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谈判

疲惫的两个人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后，静静地等待天亮。

王爷认为自己是在等死，这一阵子已经想透了；林凤仪认为宇文遥应该会谈判，并且释放王爷，但是她要考虑怎么谈判。

天亮之后，他们听到几个兵走过来的脚步声。

林凤仪暗自祈祷，希望来的人是叫她，而不是叫王爷。

如果叫她，表示要谈判；如果叫王爷，表示真的要处决了。

脚步声到了门口，一名军官带着两个兵走进来了，说：“禀佾王爷，朱雀御史，靖王有请御史大人。”

林凤仪知道自己猜对了，起身等士兵开门。

王爷在她身后低声说：“切记，埔冀为要。谦命不足惜。”

林凤仪转头，也低声对王爷说：“你不要以为人家想要杀你。他们想的跟你一样，重视土地远胜过你这条命。他们杀你干嘛？他们也知道大有的皇帝巴不得你死，为什么要遂林咏的愿？他们宁愿放你回去，接受众人拥戴，兄弟内战，他们才好从中取利。”

王爷一下不知道怎么反驳，而且也因为士兵开了锁，正在门外等着。

林凤仪出去以后，两名士兵进来跟王爷行个礼，开始把昨夜的矮几和空盘碗筷等收拾出去。

林凤仪到了书房，靖王和军师都在。

军师说：“大王已宣布今晨处决佾王。若欲大王收回成命，暂缓执行，御史有何保证？”

林凤仪知道，对方说暂缓执行，只是第一次开价，其实应该有机会答应不杀王爷；现在问题仍在于谁先履行，因为这毕竟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方知道林凤仪一定会争执这一点，先提出了方案，愿意先履行一部份，但只是一个很轻微的让步。

林凤仪提出对案：“你们先释放王爷，并让出冀州，我再教你们怎么拔剑；剑拔出来后，你们再让埔州。”

林凤仪的开价是全部都要。

对方也知道这是第一次还价，所以宇文巡这边再退了一步：“埔、冀不能让。请御史先说明如何拔剑，然后可先释放王爷，俟王爷抵擎天营区后，请御史协助我等拔剑。”

林凤仪几乎已经拿到想要的了，但是还是要尽量争，才能顾及王爷的立场。

不过，现在只能先退一步：“我说明了，你们就知道怎么做、不需要我了。先放王爷，然后拔剑，之后埔州、冀州，至少要还一个。”

宇文巡摇头，说：“可先释放王爷。埔、冀不让。此为最后底线。”

林凤仪假装有点生气地说：“你们杀了王爷根本没好处，只是释放王爷，算什么让步？坦白说，放了王爷，你们也有好处；如果有国几支军队发动内乱，支持王爷登基，则有国自己乱成一团，哪有余力来跟你要回埔冀？”

林凤仪把靖王府当成夜市地摊，当老板说“这是最后底线”时，通常还可以再杀三成。

但是对方没有让步，宇文巡说：“释放王爷，大王已出尔反尔矣；若轻易让出寸土，大王何以服众？”

林凤仪嘘了一口气，觉得这的确是个问题。

谈判要成功，就必须解决对方的核心顾虑；这一点，林凤仪之前也想过，只是不知道说服力够不够。

林凤仪说：“拔剑以后，你们以宇文进妖言惑众，移师去压迫宇文进，官军趁虚抢占冀州。”

宇文巡和宇文遥互看了一下，这是在要求敌对的双方一起演一出戏，有点超乎他们原来的想象。

两人想了很久，终于，宇文遥点了头；宇文巡说：“然则汝等将为何说法？”

不愧是军师，也知道要替对方想；宇文巡知道王爷必须坚守某些立场，这谈判时也要顾到。

林凤仪说：“这没关系。一个冀州，各自表述。我们这边会说是王爷争取到的。你们一拔剑，有军就从擎天出发，你们得快走，这样双方都不用死伤。”

宇文遥说：“然，御史若所言不实，不惟御史性命不保，本王且将挥师踏平擎天营区，辗碎王爷及有国六万兵马。”

林凤仪说：“若我不灵验，只怕你靖王底下剩没有一千个兵了；踏平不踏平，大概要看宇文进的意思吧？”

宇文遥笑了一下，问：“此事办成后，御史与本王又再相敌矣，或御史愿留此助本王？”

林凤仪也笑着说：“我说不定会去蓟国，带千军万马来打你。”

这话林凤仪只是随口一说；但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真的无处可去，雍国不能去，有国不能待，靖王这里也不好，只剩下蓟国或渤海军了。

靖王这边给佾王爷准备了一匹马，率领高阶干部们，和林凤仪一起在门口送佾王爷走。

靖王说：“此去擎天营区，不需一个时辰；请王爷派人送讯，俾御史得知王爷已安全抵达。”

林凤仪和佾王爷牵着马，走了几步，离众人远一些。

佾王爷说：“凤请多保重，万事小心。”

林凤仪点头说：“应该没事的，看来宇文遥是个讲信用的人。再说，我是大有皇帝要杀的人，那宇文遥就更不必杀我，对他没有好处，反而便宜了林咏。”

佾王爷轻轻地握着林凤仪的手说：“事成之后，凤将何往？谦将上奏请皇上开恩赦免，唯不知皇兄将允否，且亦须时日。”

林凤仪看着北边，又看着东边说：“我再想想吧。总之，一有宇文遥拔剑的消息，你就带着官军往这里冲，把他们挤出去。”

佾王爷上了马，对林凤仪说：“谦一至擎天，即遣一兵至云镇报信。然彼必另有传信者，随时回报谦之行踪。”

林凤仪说：“我知道，不过还是等你的消息。”

林凤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口：“有个飞燕校尉朱泽，刚从曾豫南那边过来擎天的；如果他有空，你可以叫他送信来，我想见他。”

佾王爷点头说：“凤与彼熟识？谦可对其直言凤姐点名乎？”

林凤仪摇头说：“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他。听说他和朱明都是同一个朱家，比朱明低两辈，轻功也厉害，我想见一见。”

佾王爷又跟林凤仪紧紧地握了一下手，然后才转头看着宇文遥等人，点个头，转身就策马而去。

林凤仪对宇文遥说：“大约还需将近两个时辰才会有消息；这之前，让我再睡个回笼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