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能忘记的事
昂热，理解了一切。
莫比乌斯，没有首尾，又或者说每一处皆是这无限循环中的首、尾。
任何一处出了问题，莫比乌斯之环便会崩溃。
昂热终于可以回答自己的两个朋友，那几百项跨时代的技术究竟从何而来了——
“那是你们的杰作啊，你们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为曾经怀疑过这一点而感到抱歉。”
虽然装备部部长和副校长，听不到他的话。
“伊娃，报告Rx-78号实验室中发生了什么事故。”
“抱歉校长，关于该实验室的数据，疑似丢失，”EVA的声音在昂热的手表中响了起来，“Rx-78实验室及其余绝密实验室中，均无监控设备。”
“很好，我的学生。”昂热一手一个，夹起地上的两个老混蛋，那个莫比乌斯之环，已被他用袖子擦去，“下面进行临时人事变动，通知富山雅史教员，让他去西伯利亚支部一趟，职务由你安排。”
“西伯利亚支部只有几位专员，且心理健康，安排富山雅史教员，去研究极寒环境下人的心理健康是否可以？”
“允许，”昂热点了点头，“再拨出一笔经费给西伯利亚支部，让他们改善一下住宿条件和伙食。”
哪怕负担着两个大活人的重量，昂热的步伐仍旧沉稳，仿佛只是夹着两只公文包一般。
出了实验室，寂静的通道中，回荡着昂热的脚步声，仿佛有很多个人走在这条通道中一般，通道两侧的玻璃映着昂热和两个老家伙的影子，沉默而又晦暗。
恍惚间昂热似乎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他驻足回首，在那看不到尽头的通道中，反光的左右墙壁，天花板和地板，皆反射着模糊的影子。
它们自视野的尽头而来，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接近昂热。
近了，5米！
3米！
1米！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正常人都应该拔腿就跑，但活过一个多世纪的屠龙者显然不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终于，那影子蔓延到了昂热旁边，然后——
缓缓地转头，同昂热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那些‘影子’无法越过昂热，因为他便是它们的终点，所有命运的约束。
无数的脚步声在通道中，交汇、谐振，又被沉默所吞噬。
“伊娃，现在你有感应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校长，您的呼吸和心跳相较于两分钟前加快了5%，除此之外，20赫兹到2万赫兹的声音微弱到忽略不计。”
“龙王的活动，7赫兹的声波，每小时上升0.13%的强度，目前仍在安全范围以内。”
对于EVA的回答昂热早有预料，更谈不上失望什么的，他只是沉默地转身，然后继续向前。哪怕他的视界中，脚步声已然震耳欲聋。
操纵时空之人，时空必然回以凝视。
…………
……
‘为什么？’
女孩的视界中，世界颠倒了。
她、飘浮在天与地的中间。
‘上方’是惊恐的众人，侧翻的卡车，染着白色的绿化植物。
而‘下方’是广阔的‘大地’，几抹浅蓝，顽强地挤开阴云，像是组成了一张笑脸，在对女孩笑。
女孩的身体朝那广阔的大地坠去，仿佛那里，才是自己终将回归的故土。
雪花向她飞来，如同天空派来迎接她的使者。
她睁大眼睛，像是在天地颠倒的世界中搜寻，又仿佛要在去到天空之前，竭力多看一眼自己熟悉的世界。
最终，她确定，自己是在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呢？
爸爸妈妈，还是新买的钢琴？
好像都不是，虽然对于女孩来说，这些都非常重要，但是那一刻，那飞上天际的时刻，她没来得及思考这些。
她仅仅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寻找……
“寻找些什么？”
女孩没能想起来，但是她想起了另一个事，自己‘飞上’天空的理由——
“为什么？”
“明明人行道上的绿灯是亮着的！明明我有好好遵守交通规则！”
女孩没有翅膀，当然无法飞上天际，更无法摆脱万恶的重力，于是、她向熟悉的狭小世界坠落，离那广阔的天空越来越远。
有一种鸟没有脚，一辈子只能降落一次——
那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柳淼淼猛地坐起，额头上满是冷汗，梦中那逼真的失重感仍然笼罩着她的身体，在她的感知中，整个空间都好似在坠落。
“淼淼你没事吧？”
陈雯雯听到了船舱中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她身上的雨衣还滴着水，额发也有些潮湿。
“没事晓樯，只是淼淼做噩梦了，”她一边伸手摸柳淼淼的额头，一边和卫星电话那头的苏晓樯讲话，声音沉稳，“你放心，明非和我们都没事，只是他被这边的学校派去当志愿者了。”
“嗯，那就这样，明天我再和你联系。”
舷窗外的雨仍在下着，仿佛直到世界末日都不会停歇。
一个大浪打来，这艘小小的船，立时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翻掉。
她连忙关闭通话，害怕自己可能会惊叫出声，让电话那头的朋友担心。
“没事的淼淼，没事的。”
陈雯雯紧紧地抱着柳淼淼，声音温柔，可却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颤音，或许她的这句话，不光是在安慰陈雯雯，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天气预报说魔都未来一周都是晴天，可她却选择在腰间别上一把格洛克，来到了这个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地方。
“雯雯，我忘了，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船在风雨中飘摇，女孩的声音微弱到只有近在咫尺的陈雯雯才能听到。
“老板，老板，能听到吗？”
伴随着滋滋滋的电流声，陈雯雯挂在胸前的对讲机中，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她对那声音有些印象，好像是叫张伟，新加坡人，是个专业的水上救援人员。
“能听到，张伟，怎么了？”
“30分钟前，我们的船被人强制买下来了，他们有很多人，还带着刀枪。您还在芝加哥吗？您还是尽快离开吧，我这边雨小很多。”
“好的，谢谢你。”
陈雯雯放下对讲机，看向舱门处，一个美得危险，并且不介意别人看到她的美的女人突然出现，靠在那里，像是嫌麻烦似的看着她，“我们该走了，我答应他照顾你们。”
“那些人是什么人？”
陈雯雯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那个男孩不是普通人，在他的世界里有着某种神秘的存在。
但那个男孩一直都没告诉她，所以她也没问，她深信某一天，那个男孩会亲自告诉自己，但现在如果还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那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
“喔？”长腿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被雨淋得半湿的姑娘，“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眼眸中浅浅的紫色渐渐被金色取代，这样的眼睛，陈雯雯见过！
只是和那双为了拯救小猫而显露的黄金瞳不同，女孩看着它，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别说举枪反击，普通人在长腿女人这种等级的混血种面前，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走啦，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长腿女人的眼眸又恢复了紫色。
“请告诉我！”
尽管双腿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陈雯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长腿女人饶有兴致地扫了她一眼，接着将目光放到了柳淼淼身上。
对于这个女孩，她可太熟悉了，“那你呢？”
柳淼淼有些错愕，她也看到了麻衣的黄金瞳，可却不可思议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仿佛早已见过一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