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过往

上官晨把下巴抵在楚长悦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沉闷，继续缓缓开口：“自从那位嫔妃离世，宫中众人似乎都遗忘了锦绣宫的存在，遗忘了它还有空置的房间。也或许是出于其他原因，锦绣宫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都未曾再迎来新的入住者，那座宫殿就如同一座被世人遗忘的孤岛，只有我母亲与十一哥的母妃静静地守望着它。

‘悦儿，你知道吧，我最怀念的时光，便是每当夕阳西下，母亲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心血来潮在庭院中弹奏古琴。那琴声悠扬，如同天籁之音，而我和十一哥则在院中的一角尽情嬉戏。”

“那些日子，简单而纯粹，充满了家的温暖和欢笑。如今，每当我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便浮现在眼前，仿佛还能听到那悠扬的琴声，感受到那份的怀念和眷恋。’”

上官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楚长悦独有的体香，这种香气像是能抚平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继续说道：“十一哥的母妃，总喜欢坐在窗前静静地凝望那遥远的天空，眼中空洞无光，无人知晓她在思索着什么。”

“到了后来，十一哥的母妃开始开始变得有些疯癫，，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照顾十一哥。我的母妃，她是个温柔而坚韧的女人，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她接纳了十一哥，把他带在了身边，可以说，可以说十一哥是我母妃带大的。”

上官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他继续说道：“但十一哥并没有我这样的幸运。他的母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为她的儿子取一个名字。后来我娘为了他取了晨阳二字，这个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身份的象征，是亲情的纽带。”

上官晨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十一哥的同情和怜悯，他想起了自己和十一哥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

“再后来，我娘也死了，她走的时候，我五岁，从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长寿面吃”

“起初的那段时间，我和十一哥，还有陈叔靠着我娘菜园子种的那些，还有宫中人送来的食物过活着，我们三个都不懂农事，等把地里为数不多的东西吃完后，就开始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那一年，我七岁，十一哥十岁，眼看要到我的生辰了，可我们手上却没有任何可以换吃的东西”

“那个狗洞，是十一哥无意中发现的，他说那里面的东西能换吃的，能给我和他换来长寿面，我和他每晚趁林伯睡着后，偷偷溜出锦秀宫，一点点挖，挖了近一个月才挖通那个地方”

说到此上官晨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

“十一哥说拿大件的，或是太值钱的会给我们招灾，洞挖通后，我们每次都是找些不起眼的首饰偷偷拿出来，然后十一哥拿去换吃的，我们靠着里面的东西倒也安稳过了两三年”

上官晨却是话峰一转：“悦儿，我没有同你说起过照顾我和十一哥的老太监陈叔吧”

楚长悦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上官晨又想到了什么，还在说着他的十一哥，一下又扯到老太太监身上去。

“陈叔在当值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贵妃喜欢的一盆兰花，被那个贵妃下令打断了一只手，还有一只脚，后来是我母妃求情，把他要到了锦秀宫当差”

“他平常只能做些轻松的活计，一到天阴下雨的时候，他受伤的手脚就会疼痛难忍，那些年与其说是他在照顾我们，不如说是我们二个孩子，与他一个大人在抱团取暖”

“有一天早晨，我从起床后就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十一哥让我在锦秀宫等他，说给我带好吃的回来，我不让他去，可他说有事情要做”

“我从早上等到中午，等到傍晚，十一哥最后是被陈叔背回来的，俩人浑身都湿透了，十一哥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奄奄一息，我去求太医帮忙救人，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我”

楚长悦听到此，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伸出一只小手，放在上官晨的后背，轻轻拍了拍，：“阿晨，那些都过去了，等那天到了，我亲自陪你去教训那些人可好”

上官晨感受到楚长悦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十一哥熬了三天，最终没有熬过去，他走之前，反复对我说：晨弟，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弟，只是宁做平民子，不要生在帝王家”

楚长悦默默听着，她的眼眶逐渐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无法想象，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少年，在生前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和痛苦，才会在临死之际留下这样的遗言。

“后来，陈叔同我说，不要去追察十一哥的死，那毫无意义，谁让我们没权没势。”

“也不知陈叔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还是怎的，在十一哥走后没有多久，他把十一哥藏的图纸还有一些碎银交给了我，告诉我，如果有机会就出宫去，宫外不管如何都比这里好”

上官晨说到到，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静谧。

楚长悦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抱住上官晨，给他无声的安慰。

上官晨紧紧地将怀中的小女人搂入怀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女人的体香轻轻钻进他的鼻尖，那种独特的香气如同甘甜的清泉，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阿晨，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女人轻声细语，如同夜风中的一缕轻音。

“等回到桃源村，不但要给母亲立生牌，还要给十一哥和陈叔也立上。让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守护着我们，看着这世间的变化。同时，也要让他们看到那些曾经伤害他们的人，终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上官晨轻轻地抚摸着楚长悦的脸庞，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眼中闪烁着柔情：“嗯，悦儿谢谢你，今生有你，我很知足。睡吧，休息一会”

“好”

上官晨渐渐放松了身心，两人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曙光如羽毛般轻柔地洒落，没有热烈的言语，没有激情的碰撞，没有浓情蜜语，只有两颗心，静静地、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