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入狱

1入狱

蓐收回了军营，整顿兵马，扫荡残余，宜将剩勇追穷寇，一个月后，大获全胜，班师还朝。

回了朝廷，还没有来得及被封赏，就被参了一本，应萧当殿说：“末将有事参奏，蓐收身为一军主帅，战事中途，擅离职守，视军规为无物，若军中人人效仿主帅行为，随时回家探亲，军规军纪形同虚设，必然大乱。请陛下明察，依律论处！”

一时间金殿内鸦雀无声，刚刚打了大胜仗回朝，副将就当殿背刺主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将帅不和吗？这应萧真是跟她爹应龙一样是不变通的硬石头脾气，刚直不阿，却是过于刚直了些。

文武众臣又怎知应萧此举，用刚直不阿掩饰公报私仇，夹带了几分恩怨情仇的私愤，得不到的，就不让他好过。

天子坐明堂，用冷漠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殿下众人；蓐收是可委以重任的将才，是自己的师兄，是自己儿子的师父，此事，论情情可谅，论法法难容。

现在应萧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边是原高辛的将军，一边是轩辕的旧臣，稍有偏颇都会引起不满，不罚蓐收，应龙为首的轩辕旧部肯定要不服，罚了蓐收，人情上有点说不过去。

蓐收无言申辩，应萧的参奏属实，此事的确违反军规，可大可小，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自己又有军功可抵，处罚不会太重。他直视着王座上的人，在想着，你怎么罚都行，降职夺职罚俸都可以，别动刑，动刑我玥儿会伤心。

黑帝开口道：“蓐收身为一军主帅，明知故犯，擅离职守，念其平南蛮有功，未造成重大损失，罚龙骨狱思过，静思己过，以观后效。”

蓐收睁圆了双眼，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归心似箭急着回家看妻儿，你让我进龙骨狱关禁闭？！君无戏言，既然当堂开口，就不可能再改了，他又认命地闭上眼。

蓐收带着大黄一起进了龙骨狱，给玥儿传信：“已到高辛，朝事未了，还需些时日再回青丘，勿忧，勿念，仔细将养。”

蓐收凯旋，不但没有封赏，还被关进龙骨狱的消息被小黄说了出来，刚养回一些元气的涂山明玥差点被气糊涂，小夭拍案而起，怒道：“璟，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将军凯旋不但无功，还关龙骨狱？！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关人进龙骨狱？！”

涂山璟拉过小夭拍疼的手，说：“小夭，别急。的确是蓐收关心则乱，违反了军纪，不责他陛下难以服众。此事不大。”

涂山明玥气怒交加，悲伤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过河拆桥！我可真是有一个好舅舅。”

小夭抱住玥儿，安慰着：“玥儿，没事的，他只是做个样子给朝臣看，不多久就会放出来的。”

涂山璟道：“玥儿，你别难过，你现在不能难过，爹爹去紫金顶周旋，他不会有事，也不会关很久。”

涂山明玥道：“我要去见他，我一日也不想等了。”

涂山明玥带上小黄和春彩就出了门，涂山璟和小夭都知道这个女儿又痴情又倔强，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劝得住，拦都拦不住，派出暗卫忙跟上。

小夭说：“璟，若是玥儿有差池，我绝对不会原谅玱玹！”

涂山璟知道小夭又说气话了，她一气糊涂就会说这种决绝的话，但是实际上，如果她的哥哥有难，她还是会全力以赴去救，枯荣与共，血脉相连。

涂山璟说：“小夭，你在家里照顾好团团和圆圆，我去一趟紫金顶。”

小夭点了点头，说：“你去问问他，到底想干嘛？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2探监

轩辕学政和轩辕思龙去龙骨狱探望师父，去到时就见到涂山明玥在外面，探头探脑想闯龙骨狱。

思龙唤了一声：“师娘。”

学政问：“明玥，你怎么来了？”

轩辕学政很惊讶，她刚刚产子，不是应该在家里好生养着的吗？怎么跑来了？

涂山明玥看向二位王子，心里忽然有点迁怒，谁让他们是玱玹的王子呢？但是一想，自己不该迁怒无辜，他们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她说：“我想进去看他。”

学政说：“走，我们带你一起进去。”

涂山明玥跟着二位王子进了幽暗的龙骨狱，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蓐收白衣胜雪，躺在狱中，闭目养神，大黄说：“她来了！”

蓐收睁开眼，小祖宗，她现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是谁告诉她的？唉！我就不该为了能看见她带着大黄来，定是小黄说的，小黄这个混账，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

二位王子提着灯，涂山明玥走在他们后面，看着阴森森的牢房，她难以想象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一朝竟成为阶下囚，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放心不下自己产子时命悬一线，万里单骑飞来陪了她一日。

“师父！”二位王子异口同声。

蓐收站起身问：“玥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涂山明玥无言，化作一只小九尾狐，钻进了牢笼的缝隙。

“有门...门。”思龙话未说完，涂山明玥已经穿过缝隙，投到她夫君的怀抱里。

轩辕学政让狱卒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与师父叙话。

蓐收心疼地抱着小狐，金色的灵力逡巡着她娇弱的身躯，检查她恢复得如何，她的眼泪如寒暑水一般奔腾不息，濡湿了尖尖狐狸脸上的皮毛。小祖宗！怎么又哭了！

蓐收顾不上管另外两个徒弟，对玥儿说着：“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在这里只是做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关几日就出去了。不哭，不哭。”

蓐收坐下，将九尾狐护在怀里，拿一件披风盖住她，地牢阴冷，她产子刚出月，还未恢复好元气，不该来这里的，她怎么不听话啊。

“师父，我们能为你做什么？”轩辕学政问。

蓐收说：“帮我带句话给你们的父王，说我愿降职或者免职谢罪，以平人心。别关太久，关几日意思一下就得了，我新生的孩儿我只抱过一次，好不容易打完仗回来，居然不让回家，没人性。”

“还有，我没出去之前，盯紧应萧，不要让她靠近青丘和我的人。”

“好。”二位王子起身，思龙问：“师娘，可要我送回青丘？”

蓐收说：“她暂时还不肯走，涂山家的暗卫在外边，你们先去吧。”

待二位王子离开，蓐收看向怀中的小狐狸，十四个月，这场仗打了十四个月，她怀胎生产最艰辛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忽然有些不想做将军了，不想带兵打仗了，想带着妻儿隐居，过逍遥日子。家有美眷小团圆，何必万里觅封侯？

“玥儿，你不该来这里，团团和圆圆可好？”

“还疼不疼？”

“别难过，这是很小的事，我会处理。”

蓐收将小狐狸抱在怀里，顺着皮毛捋着，金色的灵力在小狐狸的身上如同一层护身软甲，发着金光，喃喃低语，温言哄慰。

在蓐收住进龙骨狱的第一日傍晚，阿念提着食盒下山去探监。

她生在五神山，长在五神山，娇生惯养，从来没有进过山下的龙骨狱。

“蓐收！蓐收！”

蓐收正抱着小狐狸躺在草席上闭目养神，忽听见阿念的呼唤，翻身坐起。

“王后。”

“你怎么被关进这里来了？”

蓐收叹道：“唉，违反军规了呗。你哥哥可真没人性啊，明知我家有幼儿，归心似箭，就不能换个别的处罚吗？”

阿念不相信道：“你也会犯错？！”

蓐收苦笑，不再多言，是啊，一向谨慎的他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刻，但是当时那种情况，重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召唤鲲鹏飞回去。脚下的土地，怀里的女人，若连怀里的女人都护不住，还奢谈什么护国？什么官阶前程雄心壮志都可以不要，涂山明玥是唯一，大手轻轻抚过怀中沉睡的小狐。

蓐收当时不顾军纪飞回青丘看玥儿，正如那年让蓐收名扬大荒的那场高辛轩辕战役，第四次大败赤水丰隆，差一点点就能同时杀了赤水献和禺强两员轩辕大将，是禺疆不顾军纪进阵九死一生救出赤水献，二人皆重伤。

蓐收见微知着，心细如发，熟读兵法，知人善任，排兵布阵出神入化，军中将领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可是他自己也会为了一个人罔顾军规。

阿念将食盒塞进牢房，说：“给你的，别饿死了。”

蓐收笑说：“谢谢，没下毒吧？”

阿念翻了个白眼，说：“下毒了，毒死你！”

蓐收只是打趣，他明白阿念虽刁蛮任性，本质却很善良。他小心地将裹在披风里的小狐放下，走过去取食盒，方一落地，小狐就醒了，动了动小脑袋。

蓐收打开食盒，一尾归墟的蒸鱼，一盅莲藕排骨汤，一碟青菜和两盅蒸米饭，她不知道玥儿也在，只送了一人多一点的份。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他感动地说：“谢谢你，阿念。”

摸了摸小狐的头，柔声说：“玥儿，吃点东西。”

小狐从披风中站起，抖了抖，变回神族少女模样，唤了一声：“姨母。”

阿念看着玥儿，说：“嗯，小可怜，快吃吧。”

看着这俩人，居然一起住牢房，唉！无妄之灾。阿念起身离开龙骨狱。

涂山明玥以小狐的状态，在龙骨狱里陪蓐收度过了一个寒夜，软软地披在他身上，裹在披风里，坠入黑甜梦乡，足足十四个月的分离，关山远阻，再相逢，竟然在牢房中。

大黄躺在角落睡得呼呼响，真有意思，活了上万年，第一次住龙骨狱这种高级牢房。

3求情

轩辕学政和轩辕思龙两兄弟跪在父王的书房，为师父求情说话，将师父的话转告给玱玹。

玱玹说：“降职免职，他倒是想给朕撂挑子，这担子他不挑谁挑？”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已经失去赤水丰隆，不想再失去蓐收了。

思龙说：“父王…降职以后还可以再升回来，可是我师娘…她产子方出月，就奔波难过，身体若落下病根，却很难复原了。若是师娘落下病根，师父跟应家就真的结仇了！”

学政说：“父王，妻子生产命在旦夕，师父一时情急，未及禀报，实是人之常情，论情情可谅，求父王念在他力克南蛮，将功折罪，从轻发落吧。降职一级足以平应家之怒了！”

玱玹说：“你们俩下去吧，此事容我再思忖。”

降职不是玱玹想要的结果，他原本的想法是关他几个月，堵住悠悠众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彰显他无偏袒之意。

黄帝得知了蓐收入狱，明玥探监的事情，对玱玹没有好脸色；虽然他也是打仗打过来的，知道军令如山，知道主帅要以身作则，但是如今年事已高，军国大事暂时放一边，老迈的帝王心里怜惜外曾孙女。

黄帝说：“你若真想回护，只需要说一句话，说蓐收是经你许可离营办事；下了朝堂再私下处罚。但你并没有回护之意。”

“此事虽不是你的错，是蓐收关心则乱，你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回护而已，但若是涂山明玥因此有失，小夭会恨你。”

小夭的确气得在家里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再砸玱玹一脑门子酒。

黄帝说：“法理无错，人情有亏。罢了。”背起手往屋里走。

次日朝会后，涂山族长上紫金顶面君，三言两语，用一年军粮，将女婿的牢狱之灾化解，从玱玹预想的三个月减到七日，花钱能办的事情，对涂山家来说是小事情。

玱玹抬眸道：“涂山族长，无事不登三宝殿。”

涂山璟开门见山问：“陛下，打算关他多久？”

玱玹说：“三个月。”

涂山璟问：“陛下，可否允我赎人？此事由涂山起，涂山氏愿付此番征南蛮十万军三个月军粮，向众将赔礼。”

“……”玱玹眼睛一眨，这狐狸这回怎么如此小气，大女婿就值三个月军粮？

涂山璟直盯着玱玹的眼睛，捕捉他眼里的成交信号，从三个月，谈到半年，再谈到一年，玱玹松口了，毕竟他的过错没有造成人马折损，交罚款赎罪也不是不可以，还免去了降职的烦恼，再不松口那狐狸不买账了。

玱玹说：“还是得关几日，那帮老将军才不会多言。”

对内侍说：“拟旨，姑念蓐收知过能改，罚赔军粮十五万石，逐月分批送至高辛军营，思过满七日之后，释放。”

涂山璟直着腰背，走出了紫金殿，召唤狸狸飞去了龙骨狱，在明玥探监的第二日傍晚，接女儿回青丘，破财消灾，十五万石粮食，换我玥儿不掉眼泪，值得。

旨意一颁布，涂山氏的车队陆续运粮入了高辛军营，应萧也无话可说，谁让他岳家有钱？竟然花钱消灾，气得进山朝树木抽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