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征夫怀远路

问责完防风氏回来后，涂山璟去与小夭说了情况，他对小夭说：“你放心，防风小怪不仅不敢寻仇，还得主动求和，向我们赔礼道歉。”

小夭惊讶道：“你居然也会使诈？”

涂山璟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为了护着妻儿，该诈还是要诈的。若是实话实说，他们盯上玥儿可不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必须让他们觉得是他们理亏，我很生气，是我要找他们算账。”

他心想，小夭，我只是对你从不用计谋，并不是我不会用。

小夭也觉得甚是有理，怪不得人家说跟涂山璟打交道几百年，从没在他手里讨到过一点便宜。

涂山璟说：“小夭，以后能不能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和我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好。”小夭上前抱了一下他，她本是最不愿让他难过的人了，奈何自己一不痛快就控制不住情绪，想撒泼打滚，想让他哄着自己。

小夭说：“我同你闹脾气，你厌我吗？”

涂山璟笑说：“不厌。千年万年也不会厌。”

小夭的小脑袋在他的衣裳上蹭了蹭，像撒娇的小狐狸。

蓐收去了玉兰阁看玥儿，军务在身，擅离职守，玥儿既无事，他不可多留，今晚就要回军营了，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能看着她了。

轻步登上绣楼，涂山明玥浅睡着，新月眉微蹙，蓐收坐在榻边细细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明玥睡梦中呢喃了一声：“师父…”

“嗯，师父在。”

“师父…”少女又一声呢喃，眉头动了一下。

“哎！”蓐收心想，她连睡着了都在牵挂着我吗？将少女的头轻轻捞起来，放在臂弯里端详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玥儿嗅到她魂牵梦绕的一缕冷梅香，醒了过来，双臂圈住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他怀里，小声说：“玥儿好想你。”

他说：“我也很想你。”

蓐收突然生出了成亲以后将她带在身边的想法，她如此年轻莽撞，不自量力，不带着放心不下，唉！是自己教的人，将她教得太自信，天不怕地不怕。

他说：“这段时间在家乖乖养着。以后，我将你带在身边。”

“嗯。”

“晚点我就得启程回军营了。”

玥儿很懂事，虽不舍，但也不敢挽留，只是不舍得睡觉，躺在被窝里看着烛光里他坐在榻边的身影。

两人说着悄悄话，偶尔蓐收会出去看时辰，正是：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他轻声说：“玥儿，我走了。”看着她尚且虚弱憔悴的样子，真的很难舍得下心离开，怎奈自己是军中主帅，需要以身作则。

“珍重，要给我消息。”玥儿微笑着说。

两人说出了告别语，却两手交握，迟迟不舍得放开，玥儿的手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被轻轻牵起，互相捏着的手指到不得不分离时才松开。

虚弱的玥儿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房门，为她掩上门扉，听见他下木楼梯的脚步声，听见他对正在墙根喝寒暑水的大黄说：“大黄，走了。”

他刚刚说，以后要将她带在身边，玥儿笑了，笑中含泪，自己真的很舍不得他走啊。

蓐收到了军营后，每日都问大黄多遍玥儿的情况，特地去了一趟不周山取寒暑水，就为了能看见她。不是战时，大黄可以住在他的营帐，只是不能带去练兵场。

涂山璟办了外面的事，腾出手来，罚了跟着明玥和明华的暗卫，是她们有意隐瞒行踪有错，也是暗卫失察该罚。

涂山璟在玥儿的绣楼上告知了姐妹二人，因她们的过错，连累了自己的暗卫受罚，仔细反省，今后做事前先想想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连累他人。

涂山璟说：“兄弟姐妹，同气连枝，枯荣与共，今后一人犯错，你们五人一起受罚。”

小夭闻言抱紧了怀里的涂山明珣，看着涂山璟，他很少如此严厉，这回是动了真格。但只有如此，孩儿们方能长记性。

涂山明玥负伤归来第八日，青丘的风云终于被传到黄帝的耳朵里，他的指节一扣茶桌，说：“防风小怪！我还没死呢，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我的外曾孙女。”

自从上回与涂山明玥深谈过后，他就十分重视和喜欢这个外曾孙女，仿佛想将他亏欠阿缬的都弥补到这个小女孩身上，以慰他自己的心，正如他将亏欠阿珩的父爱都弥补到小夭身上。

黄帝召唤重明鸟，拿上涂山明玥上回落下的浅粉色披风，飞往青丘，当外爷亲临一心园时，涂山璟和小夭都吓了一跳。

小夭问：“外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黄帝严肃地问：“涂山明玥呢？”

小夭说：“在她的院子里，我去叫来。”

“不用了，带我去看，你们俩一点用都没有，连女儿都护不住！”黄帝嫌弃地说。果真隔辈亲，他似乎忘记了他自己也护不住儿女。

“……”涂山璟和小夭不敢说话。

涂山明玥蹲在草地上给小黄喂玉膏，见到爹娘领着黄帝进来，站起来甜甜地喊：“太外爷！”又微微屈膝行礼。

黄帝看了一下玥儿，不像是重伤的样子，严肃的表情松了一点，露出一丝慈祥，他说：“我亲自来看一眼，要是看见你重伤，我就让蓐收带兵去灭了防风氏。”

涂山璟和小夭都惊了一跳，君无戏言，可不能随便说话，涂山家最不喜杀戮造冤孽之事。

“太外爷，谢谢您来看我，我没事，已经好了。”玥儿说着，去拿过黄帝手里挂着的她的披风，太外爷真好啊，亲自来探望我，还将我的披风带来了。

小夭和涂山璟将黄帝请进客厅，烹茶伺候。

明玥对黄帝说：“太外爷，此番是我莽撞了，重伤是我爹爹为了护着我，放出去的假消息。”

黄帝没有多逗留，当日就返回了小月顶，傍晚玱玹来请安，他板着脸对玱玹说：“你派人去告诉防风小怪，不想被灭族，我的血脉他一个也不许动。”

防风氏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吃了亏还不敢叫嚷那种，谁知道一个小女子竟能惹这么大的祸？竟收到了黄帝陛下的灭族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