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梨园

“还差两个货源点，今个再去梨园一趟想来肯定是够了！”

吃罢午饭，四九城的老爷们也应该有了消食的闲情逸致，那梨园便是最佳的场所之一。

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今的西太后老佛爷那可是个资深戏迷，平时就喜欢听上那么两首京曲。

这上边的人喜欢了，那手底下的人能不喜欢吗？

也因此，这才造就了如今京戏的红火。

张牧之熟门熟路的来到梨园，发现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不少人。

当然这会儿是像他这种讨饭吃的居多，老爷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陆陆续续的就坐。

和这梨园的管事打过招呼之后，在没人的角落待了那么一会儿，张牧之这才开始趁着好戏没开场的时候售卖起来。

否则等一会儿一开腔，那些有钱的老爷太太们光顾着看戏了，谁还会理你个小小货郎儿？

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这位太太，看胭脂吗？小的这有新进的凡士林油，洋大人传过来的高级货嘞！”

“老爷，抽烟叶吗？上等的好烟丝嘞！”

“夫人，给孩子买块麦芽糖吗？甜到掉牙嘞！”

……

约过了半个点，张牧之把整个梨园上上下下都溜达了一圈，生意很是不错。

嗯，洋大人的凡士林油就是好卖，他准备多进一点货。

同时，货源地也早就已经过了一百大关，他心心念念的奖励又要来了。

按耐住好奇心，张牧之准备待到散场之后再卖一圈。

毕竟，一次梨园行他也是要交份子钱的，可不能浪费了。

好戏开场，戏台上今个是个新旦角的首秀，班主可是为她造足了声势，就等着这个培养了十来年的金疙瘩一炮而红呢。

但见那场上的霸王和虞姬演绎着凄美的故事，力拔山兮的霸王却怎么也挽回不了怀中佳人的消逝，只能在那里悲怆的看着爱人犹如寒风之中的虞美人一般逐渐凋零。

张牧之在角落里也看不清那花旦长什么模样，但听那声便感觉一会儿犹如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一会儿又好像呦呦鹿鸣一般委婉，不自觉的便让人深陷其中。

“还真是挺好听的！”

在这方世界待的久了，张牧之好像也被同化了一般，逐渐喜欢上了上辈子那些快要被快节奏的生活所遗忘的东西。

张牧之静静的在角落里听着曲，正沉醉着呢，这边却有了那么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悄默默的来到了他的跟前。

原来是一个獐头鼠目的人物，比之那同样矮小的史香香可要面目可憎了许多。

此人名唤陈五六，有个诨名唤作一只耳，多年以前入了神手门，做起了扒手的行当。

不过这梨园可是下九流里面的老行当了，自然也有一番规矩，像这种小偷小摸一般不会在梨园里面发生。

不然的话冲撞了来听曲的贵人，那谁担待得起？

梨园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因此便有了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里面。如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坏了规矩的话，那叫梨园里的老人知道了可要不得了了！

但今天这一只耳来到这梨园听戏，见过张牧之红火的生意又瞧着他年龄尚幼之后便起了歪心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待会趁着散场了，他神手门豪侠一只耳趁着人多眼杂的空档来一个顺藤摸瓜，谁知道是他干的？

因此，这一只耳便跟在了张牧之的后面，准备伺机而动。

今个天不错，晚上出了月头，梨园里的这场好戏也渐渐到了散场的时候，张牧之也趁着空档再次吆喝了一圈。

比不了刚开始的时候，但也收获不小，让张牧之的心情很是不错。

当然，如果没有那条老鼠跟着就更不错了。

此时的戏园子里乱糟糟的，行人都赶着回家，那一只耳也是凑了上来。

一只纤细有力，明显是受过经年累月训练的手悄无声息的准备解下张牧之的钱袋子，然后据为己有。

但他快，张牧之更快。

就在那一只耳拿到钱袋的空档，一只手也抓住了其手腕！

“这位爷，有何指教？在这梨园里就干活怕是坏规矩了吧？”

张牧之体魄如今可不是盖的，只是用了三分力气便直让这少了一只耳朵的老鼠痛的面目狰狞，想要挣脱开去。

但不管使了多大的力气，他就是挣脱不开，这一只耳一激灵，大概知道今天自己是遇见高手了。

“爷，爷，小的有眼无珠，小的鼠目寸光，冲撞了您老人家，您海涵，海涵啊！”

陈五六不敢大声说话，否则让外人瞧见了他怕是回去了也要吃门子里长老的挂落。

要是哪个管事的看自己不顺眼了，说不得另外一只耳也保不住了。

“呵呵，你是哪里的？”张牧之问道。

来到四九城几个月，他也逐渐熟悉了这些下九流里基本的势力分布，因此才指名道姓起来。

一是因为不想惹麻烦，二也是告诉人家自己也是懂规矩的，不怕你跟着耍浑。

“爷，小的神手门陈武六，诨名一只耳，今个冲撞了您这位真神仙，您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放你可以，这事怎么了？”

张牧之也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只是一个小贼，难道他还真的为了这事把人家宰了不成？

犯不着，他杀性可没这么大！

“小的知道，小的给您赔礼，您先把小的放了成吗？手腕要断了！”

“嗯？”张牧之一声冷哼，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又加重了两分。

这一下子，陈五六真的感觉自己的手腕要断了。

“别别别，大爷我错了！”

这一只耳还想着忽悠张牧之把他手腕放开好趁机会开溜，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手腕上传来的巨痛不是作假，他只能乖乖的用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布袋子递给眼前的煞星。

“不是你这老鼠的叼的食吧？”张牧之问到。

“哪能啊爷，那可真是坏了规矩了，要被门子里执行帮规的，这是小的自己的银子，您老人家就收下吧！”

一只耳疼的死去活来，张牧之打眼瞧了一眼那布袋，便接了过来捏了捏里面的物件，随即一脚把手里的老鼠踹进了人堆里，他也顺着劲消失在了张牧之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