑场救人，确实冒了很大的险；但刚好之前凤翔营战士们把场面搞得混乱，让大半的禁军围在一角，反而让高恕等人两三把弓就钉住禁军，也是运气。

边想着，又被人叫到了：“在下以为，凤御史能中坑逞威，定阳争锋，不若请彼来拔剑亦可。女子当政，既有吕雉在前，林凤继之亦恰当。”

旁边有人笑着说：“且莫胡言，此处之皇帝与将为帝者甚众，不知将来斩汝首者之皇帝为何人也。”

这话题似乎有趣，以致于又有人要接话：“凤姐何需拔剑，彼轰天雷一放，任你金石铁石，爆作千堆，剑无所插矣。届时凤帝一统天下，任汝安姓林姓，宇文慕容，皆俯首称臣。依在下之见，彼轰天雷恐亦天师所赐。”

走着，人已经愈来愈多，还有很多军队，看来是忠于宇文进的将士。

到了一个广场，应该之前周围有很多树，现在为了演示拔剑，树都被砍了，让几百名观众和士兵有地方站。

林凤仪还在外围，只隐约看到广场中央，确实有一块像小汽车那么大的石头，上面插着一把剑，周边地上有许多木条。

林凤仪稍微离开人群，想找个外圈比较高的地方，看中央会看得比较清楚。

绕了半圈，终于找到几块大石，已经有人站在上面，但还有空间。

林凤仪也挤上去，看向广场中央，也看看周围的人。

初春的半夜，天气很冷，但林凤仪却冒出一身汗。

她看到了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