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间有限

被杏儿从湖边救回来之后，连着几天，秦岁宁都找不到机会再靠近那个小湖。

杏儿那小丫头虽然看着足够老实，却还是有些机灵劲的，这些天守她守得滴水不漏，就怕她一个恍神又要掉到湖里去。这样一来，想要用因为受惊溺水而导致失去记忆这样的借口就变得十分难以实行。

怎么办好呢？

秦岁宁趴在窗边，两眼无神地看着楼下的小花丛。今日烈日正猛，晒得那些花草都庵庵的，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和她一样。这个时代有没有中暑的概念呢？如果说因为中暑而导致记忆错乱，人格大变会不会有些离谱？

真麻烦，之前演练了那么多次落水的计划，就连计划成功后要怎么装她都想好了，偏偏出师未捷，杏儿就断了她的后路。现在要重新去想，又要重复那一堆的脑内演练，她只觉得麻烦又浪费时间。

“要不直接从这小楼上摔下去吧……”秦岁宁有些自暴自弃了。

虽然从这小楼跌落能保证一定会受伤却不会死，但如果因此而导致破相的话，那这个万安灵的前程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女子破相在这个时代可是个大事，哪怕是在脸上留下一道小小疤痕，已经算是残缺之相。秦岁宁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身体里占据多长的时间，可这种毁人半生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灵姑娘，我给您端来了解暑的梅汤……”杏儿捧着酸梅汤进来的时候，看到万安灵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听到她的声音，万安灵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却没有任何想要接过汤碗的样子。

自从几天前灵姑娘差点失足掉到湖里，她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杏儿想这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吧。

她在乡下的时候，有些小孩子受惊之后，也会像灵姑娘这般对什么都没有反应，整个人仿佛魂不守舍的样子。那日虽说没有真的掉到湖里去，但杏儿觉得也许对于万安灵来说光是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湖水灭顶就已十分可怕了。

毕竟灵姑娘七岁那年可是差点在这个小湖里溺死了。

虽然杏儿没见过万安灵活泼的模样，却也没见过她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大概是自己不了解灵姑娘，如果是春姑姑，或许知道她此刻在烦心些什么事情，从而为灵姑娘排忧解难了吧。

说到春姑姑，杏儿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觉得或许跟万安灵提起的话能让她高兴些。

“对了，灵姑娘，我刚刚在厨房里听见林厨娘提及春姑姑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过完端午她就会回来了。”

杏儿的话如同惊天惊雷一般，惊得秦岁宁差点要跳起来。她急急稳住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

“真的吗？”秦岁宁确认道。“那林厨娘的话可信吗？”

“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吧，林厨娘和春姑姑是同乡，听说两家也住得不远，早两日林厨娘的儿子给她送了些东西来，可能就顺便带了话。”

原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万安灵会高兴些，没想到她的反应却是杏儿的意料之外。

“灵姑娘……”她这样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我看那梅汤已经不凉了，你去厨房要些冰来吧。”就算现在那碗里还浮着两块冰，秦岁宁也会找理由把那杏儿打发出去。

“是的。”

门一关上，秦岁宁马上从锦榻上起来，六神无主地在房里踱步。

怎么办？现在距离端午也不过是月余，一旦那个春姑姑回来，她就必须得表现得没有丝毫异常才行。这一个月来她对待杏儿多是冷淡处理，没有必要她不会跟杏儿有过多的互动，这样才能避免做出让人怀疑的行为来。毕竟杏儿服侍万安灵的日子不长，这种方式还算有用。但那人若是她自小就一起生活的奶妈，这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本想着春姑姑家里有事，应该也不会在短时间里回来，没想到这样快就把事情解决了。”秦岁宁咬着指甲。“也不可能叫她就在老家里待着了……可她一回来，我是绝对没有信心能在她面前演好万安灵的。怎么办呢？”

时间有限，现在要想一个周详的计划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投湖这招彻底没了希望，那她或许使点手段让自己生一场生病怎样？以前看小说不是常有这种大病之后，性情大变的桥段吗？小病小痛大抵是没有什么多少用处，还不如她就寻一个风大的夜晚，吹上几个时辰，然后高烧不退，最好有能几度于鬼门关前徘徊那种程度。

“风大的夜晚呐……”秦岁宁看着外面的炎炎夏日，觉得有些头痛。

这时代又没有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她怎么知道哪天会刮风下雨天气突变。按这些天的日子看，别说大风了，就连微风也没怎么感受到。

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大风天，还不如想别的方式吧。

正心烦意乱之际，房门忽然被敲响，秦岁宁停下脚步，心中满是被人打扰的不快。

“什么事？”

大抵是听出她声音的不快，门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片刻才听见杏儿的声音响起。

“灵姑娘，怡姑娘和七公子来了。”

秦岁宁皱眉。他们来干嘛？

她落在这个万府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杏儿，她几乎没见过任何一个万家的人。虽然看过万安灵的日记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求仁得仁的结果。但能把一个姑娘家丢在这个偏僻小苑里不闻不问，想来万家人在这几年间也对她也渐渐生疏了吧。

万安灵在万家是十分不受待见的人物是可以确定了。

这也怨不了谁，是万安灵自绝于亲人的来往，自然也就要受得住这无人关怀的寂寞。

对于这一点，秦岁宁倒不觉得有多难忍。横竖自己也曾经生活在不知邻居是何人的现代都市中，早就习惯一个人怡然自得的清静与自由。

“灵姑娘？”门外杏儿久久等不到回应，不由得再次唤门。

唉，真麻烦！找上门来了又不能说不见。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门外等待的两人听到万安灵的回答后，均因为意外而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听见了吗？她竟然肯让我们进去……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年轻公子打趣的话很快被人一本正经地制止。“别乱说话，今天是有事要来跟灵姐姐商量的。”

“知道了，知道了。”锦衣公子摆摆手。“我可先说明啊，如果她又骂我，我可不忍的。”

说罢，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