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叛徒(7)
随着时予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屋里气氛陷入僵硬。
时予将天机弓收好,敛眉而立。
“即日起,时予便是紫栏宫宫长,统八大行殿,红袖。”
“属下在。”
红袖屈膝在地,恭敬听令。
“往后,你便留在时宫长身侧,听其差遣。”
“红袖得令!”
吩咐完,容不尘最后看了眼时予,带着一身冷气离去。
时予叹气,一模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不和谐罢了。
见时予平静的样子,红袖不解。
她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局,这个新上任的宫长,浑身上下都是迷。
尊上将她留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监视她。
“时宫长似乎料到自己会升职啊。”
“那可不。”
时予眯起眼,甜蜜一笑,轻声回答。
从座椅上站起来,凑近红袖,她轻轻拉上红袖的一只衣角。
对于这个像姐姐一样照顾她的女子,她从来都是笑脸相待。
“红袖姐姐,往后,就要多多拜托你了!”
她眉眼弯弯,一脸烂漫纯真。
杏仁一样的眼睛,清澈无害,让红袖不自觉软了心肠。
顾念着尊卑,红袖退后一步。
“时宫长说笑了,红袖自当竭尽全力辅助宫长。”
时予紧紧盯着面前人,眼前的红袖慢慢和百年前的红袖重叠在一起。
“小予儿莫怕,只要我红袖在一天,必将竭尽全力,与你一同,定了这魔域的安。”
笑着转过脸去,时予深吸一口气,上前抬起红袖。
“红袖姐姐,我相信你!”
跟着红袖来到新住所,瞧着眼前跟记忆里一样的院子,时予挑了下眉。
除却一些旁的,大体上发生的事和百年前是一致的。
“时宫长,尊上说,这地方是仿照人间富贵人家建的,可见尊上对宫长您的关照。”
红袖在一旁说。
“对了,往后这地方,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扰到您,您可在此,畅行无阻。”
“他对我,还真是‘关照’啊!”
时予自嘲一笑。
这个院子,不就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休止练功的地方吗?
容不尘还没有完完全全相信她啊!
“水云间。”
说完,时予提裙上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红袖跟在后,问:“宫长方才所说,是何意?”
一屁股坐了下来,时予翻开两只茶杯,提壶倒茶。
“这院子的名字,‘水云间’,还有,往后不要叫我宫长,其余随你,坐吧。”
红袖福了福身,摇头。
“这不妥,身份有别。”
“无碍,红袖姐姐,这往后啊,这院子,只会有你和我。不用这么局促,而且啊,”
时予抿了口茶水,仰视红袖。
“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也更轻松地监视我吗?”
此言一出,红袖神情立马变得犀利。
“你知道我的目的!”
时予点点头。
“知道啊,我还知道,我呢,自踏入这院子起,就必须日日喝药,日日修炼。我说的对吧?”
瞧着红袖紧张,时予叹了口气,起身,拉过她的手,把人按在凳子上。
坐下,把斟好的茶推了过去。
“我知道,我身上有很多怪异的地方,你们都没完全信任我。”
时予语气无奈。
“可是没关系,来日方长嘛。这院子那么大,要是往后我们两个,整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那不得憋死,所以啊,我们都不要那么拘束,不好吗?”
“水云间里,没有规矩。”
说完,时予手搭在桌上,头靠了上去,期待地看向红袖。
红袖拘谨、防备着,脸上神色不变,内里却天翻地覆。
时予这小妖,深不可测!
起初尊上给她这个任务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万事需得仔细着,切不可大意,时予鬼精着。
原先她是不信的,可现下,她们相处不过半天,她就已经是看透了她的目的。
红袖打量着时予,看着面前还稚嫩软乎的小姑娘,她清楚地知道。
时予远不如她面相一样单纯,她的心计,可深沉着呢。
时予又给自己续上茶水,温和地看着她。
端杯,轻碰红袖面前的茶杯,响起一声清脆声。
“以茶代酒,此一杯,无关风月,无关闲事,只敬你和我。”
茶至嘴边,时予还在笑。
“以新茶,敬新朋友!”
说罢,一饮而尽。
时予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卧房,并不在意红袖是否会喝下那一杯茶。
“茶是新茶,只不过红袖姐姐煮茶的技艺,还需在练练咯。”
卧房里,时予轻快的声音传来。
红袖垂眼望着握在手里的茶。
方才,她说“敬朋友”!
她当她是,新朋友。
红袖莞尔一笑,仰头喝下,起身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门时,红袖还瞥了一眼卧房。
时予对于之前她的沉默,并未做为难,反而主动离去,讲选择的空间留给了她。
她,是个心细又温柔的姑娘吧?
门被关上,床榻上的时予睁开眼,眼里不见一点笑容。
翻身坐了起来,时予开始调节体内的十里悲风。
从灵台出发,十里悲风所过之处,如烈火灼烧,紧随其后的,是她一向温和柔顺的内力。
也多亏了这股温柔的灵力,牵制着十里悲风,这才不让她筋脉受损。
容不尘注入她体内的十里悲风,恐怕是早已发现她的内力,有压制十里悲风的作用。
他在加固她的筋骨。
一番运息,等时予疲倦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点点萤火。
撑着发软的身体下床,时予打开窗,吹着外面的凉风。
容不尘的内力,果然罡气十足,此刻她的每一寸血肉无不叫嚣着酸痛。
趴在窗边,时予懒懒望着外面黑漆漆的院子。
她在等,等容不尘的到来。
耳边蛐蛐叫声不断,萤火四散,一闪一闪发着绿光。
很安静,时予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容不尘处理好一切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趴在窗户上,睡得酣甜。
下意识地,他轻轻放缓了脚步。
望着她脸上因汗水而黏在一起的发,他也就知道了,他的十里悲风,她已然消化了。
隔空点了个睡穴,容不尘走上前去,把了一下她的脉象。
发现她的灵台,已不是昨夜那般破损。
晚些时候,红袖来报,目的暴露,然一切照旧。
那时,他便知道,时予,将会是他最大的筹码和利刃。
“梅开于风雪,立于风雪,才得一缕香。”
容不尘饱含深意地看着时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