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飞来的横祸
向怀光与向思明从大牢里一同出来后,向思明这才询问王爷状况。向怀光告诉他已基本无恙,再养些时日便能康复如常。
“你好生照顾王爷,为免打扰,我就不去了。”向思明告辞而去之后,墨月正好进来。她原本是为了打探失踪孩童的事,此时得知凶手已死,且是死在愤怒的向思明手中时,甚是愕然。
“少土司,恕我直言。”墨月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凶手为何要抓走那些孩童?”
此言正好戳中向怀光胸口,他无奈地叹息道:“我何尝不想。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墨月知道雁南飞与墨白暂且还不知此事,倘若回去与二人一说,也不知他们会作何想法。向思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免安慰道:“墨月姑娘,别多虑了,好在孩童已被救回,凶手也已伏法,此事终成定局。虽还有些未解之谜,那就让它们永远成为秘密吧,我相信墨白与南飞定然也能明白。”
墨月也觉得事已至此,再无他法。她突然想拜托向思明去打探阿爸的消息,谁知向思明满脸惊诧地望着她,顿了半晌,却又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墨月甚是不解,追问他为何这副表情。他这才轻笑道:“我是在想,墨月姑娘不仅心地善良,且还是个大孝子。安心回去候着吧,我这就派人去打探消息。”
墨月对向思明千恩万谢,还请他如有消息,务必尽快告知,而后兴高采烈地离去。
向思明实际早已从墨白口中得知墨什松用已不在人世的消息,但此刻在知晓墨月尚未知情时,随即明白墨白也暂未告知于她,故也选择了对其隐瞒真相。
墨月回去之后,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近床榻,望着熟睡中的墨白,正打算作弄他一番,谁知他突然伸了个懒腰,闭着眼,打着呵欠说:“阿妹,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会儿吗?”
“阿哥,你怎么又知道是我?”墨月不悦,“没意思。”
“除了你,还能有谁呀?”墨白起身,睡眼惺忪地问她是否有事。她这才说到正题,告知他陈发雷死了,且死在向思明手中。
墨白像是突然受到惊吓,半晌未动,许久之后,方才无力地问:“此事当真?”
“阿哥,你怎么了?”墨月看他这副模样,自是觉得奇怪,“少土司亲口跟我说的,理应不会有假。”
墨白却目光暗淡,缓缓摇头道:“我问的是,是否真是二叔亲手刺死凶手?”
墨月道:“少土司是如此跟我说的。”
墨白终于抬起眼皮,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问她雁南飞是否已知情。墨月说还没来得及转告他。墨白长出口气,说:“等他睡醒吧。”
“阿哥,凶手既已死,你为何仍不开心?”墨月的问话,于墨白而言,暂且应是无解。于他自己而言,也并无答案。
墨月见他未给出答案,又想起向怀光答应帮忙打探阿爸的消息,于是将此事告知于墨白。谁知墨白一听此话,脸色比先前更要凝重,扭过脸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数日之前,墨白将墨什松用已遇害的消息跟向思明说起过,因他觉得可能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寄人篱下,故有必要让其知晓真相,但央他暂且瞒住墨月和如兰。
此时,他听墨月如此一说,便也得知向思明暂且替他隐瞒住了墨什松用的死讯。他收回目光,看着墨月,多想跟她说出实情,却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阿哥,你今日怎就如此奇怪?”墨月觉得他在听了那番话后理应开心,然而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墨白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可能是昨晚熬了一宿,精力不济,阿哥还神思不清。”
墨月于是叮嘱他再睡会儿,随后便出了门。
墨白如何还能入睡,回想起陈发雷从浮出水面到被刺死的整个过程,感觉如此梦幻,中间似乎有些环节衔接不上。可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他一时想不明白,于是出门,约上墨月一道前去看望姝儿。
姝儿这几日未见墨白,甚是想念,可她又将这份情感压在心里,在见到他时,并未表现的有多热烈,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与墨月闲聊起来。
墨白见自己也插不上话,于是出门去见向思明。向思明正在擦拭刺死陈发雷的那柄宝剑,宝剑雪亮,闪着寒光。他头也不抬,径直问他:“听说了吧?”
墨白迟疑了一下,随即应道:“听说了。”
“二叔并非一时兴起,实在是忍无可忍。此贼作恶多端,早就该死。”向思明将宝剑在手中比划了几下,“那些无知孩童,尽数被毁。幸亏王爷福大命大,如今才相安无事,否则桑植土司的根基,可能就要毁在此贼手里。不杀他,天理难容。此次可尽快查明真相,你与雁公子功不可没,桑植土民都应铭记在心。”
墨白自是懂得这些道理,此时也不再多作他想,只说道:“能尽快查明真相,首功应属南飞。”
向思明重重地说:“雁公子有将才之相,也不知桑梓何处?”墨白道:“让您见笑了,南飞只是我一个远房表亲,少时便爱习武。”
“嗯,不错。你与雁公子联手,可敌万军。倘若能留下来,便是桑植之福,众望所归。”向思明的当面赞叹,让墨白不知所措。恰在此时,屋里传来墨月与姝儿的欢笑声,向思明不禁笑道:“这屋里已许久未曾欢声笑语过了。月儿姑娘与姝儿还真是有眼缘。若你与雁公子长留下来,姝儿的苦日子便都过去了。”
墨白望着笑声传来的方向,默默地叹了口气。
向思明将剑归鞘时,恰好墨月推着姝儿出来。姝儿见状,说起:“阿爸,您伤未痊愈,怎又动手了?”
“您受伤了?”墨白惊问,向思明轻描淡写地说:“无碍,那日遇一故人,非要与我切磋,便比划了一下,谁知技不如人……”
向思安精神大好,在王府大摆酒宴,好不热闹。他举起酒碗,大声说道:“本司今日神清气爽,邀请诸位共饮此酒,本司先干为敬。”
酒桌上,该来的全都来了,向思安少不得对向思明等有功之人大言感激。向思明却举起酒碗,朝着众人说道:“此次可顺利捣毁贼窝,墨白与雁公子功不可没。”
于是,众人都为二人敬酒。
“陈发雷多年来危害桑植土民,致使人人自危,被俘当日又口出不逊,花言巧语,辱骂王爷。我没忍住,将他一剑刺死,还请王爷罚罪。”向思明这一出负荆请罪,倒是让在场之人全然没有料到。不过,向思安并未怪罪,反而说道:“陈贼本就死罪难逃,早死晚死并无区别。思明替本司杀了他,也省得本司亲自动手。”
雁南飞和墨白相视而笑。
“二叔嫉恶如仇,亲手刃了陈贼,也算是为民除害。阿爸大病初愈,不能多饮。二叔,我以此酒,替阿爸敬您。”向怀光这番敞亮话,让气氛变得愈发活跃。
向思明饮完酒,又说我:“我有一事不明,少土司是如何发现陈贼与孩童失踪事件有关的?”
“这便要归功于墨兄与雁公子。”向怀光如此这般将二人调查经过大致道来,“那日,陈贼在府上做法事,我依照墨兄指引,暗中查看其中一张傩面,刮开漆面,发现额角处果然有个王字,便确定陈发雷便是真凶无疑了,这才派人前去龟山围剿。”
他这番讲述,将整个查找陈发雷的过程一一道来,可谓惊险曲折。众人如同在听话本,一时入心入肺。
当晚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将亮时才渐渐小了。
百里俾近日腰伤发作,昨晚辗转难眠,折腾半宿未能合眼,直到黎明前才沉沉睡去。
突然,他被一阵慌乱声惊醒,才发现已是午时。
“何事如此慌乱?”百里俾怒喝,下人吞吞吐吐地告知他,少土司将人砍伤了。百里俾大惊失色,赶紧起身,质问伤者是何人。
“是、是……”下人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原来,百里奚饮了不少酒,所谓酒醉壮人胆,随后径直去找裘千羽,将墨月之事归咎于他身上。言语不投机时,又动了刀子,将其中一名侍卫刺伤。
百里俾预感大事不妙,急急忙忙朝着外面小跑而去,差点连鞋都未穿稳。他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半间云”,老远就听见百里奚在怒吼:“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玩意儿,竟敢在此放肆,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胆敢藐视朝廷,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裘千羽冷笑一声,“你容美土司虽是山高路远……”他话未说完,谁知百里奚狂笑道:“就算皇帝老儿来了,那又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呀!”百里俾在门口听见这些话,不禁心惊肉跳,进来便冲百里奚踢了一脚,骂他:“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紧跪下。”
百里奚固执不已,高昂着头,大声嚷道:“我是少土司,为何要跪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
百里俾嗅到百里奚满身酒味儿,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胆,口出狂言,立即替他求情:“哎呀,还请裘副指挥使恕罪,小儿饮了酒,信口雌黄,不知所谓。”
裘千羽却不屑地说:“就算是饮了酒,那又如何?冲撞本官,刺伤侍卫,辱骂朝廷和圣上,条条都是死罪。”
“你区区一个副指挥使,竟敢对本少爷无礼。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杀了我。”百里奚似是完全放飞了自我,依然怒火冲天,口无遮拦,就连百里俾都拉不住,最后不得不命人把他抬了出去。
裘千羽被百里奚刺伤的属下,只是被刀剑擦破皮肉,并无大碍。可裘千羽冲百里俾正色道:“少土司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就是让本官听见,换作他人,别说少土司脑袋搬家,你们百里家族都恐难逃株连九族的命运。”
百里俾何尝不知这飞来横祸的后果有多严重,慌忙再次求情,恳请饶恕百里奚的无知之罪。裘千羽此时才眯缝着眼说道:“既然王爷有求于下官,下官也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