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与修女
“你是要为了拯救世界而死，还是继续用鳄鱼毒品，烂在这里？”
瓶瓶罐罐被人撞碎，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那是谁？喔，希腊神话里的大英雄。’
“赫拉克勒斯，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妈的傻逼老爹，你给我起的都是什么名字啊？！’
男人这才意识到，那个撞进来的女人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上翻的瞳仁，终于又回到了眼眶中央。
他定睛朝闯进来的女人看去，呼吸立时一滞，
红发在凌乱恶臭的房间中摇曳，雪白的肌肤与男人视野中发黄的天花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美得圣洁
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赫拉克勒斯，拉下袖子想要遮住发黑溃烂的手。
这是长期使用鳄鱼毒品的后遗症。
贫民窟的早晨没有什么清新的空气，有的只有化工厂向河沟里排放的污水气息。
在这个数千人挤在一起的破地方，只有三样东西永恒存在——
艾滋
毒品
暴力
在这里的赫拉克勒斯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靠从药品中，提炼鳄鱼毒品卖给帮派的小人渣。
至于为什么是小人渣，倒不是他觉得自己还有药可救。
而是一没胆色，二又不敢杀人的他，实在是很难称得上是大人渣。
如果在帮派的入会测试中，他一枪崩了那个女孩，他现在就已经是大人渣了吧，那就不会用要命的鳄鱼，而是用上“白面”或者“溜冰”
也不会现在还是个处男，而是每晚都趴在女人的肚皮上。
虽然那些女人大都有病，但是谁在乎呢。
在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
“你是，来审判我的天使吗？”
在赫拉克勒斯混乱的大脑中，那个站在光里的红发女孩，仿佛真的有一双天使的羽翼一般。
虽然以普遍理性而论，来接他这种小人渣的一定是恶魔，而不是天使。
但她穿着修女服，而且也不像个恶魔，不是吗。
说起来，当初在接受帮派考验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开枪呢？
赫拉克勒斯用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
那个被当作‘试金石’浑身赤裸的女孩他认识，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和他不同，那女孩一家都是坚定的信徒，在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而她为了给母亲治病，却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只要那一天的试金石不是她，赫拉克勒斯都坚信自己能扣下扳机，以此拥抱美好的生活。
‘对了，最后她怎么了？’
赫拉克勒斯有点想不起来了。
“是来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的人，你可以叫我修女。”
那红发女人取出一管淡金色的药剂，递到周身散发着恶臭的男人面前，“你是要为了拯救世界而死，还是要烂在这里？”
拯救世界？
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军费开支6120亿美元的美军，每天都说自己要“拯救世界”，可世界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拯救”而变得更好。
还有，世界究竟要多脆弱，才需要他这样的小人渣去拯救。
能“拯救世界”的不都是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大人渣吗？
尽管用脚指头想，赫拉克勒斯都知道，修女绝对是在骗自己，但他还是将那药剂接了过来。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能比他现在的人生更糟糕的呢？！
“神啊，请注视着您的子嗣，赐予他新生。”
在注射药剂前，修女的祷告让赫拉克勒斯摸不着头脑，他和青梅竹马一起祷告过，还听过贫民窟外来的神父的祷词。
但从来没听过人是神的子嗣。
赫拉克勒斯认识到，修女所说的那个神，并不是自己认知中的神。
或许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神吧，比如飞天意面神。
当修女用那素白纤细的手，抬起他溃烂恶臭的手，将药剂注射到他的手臂中时。
赫拉克勒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没能开枪杀死的‘试金石’最后去了那里。
测试的第二天，那女孩的尸体，出现在了污水沟里，她…失去了大部分器官。
正因为她是干净的，所以才失去了生命和器官。
…………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喉咙中，迸发出非人之物的惨叫，一如那个目睹女孩尸体的清晨。
只是和那一天不同，这一次，他的痛苦，来源于肉体。
他身上的肌肉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扭曲变形，鲜血自全身的毛孔中喷涌而出，如同在他的体内塞入了高压水泵。
排泄物混合着血液，因他痛得在地上翻滚而洒得到都是。
当痛苦褪去，赫拉克勒斯，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
抹去污垢，那黑色恶臭的皮肤，已然变成了新生婴儿般的白。
他看着红发的修女，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狂热，“我…该如何拯救世界呢？”
他理解了一切——
世界已然无药可救，依靠人类自身的力量，世界终将步入毁灭。
所以才需要神的力量！
在他的耳畔环绕的呢喃，是神的声音，是神的意志，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
去拯救世界吧，赫拉克勒斯！
…………
……
芝加哥
雨仍在下着，仿佛直到世界末日都不会停歇。
不大的救生艇上，挤了13个人。
“我听到了神的旨意，”
赫拉克勒斯不顾雨浪，站在救生艇上，脸上满是狂热，“雨之恶魔就在那里，只要我们能杀死它，就能拯救世界了！”
船上的13个人，每人都念念有词，英语，西班牙语，俄语，南非语……
这些人的肤色，性别各异。
唯一相同的，是脸上那狂热的表情，与可怖的淡金色眼睛。
有人的手变成了爪子，有人的脸上长满了鳞片。
赫拉克勒斯说要消灭恶魔，拯救世界，可他们也像是恶魔。
一艘又一艘船艇冲破了暴雨，仅仅几分钟，驶过这片水域的船，就已然有十几艘。
其上载满了“恶魔”与轻重武器。
AK，火箭筒，甚至有重机枪和无后座力炮。
狂热是他们的共同点
可怖是他们的代名词
若是要问，他们和死侍有什么区别，恐怕只有还能说话这一点了吧。
陈雯雯看着那些载着怪物的船远去，握住格洛克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是要去明非那里吗？”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长腿女人要选择一艘不大的船了，因为这样，她就能用“超能力”将船体隐藏起来。
一层扭曲了光线的领域，笼罩着船身。
在大雨中，隔着两三米，就几乎看不出异样。
“他们去不了，”长腿女人语气笃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