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拔草
次日一早，沐京华刚起床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香味。
等他反应过来那似乎是饭菜香后，脸色有些发白，他慌张地穿好衣裳跑出去，正撞见徐书端着蛋炒饭走出来。
看见沐京华，徐书就忍不住想到这孩子昨晚给自己递糖的模样。
实在是太乖了。他愉悦地眯了眯眼，把碗里的蛋炒饭给沐京华看：“没浪费，满意了吗？”
沐京华脸红了起来，觉得徐书的语气简直像个纵容弟弟为所欲为的大哥哥。
但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昨日徐书已经知道他是个勾栏出来的贱蹄子，却不仅不骂他，还给他买布老虎。
他昨晚抱着那软乎乎的布老虎，回味糖的余香，竟也没做噩梦，一夜睡得极好。
而如今徐书为了他，竟然还早起做了饭。
沐京华心里恍惚，总觉得眼前那金灿灿的蛋炒饭不像真的，旁边总是笑着的徐书也不实际，甚至这破茅草屋，他都觉得宛如仙境。
直到陌生男人的声音闯入。
因为昨晚的相谈甚欢和徐书开出的条件，蒋晓激动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今早天不亮就起了床，迫不及待往徐书家赶。
于是就瞧见了徐书家里的弟弟正红着脸坐在徐书旁边吃早饭。
这小哥儿真可爱，也难怪徐书会那么疼他。蒋晓心底想了一下，便朗声道：“徐兄。”
这一声倒是把沐京华吓了一跳。
徐书明显感觉到坐在旁边吃饭的小不点狠狠抖了抖，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不远处没控制好嗓门的蒋晓，轻拍了拍沐京华的背。
“没事，你吃饭，我出去看看。”
沐京华回过神，看到徐书全须全尾地站在他旁边，仍是淡淡地对他笑着，柔声地安慰着他，登时就舍不得离开徐书了。
他见徐书起身，便也连忙跟着站起来，一步之遥地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就那么走到了蒋晓的面前。
“来这么早？”徐书有些诧异，“吃过饭了？”
“吃过了。”蒋晓咧嘴笑道：“除草这事一天就能搞定，我来早些，回去也早点。”
徐书等沐京华吃完饭，洗了碗后，才准备和蒋晓往后山那边去，可他刚关上那根本没什么用的篱笆门，就看见沐京华委屈巴巴望着他的目光。
徐书又有些迟疑。要是就这么会儿功夫，那大汉过来寻仇，可是得不偿失。
而且少年昨天还受了委屈，留他一个人在家，实在有些残忍。
他这般想着，便朝少年招了招手：“跟我一起去吧。”
蒋晓和沐京华皆是一愣。
徐书又转头看向蒋晓，解释道：“家里不安全，跟着我放心。”
沐京华朝徐书走来，脚步有些匆忙，生怕徐书反悔。
徐书想抬手摸摸他发顶，但看到买的藏蓝色发带戴在小孩头上，将长发梳地齐齐整整，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这样还挺好看的，徐书想，还是别弄乱了。
沐京华却不知他想什么，感觉他要摸自己，他虽然有些害羞，却还是情愿的。
只是徐书的手虚虚摸了摸，就收了回去，让沐京华有些失望。
徐书不喜欢摸他了吗？沐京华有些小失望。
但徐书又跑去和蒋晓谈盖房子的事儿了，自然没感觉他那点小心思。
三人很快到了后山那片儿地。
拔草这种体力活对徐书来说算不得什么，他一边帮着蒋晓拔草，一边唠着房子的规划，一点不觉得累。只是时不时盯着沐京华，警告他不许拔草这件事，让他有些心累。
“手还伤着，还想不想好了？”看沐京华屡教不改，徐书不由得皱眉，“你再这样，下次不许跟我出来。”
沐京华闻言抖了抖，惶恐地摆了摆手，便脸色发白地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徐书看他这无所适从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太凶，不由得缓和语气道：“我也是担心你。”
沐京华白着脸点了点头。
他知道的，徐书是担心他。可他一来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哥儿，二来不是病入膏肓的老病号，不过拔个草而已……这些田地的活儿，他从小就做的。
只可惜沐京华不会说话，犹犹豫豫地咬了咬唇，站在离徐书不近不远处，委屈地看着。
蒋晓时不时回头瞧一眼委屈巴巴的小哥儿，到底没忍住劝：“徐兄弟，你去陪陪他吧，到底是个小哥儿，你多让着点。”
“虽然我至今也没娶媳妇，不了解太多，但是……”
“没娶媳妇？”徐书皱了皱眉，打断了蒋晓的话，“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啊？”蒋晓愣了好一会，才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喜欢哥儿，未来想娶个……回家。”
徐书更诧异了，喜欢哥儿，意思是，喜欢男的？
蒋晓倒是够真诚，没问也说啊。
他下意识看向沐京华，少年微微垂眸的委屈模样看上去可爱又可怜，这让徐书生起一丝危机感：“你别是看上我弟弟了。”
蒋晓的耳朵红了起来：“我有喜欢的小哥儿了。”
这下徐书大概理解了，小哥儿似乎就是0的意思。
只是，蒋晓怎么看出来沐京华是0的？这孩子明明还没长开？难道未来不可能反攻吗？
徐书虽然满头雾水，但也没去追问太多，这些一看就是常识性的知识，如果问出口，很容易被人怀疑。还得慢慢套话才行。
不过蒋晓倒还记得刚才说的话：“徐兄弟，这边就这点了，我来就行，你去跟他说两句？”
徐书看了看剩下的地方，确实没多少杂草了，便点了点头，走向沐京华。
见他走来，沐京华眼睛亮了亮，也快步迎了过去，而后便见徐书变戏法一般变出一颗糖来：“别难过了，我不是凶你。”
徐书把糖塞给沐京华：“你这手要好好养，以后是要上学堂习字的。”
沐京华被塞了糖，本就心底酸涩，听到这句话，脑子忽而停了摆，他诧异地抬头，又见徐书温温柔柔地对他笑。
一时迷茫起来。
他以往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他为何会梦见徐书要送他上学堂，难道他也曾幻想同弟弟一般，去学堂习字温书？
“怎么？”徐书见他木讷，不由得笑道，“不想上学堂？”
沐京华被这一问拉回理智，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想说自己不仅是个小哥儿，还是个哑巴，不可能会有教书先生要他。可转念一想，徐书也是识字的，莫不是，徐书想亲自教他？
若是这样，这荒唐的梦，倒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