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速之客

本来到桃花小苑来的只有万安怡一人。但她来的路上碰见万庆齐，听说她要去找万安灵之后，担心她被欺负的万庆齐也就不分由说地要一道同行。

万家女儿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还待字闺中的只有万安灵和万安怡两人。但两人的情况又有不同，万安怡有婚约在身，只是夫家尚未上门迎娶。而万安灵则是连个对象都没有。

两个小姑娘年岁相当，性情却天差地别，就算是自家人也难免因此感叹。

同样的教养环境，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万安灵的个性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灵姐姐。”看见素着张脸的万安灵，显然万安怡有些意外。

不知道为何，明明长了张清丽绝尘的脸，就算不需要过分妆点也能美得让人心神恍然的万安灵总是喜欢浓艳的妆容。明明那种妆容让她看起来更难接近，也显得盛气凌人，根本一点都不适合她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

眼下万安灵虽是素净着张脸，却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有什么事吗？”万安灵看起来相当平静，似乎没有因自己的清静被打扰而发怒。“杏儿虽说去准备茶点了，但我最近有些不舒服，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太久。”

“姐姐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也没见叫大夫过来看？”一听万安灵有恙，万安怡关切地打量着她，柔声问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头痛罢了。”

两人对话很平常，却让在一旁安静听着的万庆齐瞪大了眼。

这……真是万安灵那个臭脾气吗？今天真是怪了，怎么也会有问有答了？之前可是摆出个臭架子，谁问都不吭声，像是别人欠了她百八十万一样，就连自家人也不曾给过好脸色。这样的人今天却像是变了人似的，虽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至少语气很平和，态度也很寻常。

万庆齐不得不怀疑，要么就是万安灵又想着耍什么花样，要么就是她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才导致性情大变。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眼前这个可是万安灵，语气神态都是她，哪有什么附身不附身的无聊说法。

万庆齐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猜的都对。

“所以，你们今天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万安怡对她的关切且不说是真是假，但一直在旁边默默盯着她不说话的万庆齐让秦岁宁觉得不安。据日记所写，这个万庆齐与万安灵相差不过三岁，却常常会跟她针锋相对，是个十足的讨厌鬼。如果让这个人在这里待得更久些，她怕自己的伪装很快就会让人看破。

得快点把他们打发走才行。

“是这样的，知府夫人要在一周后举行茶会，要请我们万家女眷一同出席，母亲说你我都正值花嫁之期，可趁这段时间多去与人结识。他日若嫁人了，定也少不了要代表夫家去参加这类的宴席，那时总要有一两个旧识才好。”

说得很有道理，可对象不同，结果也会不同。

现在她光是应付万家人都觉得困难了，何况去外面应付那些不认识的人？那本日记也写过几次宴会的事情，万安灵可没能在这些宴会里讨得了什么好。而且有几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常常就逮着她明褒暗贬，看着就烦。

在这种情况下，秦岁宁完全提不起兴趣去参加什么茶会。

“灵姐姐，你会去吗？”

秦岁宁抬眼看向万安怡。“我们不过想差几个月，你一直叫我姐姐，不觉得别扭吗？”

万安怡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万庆齐就忍不住抢先回嘴了。

“你现在又提这事干嘛，故意让人不痛快吗？”万庆齐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瞪着万安灵。“明明是你自己说就算大一天，大一个时辰，大一分仲，你都是长辈，怡姐姐没有资格直呼你的名字。怎么？现在又想找什么麻烦？”

这小鬼，对万安灵的敌意还不是一般的深啊。秦岁宁面无表情地看着神色激动的万家齐，决定晚点再翻翻日记，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冲着万安灵嚷嚷之后，发现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嘲热讽地回应自己，万家齐不由得抬眼去看她。未料这时万安灵也正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万家齐只觉得头皮发麻，捉不定万安灵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吓着我，我告诉你，本来就是你的错，就别装得自己一副无辜的样子。”

唉，真吵。

这样看来，这两个人里能有效沟通的大概只有万安怡。至于她提出的那个茶会的事情，既然一开始就说了是长辈的要求，也就意味着她如果拿不出非常有力的借口，是不可能推拒掉的。

真是太麻烦了。

“我还不能确定是否会去那个茶会，不是说还有一周时间吗？反正到时我会告诉你的。”秦岁宁现在只想快点把他们打发走。“没别的事了吧？我有点累，抱歉。”

逐客的意味这么明显，万安怡和万庆齐也不会听不出来。他们讶异的是从一开始万安灵的态度就与之前十分不同。这几年间，不料管是因何事情去找万安灵，她都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话。更别说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不得其门而入呢。

看着那两姐弟的表情有些微妙，但秦岁宁一点都没有兴趣知道他们目前在想些什么。万安怡她还看不出来，但那个万庆齐看她的眼神可明显了，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破坏家里和乐气氛的恶人。即使秦岁宁不像上一个人那样是偏激的个性，也不喜欢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

没必要讨好本来就讨厌她的人，也没有必要为了生存而过于委屈自己。秦岁宁对于自己的要求很简单，人生在世，但求不苛待别人，也不能刻薄自己。

“怡姐姐，她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刚出桃花小苑的拱门，万庆齐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万安怡沉默片刻，抬头正好看见杏儿远远从拱门那头走来。她想了一下，快步向着对方走去。

“怡姑娘，你们要走了吗？我正要送茶点过来……”见他们已经从小楼里出来，杏儿有些无措。

“无妨，反正你家姑娘从没想过要让我们久留。”万庆齐摆摆手。“我问你，你家姑娘最近又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我不明白七公子指的是什么事情。”

“你真不知道？还是说你也是从旁协助的帮凶？”

“帮凶？”杏儿更是不解，但看那七公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又有些害怕。“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少阳，你别逮着个小婢女来为难。”万安怡瞪了万庆齐一眼，让他安分些，而后把杏儿再往外带了一些，小声问。“杏儿，今日看灵姐姐的气色有些不好，她这些日子是不是又生病了？”

“生病……灵姑娘这些日子倒没有生病。不过，前几日她差点失足落入湖中，虽然我及时将她拉回岸边，但看姑娘脸色吓得苍白，我想大概姑娘还没回过神来吧。”

此话一出，万安怡和万庆齐无不大惊失色。

“什么！差点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