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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暮泊来见

午后,月霎正坐在梨花树下小憩,温暧的阳光透过花叶,花影摇曳在她的面容上,煞是陆离。

一把黑色的古琴,静静的依偎着她,旁边还有一本古老泛黄的曲谱,微风拂过,曲谱微翻,阅尽红尘万丈。

人世如一盏浓茶,加了水,就淡了。

“霎儿。”

“我的小霎儿。”

“怎的在树下睡着了?”

忽听有人唤她。

月霎微微侧头,手掌撑着额边,往椅子上靠了靠。

听这声音,她便知是谁,现下,她正困得紧,并不想理会。

月霎,你毁去我的容貌,终有一日,你也会遭我之遇,你来世来世……

昨夜花想容说的话,蓦地响在她耳边。

心中隐隐泛起不安。

就连入梦之时,这句话也未曾散去,总是会在某一刹响起。

今晨,月霎早早起了,处理完政事后,困意来袭,趁着暧阳,这才在梨花树下睡了去。

“霎儿,瞧谁来看你了?”

来人的身影正正的挡在月霎身前,阻断了温暖。

见椅上的人儿不理会他,暮泊索性坐在月霎身旁,也学着她的模样,将眼闭了起来。

梨花的清香,霎时盈满了他的鼻翼。

真好,晒着阳光,闻着花香,偶有几片花瓣落在他身。

煞是惬意。

“霎儿,近来可好?”

暮泊拈起一朵梨花,细细观赏着,从前他极不喜梨花,只觉色泽纯白太过单薄,倒是犹爱那开在精灵族内的鸢尾。

花开时,万千朱紫映入眼帘,绿叶摇曳,绵延无边无际。

千年前,月色初来精灵族,犹爱鸢尾的紫。

暮泊摇了摇头,想那作甚。

见月霎仍是不理,暮泊又问:“霎儿,玉骨笛可在?”

月霎从腰际拿出玉骨笛交给暮泊,双眼始终不曾睁开,看得出来,现下,她倦意正浓,暮泊也不好打扰,接过玉骨笛,指尖泛起点点神辉,注入到玉骨笛中。

片刻后,暮泊将玉骨笛放在月霎手中,看着她雪白的面容,眼中宠溺万分,几缕青丝覆在她面,暮泊伸出手想拂去,却又顿住了,嘴角笑意甚浓。

“霎儿,我注了一成灵气在笛中,危时,可护你周全,切勿离身。”

“好,”

月霎半梦半醒的应着。

暮泊在侧,她似乎觉得特别安心,便又沉沉睡了去。

他的霎儿,经过岁月的洗礼,终是长大了,成为了一国之君。

纤瘦的身体,扛起的是一国之担。

至尊的王位,禁锢了她所有的纯真。

人人都道,梨花君主年纪最小,却杀伐决断,可谁人知晓,这背后的辛酸。

若她不狠绝,如何能护住月沉,如何能坐稳君位?

又如何能护住梨花国百城万民。

有时想想,暮泊甚是心疼月霎。

这道,对她来说,太过坎坷,只愿她能成就大业,也不枉这荆棘。

暮泊轻笑,这坚韧不屈的性子,还真与月色相似。

忆起月色,暮泊的眼中忧伤如河,蜿蜒曲折,河水奔腾汇入心海。

……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落日西斜,月霎才悠悠转醒。

青音与姝灯命婢女端来一盘点心与一壶清茶,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嘻嘻,君主,您总算醒啦!”姝灯眼含欣喜。

落日余晖映在月霎的面容上,柔和了她的轮廓。

青音倒了一盏清茶,递于月霎身前,道:“君主,请用茶。”

月霎慵懒的动了动双肩,觉得身心舒畅不已,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听到暮泊大哥的声音。

接过茶,饮了几口,问:“今日暮泊大哥可曾来过?”

青音道:“来过。”

月霎拿着玉骨笛,默然。

她想起暮泊的话:霎儿,我注了一成灵气在笛中,危时,可护你周全,切勿离身。

又细细看了看,笛身通透如玉,觉得与往前一样,并无特别之处。

青音放回茶杯,眼神有些飘忽,忧心忡忡。

月霎看出青音的欲言又止,问:“可有事?”

青音皱了皱眉,眼带犹豫。

她在思忖,此事,到底应不应让君主知晓,但若她不禀告,君主迟早会知。

姝灯站在月霎身侧,神情倒是轻松得很,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生出愁绪。

青音思定片刻,道:“禀君主,南安城有异。”

南安城位于梨花国与水城国交界之处,百年前曾隶属梨花国,后来城中接连生出怪异之事,城民逃散,一如死城,恰又逢水城国讨要,鉴于两国交好,梨花国又将其赠给水城国,后因这城着实怪异,水城国又归还于梨花国。

南安不祥,又是死城,梨花国君主月似水做了许多措施,如凡是经商者免赋税两年,凡是务农者,永不纳粮等,但也不复昔日繁华,甚至民众日渐流失,到最后城中只有寥寥几人。

月似水思忧不已,突逢一场大病,康复后,身子也大不如前,渐渐的便遗忘了它。

三十年前,月霎父君月稷在位期间,广施恩泽,南安城渐渐回迁了一些民众,月稷大喜,亲派文臣萧郁任城主,在他的一番作为下,这才又恢复了一些生机。

十年前,萧郁离世,他的儿子萧欣擅自继任城主之位,广发告帖,扬言永不为三国之地。

那时,月稷夫妇双双去世,原本的继承人月沉也危在旦夕,年幼的月霎不得不登上君位,竹国虎视眈眈,数次来犯,幸而暮泊从天而降,帮助梨花国抵御抗争,这才彻底赶尽竹国之兵,给了梨花国喘息之机。

这十年来,易浅释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惧怕暮泊,二是他不知月霎实力。

“细细道来。”

“是。”

青音拿出绢布奉上,道:“方才得到消息,南安城近有异事发生,城内黑气冲天,消息闭塞已有十年,近几日突然传出诡异,青音担心,有人在故意操纵。”

黑气冲天?月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月霎放回玉骨笛,望着天边快要沉下的残阳,问:“你心中何想?”

青音抬眼,言语试探:“青音觉得先派十二掌旗使去查探,若属实……”

月霎否决:“不必,南安,我亲自前去。”

“不可。”青音与姝灯同时出声。

月霎正色:“本座身为梨花国君主,理应护子民安危,怎能藏于人后?”

青音急道:“行云宫能人异士众多,何必君主亲为?”

月霎道:“青音,暗夜组织,一直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有他们在,这天下,这梨花国永远无法海晏河清,这场战争,终无可避免,我身为君主,便是一座高峰,一处避所,为身后的子民挡风遮雨,许他们安身之地,丰衣足食。”

这是她无可避免的职责。

暗夜未央。

月色普照。

现时,正是迎难而上的时机。

青音忧心于颜:“可若去,万一有人再暗杀于您,岂不正中下怀?”

月霎淡然:“自小我受到的暗杀还少么?”

青音还想再说,却见月霎去意坚决,又住了口。

只听得月霎又道:“此行,我单独前去,对外称我闭关,所有政事要事,交与宫主月沉处理,你二人尽心辅佐,定要护她安全。”

“青音与君主同去。”

青音说完,眼圈已经泛红。

“姝灯也同去。”

姝灯满脸急切。

月霎摇头,眸光寒冷。

“是时候收复南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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