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与不爱
“手上的烫伤怎么样了？”分别之前，穆琛轻声问道，虽然还是清冷的声线，但到底是添了几分不同。
顾若姝心头微喜，扬起手给他看，“世子的药很好，已经没什么事了。”
“那一会儿也切记莫要沾水。”穆琛体贴地提醒道。
顾若姝越发开心，笑着点点头。
云筱的心口更为酸涩，直到顾若姝离开，那种感觉也没有散去。
“还不进去？”
等穆琛的声音响起，云筱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门口站着。
身为奴婢，自然是不好让主子久等的。
云筱赶忙收回思绪，跟在穆琛身后进了汤泉池子。
因着是给穆琛单独留的，此处都是照着穆琛的喜好建的，没有任何繁琐复杂的布置。
云筱是第一次过来，不免多看了两眼，但又怕惹穆琛不喜，故而很快就敛起目光，低头为穆琛宽衣。
饶是已经同他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但每次看到他的身体，她还是会心跳加快。
好在她低着头，并没有被穆琛发现。
只是在穆琛下水后，云筱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紧接着扑通一声，云筱就那么被扯进了汤泉池子里。
“世子，奴婢……”
云筱想说怕自己的身子弄脏了池水。
穆琛却主动脱去了她身上的湿衣，“在旁边伺候着。”
听到这话，云筱才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下去。
想来，穆琛让她过来就是要找人伺候，既如此，她倒是没什么可推脱的。
但穆琛话音落下，却是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明确提出让云筱伺候什么。
云筱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纵然心有疑惑，却也不敢问，便悄悄靠在他的旁边。
不得不说，这温泉泡着还挺舒服。
尤其她背上那些刚长好的伤口被这么一冲刷，让人舒服的想要睡觉。
事实上，云筱真的睡着了。
而这时，穆琛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云筱睡了后，他不耐烦地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旋即继续闭上了眼睛。
两个时辰后。
云筱才醒过来。
不过此时的她已经不在池子里，而是到了床上。
意识到是穆琛把她抱过来的，云筱有些紧张，赶忙翻身下去，却四处都没有瞧见穆琛的身影。
匆匆穿上一套衣服，云筱正要去寻穆琛，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里的吃食不比京城，你若有想吃的只管告诉我，我派人去京城买回来。”
这般体贴，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跟谁说。
果然，顾若姝轻快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没有那么挑的。”
“女孩子家可以挑一些。”
听到这话，云筱的脑海里不由闪过自己刚来到清风院的时候。
她从小就不爱喝素粥。
那时的她以为穆琛带了她到清风院，或许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在他命人端来一碗素粥后，大着胆子说自己不爱喝。
穆琛却用一种嘲讽到极致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有资格在我面前挑挑拣拣？”
后来，她再没有挑过食，不管是什么，端到她面前，她都会吃完。
可如今，他却跟另一个人说，女孩子家可以挑一些。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竟是这般明显。
云筱突然不想出去了，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
穆琛进来看到这样的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近来这般的懒散？”
若是以往，云筱听到这话，必定会竭力表现自己的勤快，以免引起穆琛的厌恶。
今日却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世子恕罪，许是奴婢尚未痊愈，此时觉得有些难受头晕。”
见云筱费力地站起来，脸上确实没有多少血色，穆琛的心头生出一团郁气，到底是没有再说难听的话，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真麻烦！”
撂下这几个字，穆琛拂袖离去。
云筱以为他是生了气，结果不到半刻钟，又见他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是一碗素粥。
从王府过来，云筱一直没有吃东西，此时确实有些饿，但看着那碗素粥，云筱半点也没有胃口。
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云筱直接推开了那碗素粥，直直地看向穆琛，“奴婢从前跟世子说过，奴婢不喜欢喝素粥。”
云筱说这话，带着一分赌气的意味。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但她还是想赌一赌，这么多年过去，穆琛对自己有没有多出一丝容忍。
事实却证明，她永远都不是被穆琛偏爱的那一个。
“云筱，喝不喝由不得你，你在我面前别想说不！”
穆琛高高在上的模样，轻易地将云筱心中最叛逆的那一面勾了起来。
“我的嘴，我想不喝就不喝！”
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够听话，就会在穆琛的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
可已经这么多年，她还是走不进穆琛的心。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听话？
见云筱一身反骨，穆琛的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画面，整个人浮现出浓浓戾气，竟是不顾云筱的意愿，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云筱猜出他要做什么，死命地挣扎。
却终究敌不过穆琛的力气。
当那碗素粥被迫灌进喉咙里的那一刻，云筱陡地生出强烈的耻辱感，一双眸子像是浸过水，但她不允许自己掉下眼泪，以致于那双眸子憋的十分通红。
那样倔强的模样，令穆琛的动作更为粗鲁，直到碗见了底，他才狠狠松开云筱。
云筱不顾下巴和嗓子的疼痛，屈起食指伸进嘴里，想要把那些素粥全都吐出来。
穆琛见状，冷声道：“你若吐，我保证今天晚上你就会看到你娘亲跟你妹妹的尸体！”
话语里的冷戾，让云筱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方才还好似冲破云霄的倔强随之消失不见，到最后她的脸上只剩下一抹无助凄惨的笑，充满了破碎感。
穆琛瞧着，忍不住攥了攥拳，但仍是端的一副铁石心肠。
“下次再想耍横，记得掂量掂量你自己。”
云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挤压出细碎的疼痛，好半晌，才调整姿势跪趴在地上，如以往那样乖顺，“奴婢记住了。”
紧接着耳边是脚步离去的声音。
等云筱再抬起头，穆琛早已不见。
但整个室内还因着穆琛那些话，像是一张巨网，渐渐蚕食着云筱所剩无几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