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单伯住在黄埔江边,单门独院的别墅,前面是公园,后面就是黄浦江。
文和将他们送到地方,便被单伯打发走了。小兰乖巧的像个孩子,任由单伯牵着走。
进了客厅,小兰坐到沙发上,单伯才放开她的手。然后去给小兰冲了杯咖啡,又给自己泡了杯茶。
他在小兰对面坐下,然后说:“丫头,这栋房子,就我一个人住。所以比较冷清,你就多住些日子。打扫的阿姨,最近也不来了,你就照顾照顾我吧。”
小兰只回了句,我想休息了。单伯领着她,上了二楼房间。再带她熟悉下环境,便回到一楼自己的卧室。
说是要小兰照顾自己,实则是单伯照顾小兰。她三天没下楼,除了偶尔上厕所,就是躺在床上。
单伯将饭做好,端进房间内,她有时候会吃一点点,大多数时候动也不动。
单伯清楚,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这时候的丫头,需要的不是安慰,或者鼓励,而是慢慢沉淀。
所以他每次端饭进房间,只有一句话:“丫头,吃饭了。”然后放下就走,等下次送饭时,再把上次剩的带走。
小兰有时候在睡觉,有时候仰面朝天,眼睛瞪的滚圆,盯着天花板。那样子,像是个活死人。
单伯瞧了,很是心疼,却又无计可施。他知道急不得,丫头最近连续赌斗,很是损耗心力。
然后又被张明生严重打击,感觉报仇无望,肯定也是心如死灰。
到第五天的时候,眼看着小兰憔悴,消瘦,单伯是真急了,终于开口劝她:“丫头,今天太阳不错,陪我去公园走走吧。”
小兰侧卧着,不言不动。单伯叹了口气:“唉,我听说了你的苦难,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要想开些。”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人呐,痛苦总比快乐多。但是,再大的苦难,总有过去的时候。只要我们好好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兰一骨碌爬起来,目光森然,盯着单伯:“没有过不去的坎?好,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过去!”
她边说话,边脱衣服,单伯问道:“丫头,你……”可是后面的话,单伯鲠在喉中。
因为小兰已经脱的只剩胸衣与内裤,从膝盖往上,从胸部往下,全是一块块凸起的血痂。
虽然不再流血,可有的殷红,显然是新的创伤。有的暗红色,那是有段时间了。还有很多紫褐色,这应该是老的伤疤。
伤疤形状,也各不相同。有的是长条,最可怖的一条,从肚脐左侧,一直延伸到大腿右侧。
有的圆形,有的三角形,显然是不同器具所致。不过最多的要算烫伤,集中在腰部肚脐处。
伤痕密密麻麻,简直是触目惊心。单伯看的浑身发抖,一个如此镇定,万事不萦于怀的老者,连声音都颤抖了:“这,这都是聂苍山干的?”
小兰却说:“不,那个老畜牲,困了我三天,只是一个劲的侮辱我。可是那个老刀,才是真正的变态。每次他发泄兽欲的时候,拿起什么东西,都往我身上招呼。”
“你知道最多的是什么吗?烟头!烟头不灭,他不会放手。看见这条两尺多长的疤痕了吗?那是有一次,他把我按在玻璃桌上,慢慢用桌角磨蹭出来的。”
单伯目眦欲裂,感觉呼吸困难,完全是被气的。他缓了好一会,才问道:“老刀是谁?”
小兰却不理会,反问道:“单伯,您人老成精,您的话一向都不会错。所以我想请问你,如何能让我身上的创伤消失?如果创伤还在,这个坎,又怎么过的去?”
单伯无言以对,又或者心痛的说不出话。
小兰又说:“我会碰到老刀,是想去戈壁滩找沙里红。而我找沙里红,是为了聚心丸,练好赌术,再找聂苍山报仇。”
“我为什么要找聂苍山报仇?因为张德宝将我迷倒,然后送给了他,我被他糟践了。张德宝会留在新月城,因为张明生赢了柳传熊。”
“所以你说,张明生虽然不是首恶,他是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他虽然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我该不该找他报仇?”
单伯听张明生讲小兰的事时,还以为小兰只是被聂苍山侮辱了。所以他才让张明生,去拔了小兰的刺。
可是他没想到,可能张明生也不知道,就连三小凤一定也不清楚,小兰竟然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单伯的心在滴血,轻轻拽过被子,披在小兰身上,回答的铿锵有力:“该!张明生该死,张德宝该死,聂苍山该死,老刀更该死。”
小兰质问道:“可是我找张明生报仇,你为何要从中作梗?上次的赌局,那场德州扑克,我虽然看不出来,可要不是你暗中帮助,他能赢?”
单伯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所以,单伯来,也该死。”
小兰冷冷的说:“你死了有什么用?我已经报不了仇了。”
单伯替小兰裹好被子,这才无比怜惜的说:“丫头啊,你受苦了。你放心,你的仇,老头子替你报。”
最后两句话,彻底让小兰破防。她在新月城,照顾单伯来五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阔别赌坛三十年,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老头。可是现在为了自己,单伯竟然要重出江湖。还扬言要替自己报仇,这就是真正的亲人。
她扑倒单伯怀里,放声大哭。单伯紧紧抱着她,也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堆积了许久的苦难,以及积赞了许久的疲累,终于在亲人面前,全部卸下,也卸下了防备。
小兰这一哭,最少半个多时辰,单伯来陪着,流了半个时辰的眼泪。
小兰哭声渐渐变小,抽抽噎噎的说:“单伯,你真会帮我报仇吗?”
“会!”
“你会杀了聂苍山?”
“会!”
“你会杀了张德宝?”
“会!”
“你会杀了老刀?”
“会!”
“你还会杀了张明生?”
“会!”
单伯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小兰止住哭声。这一哭,她也似乎通透了许多。
于是放开单伯,看着他说:“可是他的赌术,确实很不凡。我怕你年纪大了,手脚不够灵便,不一定是他对手,反而害了你。”
单伯抹了一把眼泪,轻轻一笑,说:“我这把老骨头,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三十年未活动筋骨了,临死前,是该再闹一把。”
小兰本性不坏,所以她觉得过意不去,单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他为自己奔波累了,便劝道:“单伯,哭过一场,将所有的委屈都说了,我心里亮堂多了。伤疤终究会好,一切也终归过去。我现在感觉,报不报仇,也没什么。”
她总算露出了笑容,像是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小兰:“单伯,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吧。然后我陪你散步,再晒晒太阳。”
可是单伯来不干了,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说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丫头,我不替你出头,还有谁能为你做主?”
“不过另外几个人,都离的太远。只有张明生在上海,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要跟他一决生死。”
他说干就干,一路下楼,然后拨电话,小兰怎么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