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眼万年

盛夏蝉鸣，烈阳高挂山头，马蹄声急，秋玥和师兄蒙敖来到繁华无比的华京城。

秋玥是年恰好及笄，蒙敖可以带着她出来执行任务了。按照宗门的规定，凡出行任务，至少两人一组，五组为伙，百人成团。

行至市井之地，见众人前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原来大家都挤在公告栏前看告示呢。

告示如下：

自古英雄出少年，壮志凌云志自然。

勇往直前无所惧，风华绝代展豪言。

瀛洲舞象之争，煮酒论英雄。

这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告示牌前，还没看完告示呢，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八字须男人给挡住了视线，只见他身穿九品文官联蓝补服，油光满面，笑脸盈盈道：“请有志之士到这边报名。”说完便伸出了手，指向了隔壁的案几：“大赛次月初开始，为期三个月。”

三个月？那岂不是刚好和自己在华京城实行任务的时间重合？蒙敖暗暗庆幸。瀛洲舞象争霸赛的参赛者都是刚成年之人，大家年龄相仿，恰好可以去观赛，看一下彼此之间的差距。况且，参赛者的实力都是出类拔萃的，那，这正是观摩学习的好机会。

“秋……”蒙敖转头正想开口邀约师妹一起去看比赛呢，却看到秋玥被公告迷住了眼。

芈秋玥的眼神压根儿就没在公告的正文上，而是着了迷地看着公告左下方的图案。

图案画的是一圆形手镯，无纹无痕，通体玄黑。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此手镯看上去好像并非什么稀世珍品，也不是什么传世宝器，但它之所以能成为大赛的奖品，究其原因是在于它沾了其故主之名气。

其故主乃瀛洲大陆赫赫有名之士，姓?名摩岩。?摩岩原为瀛洲寂寂无名之浪人，二十出头仍旧一事无成。虽穷困潦倒，却不甘成为时代的弃子。平时虽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却也无汗流浃背之耕耘。一天到晚就想着如何走捷径，一步登天。

那年寒冬腊月之时，失足坠入寒潭深渊，偶得一手镯，通体玄黑，这在晶莹剔透的冰石当中显得尤为耀眼。

什摩岩顿感自己和手镯的身世何其相似哉！双方均为不世之材，心怀凌云之志，奔走于瀛洲大陆数十载，却仍不见伯乐，如珍石藏于冰窟，不为世人所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然而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乌黑发亮的手镯在这素色的冰窟里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这就是契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冥冥之中，?摩岩不知不觉已将其佩戴于手腕之上。

冰窟出，壮士成。?摩岩自从得到这件宝物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开窍之感，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五脉，无论研习什么，都是快人一步，强人一头，很快就在瀛洲大陆崭露头角，声名远扬。

和?摩岩比较亲近的人不禁疑惑其成功路径，纷纷投靠其门下，想要学习成功的秘籍。而?摩岩本人由于太爱惜手镯，还特意给其取名曰瑾瑜。?摩岩对瑾瑜就像项羽之于虞姬，形影不离，即便是沐浴更衣也要戴着，从不离身。

这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点点滴滴在不知不觉间翻过了?摩岩家的墙壁，流窜在市井江湖之中。

不需要修炼，功力就能得到质的飞升，这难道不是无数癞蛤蟆梦寐以求的么？凭什么?摩岩可以，而自己不行？即便没有见过这瑾瑜，单凭这故事都有足够的噱头和吸引力让无数苍蝇趋之若鹜。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瀛洲大陆。这个手镯的故事被越传越玄乎。世人皆把?摩岩的逆袭归功于手镯，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得到这个手镯，祈求不作出任何付出就逆天改命。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高名名丧人。?摩岩被人暗算之后便销声匿迹。而他的消失并没有给这个瑾瑜手镯划伤一个句号。反而，是另外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众人皆知瑾瑜手镯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然而只要拥有它就能轻而易举地出人头地，这个想法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手镯成为了无数人追逐争夺的对象，即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也在所不惜。

这名为瑾瑜的手镯频繁易主，辗转流离，最终到了宇文氏家族的手中。

鉴于其自带逆天改命的色彩，有幕僚建议宇文氏掌权人韩姒姬，用此手镯来作为瀛洲舞象争霸赛的夺冠之奖，必能吸引盖世人才来参加，从而吸纳世间之贤才。

“喂~！”蒙敖温柔地喊道：“秋玥，看够了没？”

“没有。”秋玥斩钉截铁地回道。

“有啥那么好看的。就一黑不溜秋的手镯。”蒙敖不解：“难道你也被瑾瑜的魔力给吸引了？想要不劳而获？”

秋玥听到这里，才转过头来，双眸明媚，驱散了一切的阴暗，仿佛刚才蒙敖的话里有黑暗侵袭般，她笑容灿烂地说道：“师兄，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的。不劳而获的代价一定比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努力的代价来得更加大。”

蒙敖更疑惑了，更不懂她为何那么着迷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镯：瑾瑜了。

秋玥看出他的心思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兄，我只是觉得这手镯很好看而已！”秋玥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镯，恋恋不舍地说：“总感觉和我有缘分。”

“缘分？”蒙敖有点脸红了。

秋玥噗嗤一笑：“是啊，就是一眼万年那种。可能女生都这样，喜欢首饰，无论是怎么样的。走吧走吧。”说着就拉着蒙敖的手，逆着人流方向挤出去。

一眼万年吗？蒙敖的余光落在了拉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上，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上。

他看入了神：那仙格淡妆天与丽，谁可比？秋玥这名字起得好，正是那秋风簌簌万物萧条之上的那轮给世间带来希望和温暖的明月，皎洁无瑕，璞玉归真，不娇柔不造作，天真浪漫。

女人爱美乃天性，喜好金银细软乃常情。蒙敖自己看秋玥看迷了眼，而秋玥看手镯也入了神。

这瀛洲舞象争霸赛，只接受15岁成年男子的报名，蒙敖内心暗暗地盘算着，赛期又恰好与他们两人在华京城行动的时间重叠……那些人的水平，也并非说自己一定不能挑战……

蒙敖尽管跟着秋玥走，但是眼神却一直没离开告示上的手镯……

一眼万年吗？

是的，双双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