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技高一筹

一行人下了车之后，王海军在一名警察的陪同下直接把胡文霆和刘子慧两人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其他人则把剩下的包括陈少在内的五个人分别带到其它的房间。

王海军安排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又让身旁的警察给胡文霆和刘子慧各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笑着开口说道：“两位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要打搅你们。我首先声明一下，这并不是我们系统对你们采取的强制措施。

而是因为我们也接到了上级的有关指示，说这次事件当中不仅涉及到了一名国家干部，而且其中还有一名外籍人士，另外还有一名干部家属，所以一旦处理稍有不当，可能就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因此，上级指示我们，暂时把你们留下，等组织上安排相关人员过来和你们进行沟通之后，才送你们回家。免得太多的人在事情处理结果出来之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呢，我们这里的条件毕竟有限，所以一旦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我在这里先提前向两位说声对不起，等事情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有关方面一定会给两位一个恰当的说法的。

胡处长，考虑到你的同伴是一位女性，不比我们男的皮糙肉厚，所以呢，一会我们会安排一位女同志陪她到我们的值班室休息。至于胡处长你自己，就委屈一下，陪我在办公室里将就一夜吧。”

王海军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上面的这一番话之后，就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胡文霆两人。

胡文霆和刘子慧两人都是体制内或者是在体制内待过的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估计在王海军身旁陪同的警察不是自己人，所以他才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一些公式化的语言。

于是，胡文霆在同刘子慧对视了一眼之后，也用淡淡的语气开口对王海军说道：“王处长，作为一名干部，积极配合组织上的调查，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你不用跟我客气。

只不过我的同伴，她毕竟是一名外籍人士，我们的一些组织纪律对她并不适用，所以还得麻烦王处长在安排工作人员时，一定要向她说清楚这件事，免得到时候你手下的工作人员做事时把握不好分寸，最终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胡文霆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他话中所隐含的威胁意味，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了，于是在王海军身旁警察的脸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听了胡文霆的话之后，王海军也是在心里暗笑，心想这家伙别看平时一副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一旦玩起政治手段来，丝毫也不比自己这体制内混了二十多年的人差。

于是王海军继续装模作样的赔着笑脸说道：“那是，这一点请胡处长和刘女士放心，上面都已经交待过了，你们毕竟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因为事关重大，组织上不得不谨慎行事而已。

所以在这之前，上面就已经一再交待，让我们一定要对你们以礼相待，免得到时候让你们产生误会。”

胡文霆微笑着对王海军说道：“那就好，一切都麻烦王处长了。”

然后就是王海军吩咐大家开始对胡文霆等人进行安顿，王海军和那名警察在办公室内陪着胡文霆，除了把办公室的空调开到最大之外，还安排人给大家各自送来了一件警用大衣，让大家在休息时可以盖在身上，防止着凉。刘子慧则被安排到了有一张床铺的值班室内。

那个陈少的待遇也和胡文霆差不多，而剩下的那几个小跟班就没有这个待遇了，王海军安排工作人员把他们随便往一间闲置房间一扔，就不再过问。

可想而知，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他们这一晚上所遭受的罪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由于有外人在场，所以在随后的时间里，王海军和胡文霆两人就没办法聊一些比较深入的话题，于是就只好随便聊一些根本没有一点营养的话，比如多水那边的天气怎么样啊？那边的民族姑娘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等等。

到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都分别靠在沙发上，或者趴在办公桌上眯了一会，凌晨五点半的时候，胡文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还是准点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就在房间内做了一些伸展运动，王海军和那名警察很快也被房间内的动静惊醒过来。

看到在做运动的胡文霆，王海军笑着开口说道：“胡处长这习惯不错，像我这样曾经在部队里待过的人，都做不到你这么勤快，难怪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好。”

胡文霆也笑着回答道：“我们的伟人不是曾经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如果没有一副好的身体，怎么为革命事业做贡献啊。”

在胡文霆运动结束之后，王海军又安排人给胡文霆送来了洗漱工具，等大家都洗漱完毕之后，吩咐工作人员给大家买来了一些早餐。

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就有人过通知王海军，让他把当事人送到会议室去，说市委市政府的来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王海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王海军朝胡文霆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就开口说道：“胡处长，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

胡文霆说了声：“行！”之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和王海军肩并肩的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胡文霆特意落后了两步，等王海军出了门口之后，才紧跟着他也出了门口。

会议室和他们刚才所在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因此，王海军和胡文霆两人不一会就来到会议室门口，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俩还进门，就已经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还是胡文霆很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傅政。

和傅政对话的那个声音，胡文霆似乎从来没有听过，但从他和傅政说话的语气来判断，地位应该和傅政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傅政还略微高那么一点。

在胡文霆还来得作出更多判断的时候，王海军已经先一步踏进了会议室的门口，胡文霆只好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正如胡文霆判断的那样，长条形会议桌的一侧已经坐了三个人，中间那个人胡文霆并认识，而他的两侧分别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傅政和常务副局长王陆军。

在离这三个人有点距离的两侧，还分别坐了两个比较年轻的人，看他们面前摆着一个本子，手上拿着笔，胡文霆猜想应该是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

看到胡文霆进来之后，傅政和王陆军两人同时朝胡文霆微微点了一下头，等离他们三人稍近一点的时候，胡文霆不卑不亢的朝三人鞠了个躬，然后开口说道：“三们领导好，胡文霆按照领导吩咐过来接受指示。”

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人用手指了指他们对面的位置，面无表情的对胡文霆说了句：“坐吧！”然后又示意一旁的王海军可以出去了。

胡文霆淡淡的说了句：“谢谢领导！”就拉开会议桌旁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等胡文霆坐下后，傅政微笑着开口说道：“文霆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今天在座的几位领导。

因为也不是别正式的会议，所以我自己也就不作自我介绍了，从你还在西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过几次接触，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我身旁这位是市委的方秘书长，坐在他右手边的是市局的王局长，今天我们专门安排了一次这样特殊的见面，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主要是…”

见傅政一直啰啰嗦嗦的说个没完，而且一直没说到重点，方秘书长，哦，准确的说应该是方副秘书长，因为作为市委常委的秘书长，胡文霆虽然没和他见过面，但从电视和报纸上曾多次看过他的形象，因此他可以确定肯定不是面前的这位。

方副秘书长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用来打断了傅政的话。果然，傅政在听到方副秘书长带有提示性质的咳嗽声后，就笑着停住了对胡文霆的说话，然后对方副秘书长说道：“对了，还是方秘书长你来说吧。”

方副秘书长清了一下嗓子之后，表情严肃的开口说道：“胡文霆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上要向你核实几件事情，以确定你所犯错误的性质到底有多严重，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接下来所提的问题。

如果事后组织上经过调查，发现你在回答问题过程中，对事情有所隐瞒，那将会让组织上加重对你的处罚，这一点，你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应该是知道其中的轻重的吧？”

方副秘书长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特别凝重，旁边的那两名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紧张得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旁的傅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的气氛，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胡文霆一眼。

由于胡文霆在踏足社会之后不久，就成了余跃平这位副部级高官的专职秘书，久而久之，对于高级干部身上所发出的那种气场，已经有了一定的抵御能力，更何况方副秘书长的级别还要比余跃平差上那么一截呢。

于是，胡文霆根本不为方副秘书长的那一番话所震慑住，他还是保持着平静的姿态，淡淡的开口对方副秘书长说道：“您尽管提问，我保证如实回答，而且我愿意对我回答的所有内容负责，如果事后组织上发现我的回答有不实之处，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罚。”

听到胡文霆不卑不亢但又非常坚定的说了这几句话之后，方副秘书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心里想着，没想到这小家伙一点也不怵自己刚才所进行的一番威慑，似乎感觉到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而傅政和王陆军的眉毛都微微往上扬了一下，意味着他们他们两人都对胡文霆的表现很满意。

方副秘书长暗暗咬着牙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胡文霆同志，我想问一下，作为一名干部参与社会上的打架斗殴，是不是一种有违党纪国法、有损政府形象的行为？”

胡文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

听到胡文霆的回答之后，方副秘书长心里暗喜，心想这小子也不过如此嘛，亏得他还是学法律出身的，回答问题时也不先仔细想想，这下子落入我的陷阱之中了吧。

他两旁的傅政和王陆军因为对胡文霆比较了解，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因为他们相信胡文霆不至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家伙肯定是有什么后手在等着方副秘书长呢。

果然方副秘书长目光盯住胡文霆，并紧接着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事不对，那为什么还要参与打架斗殴呢？”

胡文霆也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淡淡的开口说道：“方秘书长这话怎么说呢？谁说我参与打架斗殴了，难道执法机关是这样认定的？”

随即，胡文霆转向王陆军问道：“王局长，你们执法机关是这样认定的吗？”

王陆军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胡文霆说道：“事情还正在调查核实当中，并没有进行定性。”

胡文霆又转过脸对方副秘书长说道：“方秘书长，您听到了吧，执法机关对这事还没进行定性呢。”

方副秘书长随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心急，不小心被胡文霆抓住了话中的漏洞，于是就放缓了一些语气对胡文霆说道：“你在其中动了手，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而我们国家现在正大力倡导依法办事，一切矛盾冲突都要通过法律手段来解决，而不是通过个人之间的武力来解决。更何况你还是一名国家干部，因此更应该带头执行才对，怎么能轻易动手呢？”

胡文霆没有直接回答方副秘书长的问话，而是再次把脸转向了王陆军，微笑着问道：“王局长，我在学校期间主攻的是经济法学，对刑法等一些其它法律不是那么特别了解，麻烦您给我普及一下，什么叫做正当防卫？”

王陆军马上就明白了胡文霆意思，于是就装模作样的客气了一下之后，就开始把刑法中对正当防卫的解释说了一遍。

“正当防卫，别称自我防卫，简称自卫，是指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的人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属于违法阻却事由的一种。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正当防卫的本质在于制止不法侵害，保护合法权益。正当防卫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因琐事发生争执，双方均不能保持克制而引发打斗，对于过错的一方先动手且手段明显过激，或者一方先动手，在对方努力避免冲突的情况下仍继续侵害，还击一方造成对方伤害的，一般应当认定为正当防卫；故意挑拨对方实施不法侵害，借机伤害对方的，一般不认定为正当防卫。

在刑法理论上，互殴是指参与者在其主观上的不法侵害故意的支配下，客观上所实施的连续的互相侵害的行为。

因此，只有主观上的不法侵害故意，才能将互殴行为从正当防卫中予以排除。”

在王陆军说完刑法中对正当防卫的解释之后，胡文霆接着问道：“王局长，当时我出手是因为对方有一个人先动手抓住了我一个伴的头发，而且用的力气非常大，我的同伴因此已经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我怕对方对我同伴的不法侵害会继续加大。

情急之下，就没有先进行高声阻止，而是直接动手阻止了他对我同伴的不法侵害。您是否可以判断一下，我这种行为属不属于正当防卫呢？”

胡文霆毕竟是学法律出身，听完王陆军的讲述之后，对于正当防卫的一些构成要件马上就心领神会，于是在叙述的过程中，把一切构成正当防卫的要件都恰如其分的描述了出来，此时，别说是王陆军，就是一旁的傅政，也能根据王陆军前面所说的正当防卫的定义，判断出胡文霆应该属于正当防卫。

王陆军还是在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所说的情况都属实的话，那你的行为肯定属于正当防卫无疑，甚至还可以定义为见义勇为呢。”

胡文霆笑着说道：“见义勇为那倒不必了，因为和我一起的那两个同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算是我的亲人。”

因为胡文霆和王陆军讨论法律问题而一直插不进话的方副秘书长，听到胡文霆说起了他和那两女人的关系，不由得眼睛一亮，心想这也许是个机会。

因为上头在派他来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就向他提到过，如果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和胡文霆关系密切的女人方面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漏洞。

于是，方副秘书长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哦，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和她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亲人关系呢？”

这时，傅政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老方，好像这个问题和我们今天的调查无关吧，而且这还牵涉到个人隐私问题呢。”傅政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这从傅政对方副秘书长的称呼当中就可以判断出来。

方副秘书长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干部在面对组织时，是不应该有任何秘密的，况且我这不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嘛。”

不等傅政继续开口说话，胡文霆就爽快的说道：“方秘书长说得对，干部在面对组织时，是不应该有任何秘密的，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回答这个问题，但在回答之前，我要先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方秘书长急于想知道胡文霆和那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以便能从中找一找胡文霆的漏洞，于是也爽快的答应道：“行，只要是合理的要求，组织上都可以答应你。”

胡文霆微笑着开口说道：“我回答的内容属于个人隐私问题，组织上可以知道，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知道，所以，我回答的内容除了今天在座的人之外，我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因为其中有些内容如果传出去的话，可能会让我陷入舆论的漩涡，所以还请组织上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胡文霆的话更加吊起了方副秘书长的胃口，于是他连忙点头表示答应。而傅政却严肃的对一边负责记录的两名工作人员吩咐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对于今天会议上的内容，你们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

随后，傅政又对方副秘书长说道：“老方，我这样吩咐没错吧。”方副秘书长也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胡文霆开口缓缓的说道：“两个女人当中，刘子慧是我的前妻，而另一名叫王雯雯的女孩是刘子慧的结拜妹妹，所以我说她们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亲人，我的表述应该没问题吧。”

三个人听完胡文霆说的这几句话之后，同时都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在他们的渠道里，从来都没得到过这个消息。尤其是王陆军，那表情叫一个精彩，吃惊、尴尬、不满等似乎都包含在了里面。

胡文霆接着说道：“而且，我的前妻，也就是刘子慧现在正极力撮合我和她结拜妹妹，也就是王雯雯之间的婚事，所以，在王雯雯遭受不法侵害的时候，我能不及时出手吗？

几位领导也都是堂堂的男子汉，对于我当时的心情应该都能理解吧？”

傅政率先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开着玩笑说道：“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敢挺身而出进行保护，那还算个男人吗？”

方副秘书长和王陆军两人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方副秘书长迅速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如果胡文霆真和那两个女人有着这一层关系，再加上前面胡文霆所说的出手原因，那么自己这方在这一次事件当中，不仅不可能捞到一点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要损失一部分利益。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胡文霆所说的内容当中包含了不实成分，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这方还可以再做一些文章，稍微扳回一点劣势。

于是方副秘书长不甘心的问道：“胡文霆同志，你确定你对组织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完全真实的？”

胡文霆自信的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我确定，组织上可以对我所说的这些内容进行调查核实，如有不实之处，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处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方副秘书长也无计可施了，他在通过电话向背后的势力请示之后，悻悻地对胡文霆说道：“胡文霆同志，我代表组织上的问话已经结束了，其它方面的手续就由执法机关来办理吧。”

在中午饭之前，胡文霆和刘子慧就办好了相关的手续，离开待了一夜加一上午的市局，重新回到了温暖的江海大酒店，当然陈少也通过关系离开了市局，只有那几个可怜的倒霉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