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矛盾的起因
“啊秋~！”秋玥突然打了个寒颤。
天阶夜色凉如水，燥热居然随着太阳的落幕而消散，华京城的夜晚竟带着凉意。
蒙敖脱下自己的宝相花长褙子，披在了秋玥身上。
蒙敖与秋玥身形相当，长褙子恰好合秋玥之身，也给秋玥那花青色，素布衣增添了一点色彩。
蒙敖比秋玥年长，更早踏入社会，虽说他并非腰缠万贯，但是给及笄之年的秋玥添置一身好衣裳，那还是办得到的。秋玥师妹平日穿着朴素，如果换上赤地凤唐草丸纹双面刺绣织锦齐胸襦裙，是不是更有成年女子应有的风采……
披上师兄的长褙子，秋玥习以为常地侧脸一笑道：“这么好的师兄，哪里找~！”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但是蒙敖内心那潭死水还是开出了一朵高洁之莲，他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就像雨后蜻蜓点水，水面泛起的涟漪触碰到青翠的荷叶。那么地无声无息，却的的确确有那么点变化。
斗转星移，数日已过。
烈日当空，口渴难耐。他们步入一茶馆，围坐于四方桌旁。
“秋玥，你想去看瀛洲舞象争霸赛吗？”
“好想去，可是我们此行......”秋玥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来收集信息的吗？”
蒙敖正想把脸凑过去回答，但是一看到秋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退怯了，半捂着嘴巴低声道：“去赛场也可以收集信息。”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们此行奉宗主之命来华京城收集各路信息，其中最重要的监视对象就是宇文氏家族。
那舞象争霸赛的赛场——龙虎殿里，不就聚集着人数之最的宇文氏人员吗？只不过来之前，没想到这舞象争霸赛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展，似乎比往日来得更早一些，所以出行前才没把这个纳入行程。
“师兄！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都被你想到了，你真机智！！”秋玥大声说道，周围的茶客被这爽朗的笑声给吸引了，纷纷看了过来。茶馆似乎顿时鸦雀无声。
蒙敖赶紧“嘘”了一声。
秋玥悻悻地低下了头了，把笑容满面埋到了桌下，眼睛还滴溜溜地观察着周围的看客。
笑声消失的同时，茶客们的注意力也随之消散，纷纷杂杂的讨论声瞬间又像茶杯里的水那样，盈满了茶馆。
秋玥捂嘴又是噗嗤一笑。
看着这笑靥如花，蒙敖内心的喜悦之情也稍微溢于言表了。
“师兄，你说为什么这些少年前仆后继地往舞象争霸赛上冲呢？”
“往日举荐贤能的制度虽然也存在其合理性，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时间一久，就容易滋生腐败，所荐之人皆是自己的党羽，而非贤能。那么阶级就会固化。在这征战连年的时代里，这种制度已经无法适应时代的变迁了。在用拳头说话的时代里，需要的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像舞象争霸赛这种比赛，对于底层人民而言，相对公平公正，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底层人数永远比贵族要多，所以参赛者才会络绎不绝。”
所谓的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蒙敖师兄年纪比自己稍长，但是看问题的角度似乎总是超越同龄人。
秋玥很崇拜蒙敖师兄，师兄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照顾自己时，是不分巨细。
无论自己问什么，师兄都能从别具一格的角度来给自己讲透这个问题的本质。这次是从大局观，从政治的角度来解读舞象争霸赛这个事件。
她觉得非常新奇。她就像一块初始状态就是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身边一点一滴的知识之水。
“不好意思，可能我讲的这些对于女子而言，是比较无聊的......”蒙敖话音未落就被秋玥打断了。
秋玥边摇头边赞叹道：“我很喜欢听师兄分析瀛洲大陆之势。师兄讲得有理有据，让我折服。”
“其实瀛洲大陆现今局势比较复杂，大家都拥兵自重，各自为政。所以给我们的教育也难免会掺杂一些比较具有地理局限性的观点。如果能去燕都这个中立城市学习，那估计更能开拓眼界，得到更多名家的指点。”
“为何能得到更多名家的指点？”秋玥好奇地问道。
“只要是扬名立万的大家，谁乐意偏居一隅在一个充满纷争的地方生活？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名师大家亦是如此，多数都乐意呆在秉持中立态度的燕都。毕竟这里能远离战火纷扰，不仅可以专心致志地研习，还能保障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何乐而不为？”
“那燕都城哪个学院最闻名遐迩呢？”
“说到出名，那必定是燕都国立学院。”
“那，哪个是最受师兄青睐的呢？”
蒙敖淡淡一笑，回道：“那还得是巨鹿书院。在这虽不如燕都国立学院那样名家荟萃，但是授课老师都是业界内出类拔萃的人才。最重要的是这里海乃百川，有容乃大。这里允许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不止一家之言，学生可以择其所好去学习。一个思想上解放，开放的学院才是真正培育人才的地方。”
“我们一起上课的，咋不见我悟出这层道理呢？”秋玥刚说完就伸出大鹏展翅般的手，想要拍一拍师兄，互动一下。
谁知道这一掌没拍在蒙敖身上，倒像是甩到了坚硬的墙壁上。
哦，不是墙壁，是一茶客。
只见这茶客身高约八尺，虎背熊腰，长得五大三粗，横眉怒目；寸头，粗大的八字胡，鹰钩鼻；两轮纹式金属圈为臂钏，脖子上挂一弯月形金圈，单耳挂一金圆耳环。只着一西戎人特色的束脚阔腿裤，上身裸露的肌肉犹如钢铁般结实。浑身黝黑的毛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野兽。
秋玥的手正是撞在了这结实的腹肌上。
茶客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但是却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眼皮下、背对着自己的女人，似乎要给她一顿教训才肯罢休。
茶客像黑熊拎小白兔那样，一把拎起了秋玥。
蒙敖的脸瞬间就黑了，他不露声色地站了起来，手微微地张开......
出于礼节，生怕对方怪责，秋玥赶紧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便缓缓地抬头，看对方的反应。
茶客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却始终无法离开秋玥的脸庞......
长长的眼睫毛在抬起的瞬间好似繁花丛中的蝴蝶翅膀，一颤一颤的；赤焰色的双瞳里有着苍穹般的清澈无暇和广阔无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肌肤；樱花般粉嫩的唇瓣；还有这茶色的秀发散发着山茶花特有的芬芳。
茶客不知不觉地撩起了秋玥的秀发，凑了上去。
秋玥还是第一次受到异性这样的对待，不禁慌了神，不知如何应对，整个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那样呆若木鸡地看着茶客。
蒙敖二话不说，当即就给出了一拳。
“叭”地一声，一股烟雾之气散了出来！
是双拳相撞而来！
茶客这反应也是快，在蒙敖出手的瞬间他就放下了茶色的秀发，接住了突如其来的这一拳。
“哼！”茶客从鼻腔里喷出一声蔑视。毕竟就蒙敖这身板，身高不足一米七，短小精悍，站在自己面前简直就像倭国人站在巨人之前。他带着蔑视的眼神俯视着蒙敖。
噼里啪啦的掌声突然响起，是茶馆里的其他客人。大家似乎觉得好戏要开场了，赶紧把这三个当事人围在了中间。
众人当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年烈青么。”
“这小子昨天才在长角胡同寻衅滋事，把一个参赛者打成重伤。”
“别乱说，这不是没证据吗？待会他听到了找你麻烦。”
年烈青顺着讨论他伤人的声音方向望去，眼里有着杀气。
这个角落的人马上噤若寒蝉。
“就说红颜祸水嘛。”人群中又传来这么一声讨论。
蒙敖对着那个方向，露出了杀气。
“哎，那小个子估计得挨揍了，但从身形都差了这么多。其貌不扬的。”没有人能控制长舌之人的嘴巴。哪样不动听就专挑哪样来说。
“美人，我待会再来疼你。”年烈青露出狰狞的笑容，对秋玥说道。他缓缓地把秋玥放到长凳上。
但秋玥坐不住，毕竟这句话实在是把自己恶心到了。一想到看中自己的异性居然是这种类型，恶心的程度都能翻江倒海了。她默默地来到蒙敖身边，摆开战斗的姿势。
蒙敖的脸上顿时生出一抹不悦的红晕，他压低了声音道：“秋玥，去那边等着。”
“啊？”秋玥一脸疑惑，在她眼里，她和师兄是一个团队。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怎么可以撇下师兄一个人，自己袖手旁观呢？
但是在蒙敖看来，这关乎男人的面子问题：“秋玥！”
秋玥第一次看到师兄这严厉的神情，不禁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人群里。
蒙敖和年烈青的打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