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占卜未破
暮泊小跑着,听到月霎这样一说,一个趔趄,身子差点不稳,脸上瞬间花容失色,看着月霎疑惑的眼睛,他干笑两声,道:“胡说,这世上哪有驻颜术,他们分明是嫉妒我。”
“也是。
月霎柔了声音,不再置疑,秀眉上扬,又说:“暮泊大哥如此貌美,有此说法也不足为怪。”
“你当真觉得我貌美?”
暮泊拉着月霎的手问道,那眼神就像一个想要得到丈夫赞美的小媳妇样儿。
“比起行云宫众女子,自是不差。”
啊?
她居然拿他跟女子相比,要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容貌岂能跟女子相较,暮泊此时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红的好一阵,半晌,他才讪讪笑道:“霎儿,不许笑话我。”
“好,今日我和长姐都听你弹琴看你耍剑如何?”
“好,应你。”
“不,你给长姐作一幅丹青吧。”
“好,应你。”
“罢了,我还是喜欢听你唱曲儿。”
“好,应你。”
暮泊额上汗水直掉,脸上黑线几条,他无言的望着走在前面的月霎,无力的抬腿,道:“霎儿,你太折磨人了。”
敢情真把他当又唱又弹的戏子还是卖艺不卖身的穷酸小子?
“那你走快些。”
“这就来。”
午后,娇阳似水,梨花飘扬,一抹青衣身影与碧绿身影穿梭在行云宫千株万树的梨花丛中,倩影娑娑,如画如景。
待暮泊离去后,已是日落时分。
月沉也只有见到他时,才会被他的言语逗笑,所以月霎自是不希望他离去,最好能在行云宫小住半月,但暮泊执意要走,月霎心中虽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相识十年,暮泊都会在天黑之前离开,从无例外。
占卜殿内。
月霎身着水青衣衫,倚坐在大殿偏东处,她微微俯首,那青丝两侧镶嵌着的几缕银发,若隐若现,晖映着她精致的面容,更加冷若冰霜。
殿外似有风吹进,束在发髻上的青色发带,飘扬飞舞,她白皙纤长的手指卷曲,撑着光洁的额头,侧颜浅寐。
眉如画,肤似脂,不施粉黛的面容,倾国倾城,浅闭着的双眸,黑色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翘,清美脱俗的面容上稍带稚气,笼罩着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空旷的大殿内,柔和的烛光装满了整个空间。
或许月霎生性冷漠,虽处于繁华人间,却未沾尘世半毫。
大殿内侧一位白发如雪的老翁,盘腿而坐于蒲垫之上。
老翁童颜鹤发,仙风道骨。
此刻,他正专心占卜,双手不断张开合拢,时而上下挥舞,他的面前是一轮凌空而立,略显凌乱的卦象,通体所发耀眼之光,不断变幻更替。
如此反反复复。
老者眉头深锁,气息微乱,汗如雨下。
良久,他才拂袖收回卦象,疲惫的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
休息片刻之后,老者起身行至月霎身前,低头行礼:“君主,老夫占卜已完。”
老者的声音沧桑敦厚,似满天呼啸的黄沙一般,久久不落。
闻言,月霎抬起眼帘,目若秋水,神胜白雪,一双凤眼冷凌却又美丽,她站起身来。
“望伯,往后见我就不必行礼了。”
话语之间带着一股威严与高贵,让人难以违背。
望伯听罢,爽朗一笑,下巴处的白胡须微微抖动,他道:“多谢君主,只是尊卑主仆有别,老夫行礼已成习惯,怕是改不过来。”
月霎黛眉轻蹙,眼角带忧,如漫天凋零的烟花一般,轻叹:“望伯,您还是唤我名讳,自十年前,父君与娘亲离去,我登上君位后,您便从未唤我名讳。”
望伯沉下声,道:“君主,如今你肩负重任,再也不是十年前的六岁孩童,而我也怎敢再直呼君主名讳。”望伯说完便一直摇头,似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无奈。
月霎低眉,郁郁道:“我知晓,我也不会忘记,您是我的长辈,我尊您敬您,理所应当。”
望伯道:“君主,我知晓你的心思,切不可率性而为。”
自小他看着君主长大,她的秉性他最清楚。
“望伯,我只是突忆往昔,一时感叹而已,浮云朝露,岁月如梭,月霎已长大成人,理应肩负起梨花国兴衰成败之担。”
月霎说完抬眼,眼睛里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傲然,她继续道:”只要长姐安好,我便无所顾忌。”
望伯欣慰的点头,他释然笑道:“君主,您有此想法甚好,望伯虽老,却定能助您一臂之力。”
月霎垂下眼眸,沉思不语,此时安静的她,不再是受万人敬畏的梨花国主,而是一个单纯沉静的少女。
望伯见此,也不好再开口,他看着月霎稚气未脱的脸,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怜惜之情。
”望伯,这卦象如何?”
望伯缓缓摇头,疑惑而道:“还是占不透,无形之中似有一股力量,不允老夫去探查,或许这卦,在待时机。”
月霎的眼睛升起一丝疑惑,她轻问:“可是在等有缘人?”
望伯摇头沉思片刻,说道:“天意不可违。”
“天意不可违?”
望伯的嘴角带着笑容,眼睛里却游移着一抹淡淡的惊慌,他连忙说:“无事,岛主不必忧心,等过几日,我再用其他法子占再一卦。”
定能将梦境之谜占破。
月霎微微点头,道:“也好,望伯,月霎叨扰了。”
快要跨出大殿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望伯苍老飘渺的声音。
“霎儿,万不可让你父君和母亲失望。”
闻言,月霎的脸色蓦地黯淡下来,柔和的光线投在她的面容上,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刹那间难过与惆怅弥漫她的凤眼,瞳孔中,一丝幽怨瞬间即逝,停下脚步,她侧首,目光中冷意逼人,寒似千年之冰,令人退避三舍,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