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个女人
离开办公楼回到宿舍之后，胡文霆把风扇接上电试了一下，确实吹出来的风比吊扇柔和多了，声音也小了很多，于是决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改用这个小风扇了。
看了一下时间，快到六点了，就拿起餐具来到了万俪的房间门口，看到胡文霆拿了餐具站在门口，万俪也没说话就拿了自己的餐具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随着胡文霆一起来到食堂。
食堂晚餐就餐的人很少，胡文霆和万俪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四个人在就餐。其中两个还是认识的，是机要科的汪媛媛和邹丹，打好饭后，万俪和胡文霆打了声招呼说：“我想过去和她们坐一起吃，你要不要也过去？”胡文霆想了想，虽然都是同事，但一个大男人扎到女人堆里似乎不太合适，所以就摇了摇头对万俪说：“你自己过去吧。”
吃饭期间，胡文霆往她们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们居然聊得很开心，显然相互之间已经是比较熟悉的了，也不知道万俪是什么时候认识她们的。吃完饭后，发现汪媛媛和邹丹居然也和他们一块往宿舍走去，胡文霆就问了一句：“汪秘书和邹秘书也住在宿舍？”万俪把话接了过去说：“是啊，她们俩就和我隔了一个房间，我们已经在一起聊了好几次了。”
因为胡文霆下班后很少在宿舍走廊上闲逛，加上那边是女生宿舍区，胡文霆也尽量不把眼睛往那边看，所以还真没注意到她们俩也住在同一层楼上。
上了二楼，一拨人分别往两边散开回到各自的房间，胡文霆在桌子前坐下，把今天在办公室看过的文件在脑海里重新捋了一遍，然后拿了一本书看起来，很快就沉静其中。等他再次抬起头往窗外看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里五颜六色的灯开始竞相展现自己的风采。
看到窗外那多姿多彩的景色，胡文霆忽然想起，自己在东海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次认真地去欣赏过东海的夜景，一直是在学校里的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这几个地方打转，这在别人眼里简直就像苦行僧一样。胡文霆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多一点，对城市里的人来说还，正是吃喝玩乐的时候，于是决定也出去逛一逛，真正领略一下城市的夜景。
来到大门边，值班大爷问了一句：“小伙子出去啊？”胡文霆点了点头说：“大爷，我出去走走。”大爷又问了一句：“晚上还回来不？要回来的话，不要太晚啊！”
“大爷放心，我十点之前肯定回来。”
“哦，那是不晚，我还没睡呢。”
出门走不了一会，胡文霆就来到了正街上，此时街道两边的店铺楼房都已经亮起了各色各样的灯，一个个彩色大字闪闪发光，街上各种乐曲混在一起，夹杂着人声、车声，热闹非凡。胡文霆信步往前走去，把自己融入到这一片美丽与繁华之中。当他在一些店铺的门前走过时，不时的有年轻活泼的促销人员上前向他介绍和推销。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路之后，街上的店铺逐渐变得稀疏起来，于是胡文霆就返身开始往回走，在路上，胡文霆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这座城市里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回到大院附近的时候，胡文霆看了一下时间，才九点半，没有超过与大爷约定的时间，于是就往门口走去，值班大爷还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回来啦！”
“怕耽误您休息，所以就早点回来了。”胡文霆客气地回答道。
“不耽误、不耽误”大爷连声说道。
胡文霆笑着和大爷道了别，就往里走去，身后传来大爷的声音“这新来的小伙子还真有礼貌。”
回到房间，胡文霆继续看了一会书，到了十点半的时候开始洗漱，然后把刘子慧送的风扇对向床的位置，就躺到了床上，吹着小风扇柔和的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胡文霆带上办公室开具的证明前去锻炼，值班的大爷接过证明看到鲜红的公章后，就把证明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对胡文霆说：“行了，小伙子，进去吧！”胡文霆又再次道了谢。
完成一早上的固定项目（早锻炼、早饭等）之后，胡文霆还是在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来到了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然后把门口的水瓶拿进办公室。
在办公桌前坐下后，胡文霆就拿出文件看了起来，直到刘子慧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到是刘子慧，就问道：“刘姐，磕去的地方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疼了，我早上拿镜子照着看了一下，已经看不出来了。”刘子慧回答道。
接着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很快又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刘子慧在办公室里磨蹭了一会，等大家都走完的时候，她凑到胡文霆身边问道：“中午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了，刘姐。这食堂的饭菜，估计你也吃不惯。”
“吃饭倒无所谓，就是我中午一般都要小睡一会，不然我下午会没精神的，你不要我陪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啊。”说完朝胡文霆挥挥手，离开了办公室。
……
在下午下班的时候，刘子慧对胡文霆说：“明天上午我要去办那个事，上午就不来了，顺利的话，下午能回来。”
……
第二天下午，胡文霆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刘子慧居然已经先到了。看到刘子慧脸上明显带着笑意，胡文霆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仍然笑着问道：“看刘姐这么开心，是不是路上捡到钱啦。”
“是比捡到钱还要高兴的事情。”刘子慧顿了一下之后，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高兴地说道：“我那事办好了，所以想早点来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那太好了，刘姐你终于重获自由了”胡文霆也是低声说道。
“对了，一会你抽空跟你那同学联系一下，就说我晚上请你们俩吃饭。”刘子慧说道。
刘子慧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胡文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到胡文霆愣在那里，刘子慧接着小声说道：“我今天先帮你摸摸她的底，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然后再做打算。这种事情不能拖，越拖得久越不好解决。相信我，我们都是女人，最清楚女人的想法，相互沟通起来更方便。”
“好了，就这么定了，五点来钟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刘子慧最后直接给胡文霆下了命令。
因为有这么一件事搁在那儿，整个下午胡文霆都在患得患失之中，文件也看不下去，从头到尾手中拿的还是原来那份。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点，拨通了执法监督室的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卢子华，他听出是胡文霆的声音后，就说道：“胡秘书，找万俪是吧，你稍等一下啊。”不一会，万俪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是这样的，晚上办公室同事刘姐想请我们俩吃饭，让我提前通知你一下。”胡文霆说道。电话那头的万俪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声：“行，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问了一句：“一会我们在哪碰头？”
胡文霆捂住话筒小声问刘子慧道：“一会我们怎么碰头？”
“六点整我们就在大门口碰头吧。”刘子慧说。
于是胡文霆在电话里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了万俪。
过了一会之后，就到了下班时间，胡文霆也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子，这时刘子慧说道：“你就别回宿舍了，差不多到点的时候，我们去大门口等她。”胡文霆只好又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五点五十分，刘子慧站了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于是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往大门口走去。
在大门口处，胡文霆不时地往里面张望，当终于看到万俪从宿舍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等万俪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胡文霆对她介绍道：“万俪，这是我秘书科的同事，刘子慧，刘姐。”又向刘子慧介绍道：“刘姐，这是我同学万俪。”
万俪对着刘子慧甜甜地叫了声“刘姐。”
刘子慧对万俪点点头笑了笑，然后说道：“万俪小妹，经常听胡秘书在我面前说起你，早就想见见你了。”接着上下打量了万俪一番之后说“还真是胡秘书说的那样温柔娴淑。”
“刘姐，您真会夸人！我哪比得上您的知性、美丽、大方。”万俪也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两个女人相互夸了对方一通之后，刘子慧侧过脸对胡文霆说：“胡秘书，我们姐妹俩走在前面说会悄悄话，你在后面跟着，不要离我们太近，保持别跟丢就行。”说完刘子慧就拉着万的手往前走去，胡文霆在后面远远的缀着。
前面的两个女人，刚见面没多久就已经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手拉着手亲密地交谈着，不时地还发出一阵笑声，通过微风传到了胡文霆的耳边。胡文霆想起社会上流传的一句话：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她们能做到就算心里恨不得想插上对方一刀，但面对面时还能表示出亲密无间的样子。
已经走了很长和一段路，但前面的两个女人却不知疲倦似的继续往前走着，胡文霆也只好一声不吭地在后面跟着，心里时不时一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着过了今晚之后会是什么情景。甚至心里还一度蹦出过一个连自己都感到羞愧的念头，如果能同时拥有这两个女人该有多好啊。胡文霆使劲地甩了甩头，要把这个肮脏的想法从脑海里除去。
终于，前面的两个女人在一个雅致的西餐厅前停了下来。等胡文霆走近后，刘子慧对胡文霆和万俪说道：“今天咱们来体验一下西方国家的情调，走，进去。”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西餐厅，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不可能有现场弹奏的钢琴或小提琴等，但却通过播放设备来进行了弥补，因此照样营造出了那种让人感到舒缓、恬静、温馨的氛围。
三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张餐桌前坐下，尽管胡文霆和万俪在东海已经生活了六年的时间，但对于西餐，两人都还是首次接触，因此面对服务员摆上的各式餐具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刘子慧则低声地和服务员交谈着，很快就安排好了菜品。
等服务员离开后，刘子慧轻声地对两人说：“没事的，很多人都和你们一样不太清楚西餐的诸多规矩，一会上菜后你们照着我的样子做就行了，就算做错了也没事，我们是顾客、是上帝，他们不敢笑话的。”
在三人小声地聊了一会天之后（主要是刘子慧在说，胡文霆和万俪在听），服务依次送上菜品，说了声请慢用之后就离开了。刘子慧示意两人开始之后，就开始吃起了面前的餐点，胡文霆和万俪也学着刘子慧的样子动起手来。遵照西餐厅的规矩，期间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偶尔能听到的只是刀叉和餐盘接触时的声音。
好不容易在局促中完成了就餐，最后服务员给三人上了三杯咖啡，刘子慧同样示意两人跟着做之后，依次在咖啡中加了糖和奶，然后小口的品尝起来。自始至终，刘子慧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这绝对不是偶尔来过几次西餐厅就能做到的。
优雅地品尝了几口咖啡之后，刘子慧开口问道：“在这种环境里，你们有什么感触？”
“有点别扭，不习惯！”胡文霆回答道。而万俪则没有说话。
“可这却是目前东海最时髦的生活方式，是许多年轻人都向往的生活。”刘子慧品了一口咖啡之后接着说道“有些年轻女孩为了进一次这种地方，甚至都可以献身。”
听到这话，万俪的脸上瞬间起了红晕，而胡文霆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摇了摇头。
刘子慧接着说道：“你们刚出校门，可能暂时理解不了。但如果你们今后想在东海扎根，就必须学会适应这种生活，这样才能真正的融入东海这座城市，不然在别人眼中，你们永远是外地人，用东海本地人的话说就是‘乡巴佬’。那样的话，别说是发展了，就是想站稳脚跟都难。”
胡文霆有点有服气地说道：“大不了回老家去喽，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小孩子脾气！是的，回老家去，你自己可能觉得无所谓。可旁人会怎么看？怎么说？”刘子慧还是没等胡文霆回答就自己说了下去“旁人会说，你看这人是在东海待不下去才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这样一来，你在当地同样也会不受待见。”
胡文霆本想着说，别人爱咋说就咋说呗，可是仔细一想，所谓的人言可畏还真不容小觑，于是就老实地闭上嘴没有争辩。
看到胡文霆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刘子慧知道，他这是无话可说了，于是接着说道：“可要适应这种生活，却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这么说吧，咱们今天这顿饭至少要花掉你们半个多月的工资。”
听到这话，胡文霆和万俪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尤其是胡文霆，这都还没吃饱，就要花掉我相当于大学期间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那么单凭你们俩自身的努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这一目标。不是我打击你们，也许结婚多年以后，你们的孩子还要跟着你们一起过着抠抠嗖嗖的生活。如果真那样过一辈子，就太对不起你们这么多年的苦读和这么高的学历了。”
“所以你们必须选择另外一条路，就是要学会借势和借力，凭借外力来快速地实现这一目标。其实你们的自身基础都相当不错，有很多人会愿意让你们借力或者说愿意在你们身上投资。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举一反三的能力肯定不缺，不需要我再说下去了吧？”说到这里刘子慧就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了。胡文霆和万俪都默然的低着头思索着。
最后还是万俪先开口说话“刘姐，你说得很对，以前我确实是太单纯、太理想化了，总觉得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其它的都无所谓。但人的生命中除了爱情之外，也离不开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谁不想过得好一些呢。既然目前自己还有改变或者选择的机会，那干嘛不去试试呢？”万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让外人根本感受不到她内心的波澜。但胡文霆却能真切地感受万俪此时内心的矛盾，因为他自己的内心也是如此。
刘子慧见自己一番话的效果已经显现，于是就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今天我说的话，如果不太中听，希望你们别介意。”说完就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接过服务员账单看了一眼之后，从随身小包里掏出四张老人头递了过去，并说了句：“不用找零了。”服务员躬身道谢。
走出餐厅门口，三人道别后往各自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胡文霆和万俪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一直来到了宿舍，上了二楼之后，万俪开口对胡文霆说道：“去你的房间坐会吧。”胡文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万俪就在身后默默地跟着他来到了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两人各自找地方坐下，万俪在椅子上坐着，胡文霆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万俪先开口说话：“文霆，今天刘姐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浪漫和理想毕竟不能代替生活，至少是不能完全代替。而我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我们目前最需要的首先是生活，之后才能去追求浪漫和理想。我是一个没有多大追求和理想的人，就算是平凡一生，我也可以安然接受。但你不一样，你是男人，男人绝不能窝窝囊囊的过一生，而我却不能给你的奋斗提供任何的帮助，甚至有时可能还会拖你的后腿。所以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现在是我们结束这个误会的时候了。”这本来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可万俪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依然是平淡如水，胡文霆回想起四年多来和万俪相处的日子里，才发现还真没看到过万俪大喜大悲的时候，她脸上总是挂着那副淡淡地表情，哪怕是在听到很好笑的笑话，别人都在开怀大笑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之后就恢复到原来的平静。
看到胡文霆没有说话，万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并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火热的双唇印在胡文霆的双唇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分开双唇之后，万俪把嘴巴凑近胡文霆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晚上想在你这里过夜，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也是你的第一个女人。”胡文霆听后直接愣住了，这绝对不是万俪的性格，于是，胡文霆直接把万俪的脸扳正，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问道：“万俪你想干什么？”
胡文霆终于再次看到万俪的笑脸，是带着一丝泪痕的笑脸，看上去是那样凄美。万俪看着胡文霆眼睛说道：“不是有句话叫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嘛，我只想在离开你之前拥有你一次，也不枉我们曾经相识了四年。”
胡文霆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行，至少今天不行，我们都需要冷静。冲动时候做的决定，过后往往会后悔的。我不想让你以后为今天的冲动行为后悔。”
万俪噗嗤一声笑了，这次是真正的笑，“你啊，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对女人的投怀送抱居然还理直气壮的拒绝了。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胡文霆，你还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变，这也让我更放心了。”
“放什么心？”胡文霆问道。
“我怕你以后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失去了你纯朴的本心啊。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你还是那样纯朴，还是肯为别人着想。那么不管今后如何，你都会记得我这个朋友的，对吧？”万俪说。
“虽然我们俩都没有向对方表白过，但事实上你的的确确是我的初恋，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胡文霆说道。
两人在床边并排坐了一会，胡文霆怕时间长了又会再起波澜而造成擦枪走火，所以就对万俪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房间吧。”
“你真不需要我在这里过夜？过了今晚，以后我可就不一定愿意喽。”万俪轻笑着问道。胡文霆坚定地摇了摇头。
万俪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以后咱俩不要再一起约着去吃饭了，免得别人误会，我会找隔壁那两个女的作伴的，至于你，我就管不了喽。”
万俪走了之后，胡文霆闭上眼睛仰身在床上躺下，脑子里不断地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当胡文霆想伸手去抓住时，却每次都抓了个空，直到两个女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