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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诡异朱村

梨花国四季如春,梨花长开不败,国中并不似竹国四季分明,山林密布,奇珍异兽犹多。

且竹国人中,十之八九都有自己的坐骑。

而梨花国人出行皆依靠马车或骑马,并没有自己的坐骑,就连君主月霎也不曾例外。

两年前,暮泊曾送了一头吉良给月霎,吉良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可日行千里,身姿优美,四肢硕长,但却极难驯服,月霎自然不愿强它所难,一月后许了它自由之身。

月霎本以为它会毫不犹豫的离去,却在身影消失之际,回眸相望,许是短暂的相处,让它有丝留恋

随后它便隐在了山水间。

暮泊曾打趣道:可白费了我的心思,好人都让你做了去。

后来,暮泊又送了一匹千里良驹,名唤迅风,一身毛发洁白如雪,月霎喜爱不已,当日便将它驯服了,还专门建了一处马场,供它撒欢,并派了专人细心照料。

去南安城,必经业城辖内的朱村与乌郡,由于月霎此番轻装出行,倒也未曾告知业城城主。

月霎骑着迅风披星戴月,星夜兼程。

一袭绿衣迎风而扬,恣意张扬。

终在两日后,赶到了朱村。

此时正值黄昏,落霞漫天,薄暮冥冥。

朱村由于邻接水城国,气候不似琉璃城那般温暧,犹似晚秋,凉爽不已。

月霎下了马,在朱村入口前方的一块空地上歇息了片刻,她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消散的霞光,面色凝重。

此行,她定要收复南安,一复往日繁华。

迅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埋头啃食青草。

月霎摸了摸迅风的头,道:“好迅风,辛苦你了。”

说完,她四处望了望,见入口旁,落着一巨石,长宽约两丈有余,上面赫然两个醒目的大字:朱村。

那二字,像极了鲜血淋漓时所写。

每一笔都生了无数蜿蜒,乍一看,那抹红,仿在泊泊而流。

很是触目惊心。

若行人路过时,也会被那两个大字吓得怛然失色。

还未进村,一股诡异的气息便如烟雾一般飘了出来。

月霎柳眉微蹙。

朱村如常。

乌郡无异。

这是青音得到的消息。

待迅风食饱后,她牵着马,走了进去。

刚过了朱村入口,一阵风卷起地上残叶,拂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之味,令人作呕。

月霎衣袖一挥,那残叶又飘向了远处,似黑鸦一般盘旋,久久不落。

村中的道路还算勉强能行,路两旁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随风摇曳,看似许久没有人清理了。

草叶与风和鸣,发出婆娑之声,那片片摆动的长叶,犹如根根瘦弱且无骨的手指。

细听之下,似有人在风中悲泣,哼哼呀呀的,听不真切。

越往前走,越是阴森。

许是感到冷,月霎从包袱中拿出一件轻纱披风,系在肩上,抵挡了凉意。

迅风倒也不出声,安静的跟在主人身侧。

行了一会,隐隐见几座零散老旧的房屋。

月霎快步走了上去,她定睛一看,心中不免抽出一口冷气。

天色还未暗下去,家家就已闭户,屋内也不曾有烛光透出,整个村庄笼罩在阴沉之下。

风过之声,如泣如诉。

整个村庄,死气沉沉,

诡异,寂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喵呜——”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撕破暮色,刺耳极了。

紧接着像是一道瘦小的黑影,敏捷的在房梁上蹿了一下。

月霎心中一惊,抬眼望去,暮色下却见一双红得泣血的眼,而那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她看。

与其说直直的,倒不如说死死的盯着她看,仿似要把她拖入冥府一般。

原来是一只野猫,它顿足,偏着脑袋,瞧了片刻后,身子一跃,就消失在了夜色下。

迅风许是有点怕了,它呼着粗气,踏了踏前蹄,低声“啸啸”了两声,它蹭了蹭月霎的衣袖,仿似在说:不要前行。

月霎自小长在王宫,锦衣玉食,哪里见过此番怪异之象,她虽心中有些隐隐不安,但却不胆怯。

她现下心中不禁感慨:想不到在梨花国境内,人人向往的鸟语花香之地,光明温暖之下,竟有如此破败的一角。

这天下,还有多少黑暗腌臜不曾显露出来。

一人一马,在村中行了许久。

弱光被黑暗一寸一寸的蚕食着。

腰间的玉骨笛隐隐散着朦胧的微光,这微光如月色,倒也能看个一丈之远。

路过数座房屋,月霎本想前去叩门,却又不知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居住。

或许,这是一座空村。

朱村如常。

到底发了何事?使得这里一处人烟也不曾见到?

月霎心中疑虑如浓雾般弥漫。

也不知行了多久,远处有一段微弱的烛光透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犹如一盏指路宫灯。

月霎朝着烛光所在的方向,快步行了过去。

她的身影停在一处很是破旧的屋子前,一盏褪了色的灯笼,挂在紧闭的房门前,正迎风而动,烛光从灯笼中透出,忽明忽暗。

房门两旁,放着一些竹篓,只是却早已腐坏,似轻轻一碰,就会碎为尘土。

风起烛残,光弱而晃,似正在朝行路之人,诉说一段尘封的过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月霎叩门。

四下寂静无比,并不曾有人应答。

但此处是村中唯一有光亮之地,月霎坚信此屋定有人居住。

“晚辈月下雨,途经此地,现天色已晚,还请主人家行个方便,允我借宿一夜,银钱一锭,当是补偿。”

月霎话落,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鞋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一步一声,间隔片刻,似乎很是吃力。

她掩上面纱,又将眉间的梨花印迹隐去。

良久,面前的大门缓缓开启,只见一白发老翁,探出头来。

灯笼中晃动着的烛光,落在他苍老的面容上,一张脸饱经风霜,岁月的印迹爬满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老翁的身体十分佝偻,他虽满头白发,双眼却不浑浊,甚是清明,只是那双眼,乍一看,添了许多无能为力。

老翁抬眼,问:“姑娘,屋舍简陋,恐脏了你身,若不嫌弃,便进来罢。”

月霎将马拴在门旁的柱子上,见了礼,道:“老伯安好,晚辈打搅了。”

老翁打开门,叹:“许久未见生面孔了,进来罢。”

“多谢。”月霎走了进去,见老翁行动不便,便顺手关了门。

老翁拖着苍老沉重的双腿,艰难的行走着,月霎紧跟其后。

她环顾了四周,问:“敢问老伯,为何朱村一入夜,就早早的闭了门?家家也不点灯。”

是有什么奇怪的习俗么?

老翁道:“姑娘莫怪,朱村自十年前便是如此,夜不点烛。”

月霎问:“那您——”

老翁回头望了望门中穿进的烛光,泪眼婆娑,悲戚道:“点灯是为了给吾儿照亮回家之路。”

她走着,忽觉得一股阴风吹来,后背一阵寒冷,她回头而望,却又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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