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从草原来

涂山明裕一百五十岁这年，随商队游历到冀州，在冀州街头，涂山明裕的马车停在涂山商行门口，人进商行与管事沟通事务了。

有一个浑身泥污的小女孩，惊慌失措地躲藏进了涂山明裕的马车；一群黑衣服的家丁正沿街四处搜捕。

涂山明裕进马车时，就发现角落里窝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兽，小女孩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涂山明裕，好像在说：“求求你，别把我丢出去，有坏人要捉我。”

涂山明裕很惊讶，车里怎么会藏着一个小女孩？他用灵目看了一下，她是高等神族，怎会如此落魄？衣衫褴褛，浑身泥垢，瘦瘦巴巴，好像饿了很久。

有几个黑衣男人正在问路人：“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乞丐？这么高，女娃娃。”

路人摆了摆手说：“没有。”

涂山明裕思忖了片刻，没有说话，也没有进马车，坐在马车门外，对胡均说：“走。”

胡均问：“二少主，去哪里？”

“回府。”

胡均扬鞭催马前行，回到冀州城中的涂山府邸，马车从侧门驶入府，停在马棚外开阔地。

涂山明裕下了马车，打开车门，开口问：“小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躲在马车里？”

小姑娘不说话，警惕地看着涂山明裕片刻，觉得他生得俊美，目光柔和，不像是坏人。

涂山明裕道：“也罢，你既不愿说，我不问了。这里是我家，我是青丘涂山明裕。”

“我让侍女为你洗漱更衣，换一身干净衣裳，送你一些银两，你自回家去可好？”

“……”小女孩仍然惊恐地不说话。

“紫毫、羊毫。”

“二少主。”两个比涂山明裕略矮一点的婢女走了过来。

涂山明裕说：“你们俩带这个小姑娘去洗漱更衣，吃顿饱饭。”

“是。”

羊毫温柔地对马车里的小乞丐说：“小妹妹，跟我们走吧。”

小女孩犹犹豫豫地下了马车，跟着两个婢女走了。

涂山明裕自去了书房看书。

紫毫和羊毫准备了一浴桶温水，将小姑娘洗干净，又寻来一套衣裙，穿戴好，羊毫笑说：“哟！洗干净了还挺好看！”

羊毫又带着小姑娘去吃饭，她见到食物狼吞虎咽，显然是饿了很久，饥肠辘辘。

小姑娘吃饱了羊毫又带着她去书房见涂山明裕，见她紧张，羊毫说：“你别害怕，我家二少主秉性纯良，待人宽厚，必不会为难你。”

小姑娘在书房对涂山明裕诉说身世：“我从草原来，名叫金花，我娘亲病故，阿爹娶了新妇，继母对我不仁，凌辱虐待，让我牧羊、捡柴、推磨、做不好就责打，还时常饿着不给饭吃。我不堪煎熬，私逃出家，一路流浪至此。遇到一个坏员外，他将我诱骗入府，欲行不轨…我逃了出来，今日被他的家丁追捕，情急之下躲入公子的马车。”

“继母虐待你，你阿爹没有保护你吗？”

“阿爹常年不在家中，他…他也不管我。”

“可需要我派人帮你寻你阿爹？将你送回你阿爹身边。”

“金花不愿意归家，求公子收留，我可以为婢，报答公子救助之恩。”

明裕说：“你是高等神族，方才见你谈吐举止显然受过礼仪教育，想必并非出身穷家，为何不愿归家，竟想流落异乡为婢？”

“父亲…不慈，继母不仁，这样的家，不回也罢，求公子怜悯。金花愿结草衔环，报答公子大恩。”金花下跪磕头。

“除了父亲和继母，你没有对你好的亲人了吗？”

“母亲病故后，我原是养在祖母身边的，相依为命，五年前我祖母也走了，我无依无靠，才会被继母虐待。”金花说到祖母时，伤心的眼泪顺着面黄肌瘦的脸颊淌下。

涂山明裕轻叹了一声，说：“你起来吧，我可以收留你，待你想归家时，再送你回去寻亲。”

“多谢公子！”金花庄重地手掌交叠，掌心贴地，额头贴着手背叩首。

涂山明裕心里有点嘀咕，这小女孩行礼如此标准周到，可能并非来自寻常人家；让羊毫带她下去学习府中做事的规矩。

羊毫和紫毫是小木妖，她们是涂山明裕的贴身婢女，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涂山璟可不敢再给她们起静夜幽兰香这样的名字了，生怕小夭吃醋，由涂山明裕自己起，他酷爱书法，随手就给起了这两个名字。

从此涂山明裕身边有了第三个婢女，金花，他没有给她起新名字，想着总有一日还是会送她寻亲的。

金花对涂山明裕格外恭敬忠心，处处小心伺候。有一回跟着涂山明裕去巡视商铺，在门外候着，有人给她塞银子，打听二少主的行踪，她将银子丢了出去，狠狠地剜了人一眼。

涂山明裕虽还是小小少年，却已才名在外，生得俊逸，如朗月清风，总有女子如藤蔓攀乔木一般想攀附，派人打听他的行踪，刻意制造偶遇。但涂山家的婢仆是经过精挑细选，层层考验的，最重视忠心，十分难被买通。

游历大半年，中秋前回到青丘，涂山明裕对涂山璟和小夭说了，他在冀州捡了一个草原女孩，收为婢女。

小夭听罢她的经历，看了看起来如人族七八岁般大小的金花，冀州，冀州，她当初也曾流浪到冀州，去寻自己的娘亲，也曾被坏人诓骗，险遭毒手，金花的经历，为何同自己那般相似？

触景伤情，这年中秋，一家人围坐赏月，没有婢仆在场，小夭给孩儿们讲了自己幼年流浪的经历，被坏人诓骗，被九尾狐妖囚禁虐待三十年，忍受散功之痛，后来她杀了坏人，杀了九尾狐妖，逃出生天。

小夭说：“我们不能主动伤害别人，但如果有坏人想伤害你，出于自卫杀了一个坏人，不是过错。”

自从防风林芮的事情之后，半夏时常做噩梦，小夭此话，是说给明玥和半夏听的。

“啊！！！”涂山明玥拍案而起，小手在石案上拍疼了，搓着手。如果那些坏人还活着，她定要去杀了他们，碎尸万段，曝尸荒野，丢进山谷里喂狼。

明裕、明华、明儒皆震惊又心疼，他们柔软善良的娘亲，竟吃过如此多的苦。

涂山璟又听了一遍这段痛苦的经历，依然会心疼落泪，紧紧拥住小夭，小夭没哭，他倒是哭了，反而要小夭安慰他，小夭为他拭泪，说：“傻狐狸！你的眼泪比蓬莱岛的竹溪水还多！”

她吃过太多苦了，第一次听是在五神山华音殿的庭院里，与玱玹一起听小六讲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更早遇见她，在她经受挫折苦难之前，就保护她。

四下无人时，涂山璟对小夭说：“蒙古国王室姓金，金花有可能是草原王室某个权贵的女儿。”

小夭惊愕！因缘际会，天道轮回，竟让她与璟的儿子，青丘二少主捡回来一个流落民间的王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