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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们俩得结婚!

纸人唰白的脸上墨色点缀着眉毛鼻梁和嘴巴,眼珠是用一种带着琉璃光泽的贴纸代替的,两个规规整整的正圆扒在脸颊两侧,充当腮红,显得又滑稽又诡异。

纸人的身上穿着大红的长袍,长袍上暗纹是连成一片的喜字,远看还是很高档,凑近之后才能发现,这些衣服也同样是印了喜字的红纸裁剪出来的,只是贴在了纸人身上,足以以假乱真。

不同于纸扎店里呆滞的纸人,这两个纸人直冲而来,伸长的手臂手掌成爪状,尖利的指甲刺出了老远,锋利的程度堪比手术刀。

在印宿怀和宓溟的视角里,便是两个可怖至极的怪物。

“新娘子莫跑,今日乃你与公子大喜之日,待我等与你梳洗打扮一番,即刻送入洞房!”尖利的嗓音刺耳难听,尾音拖了老长,听起来毫无喜气,不像是送入洞房,倒像是送入断头台。

特别是那两双黝黑的鬼爪,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搀扶,而是直奔咽喉位置。

宓溟听着这话就刺耳,更别说这俩玩意儿明显还是奔着取蒲江祺性命去的,宓溟也来不及起身,就着抱着蒲江祺腰身的动作,腰上一使劲,先把蒲江祺放倒,自己脚下借力往前蹿了蹿,一手护着蒲江祺的脑袋一手抱着他的腰转身躲避,可惜他错误估计了正脊的宽度,这一滚直接就下去了。

“哎,别别。”

事情发生的太快,两个纸人又是从印宿怀身后而来,等印宿怀反应过来抬手隔开两双鬼爪,宓溟已经抱着人滚了下去,都快要到他刚才掉进去的黑洞了。

印宿怀一脚一个把纸人踹了出去,脚底的触感是实在的肉体,两个纸人却又像是一张纸一样轻飘飘没有一丝重量的飞了出去。

印宿怀也顾不上补刀,对着往下翻滚的两人一招手,急速下落的两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吊在半空,还因为惯性砸碎了一串的瓦片。

蒲江祺让宓溟牢牢地护在怀里,除了轻微的震荡,并没有任何不适,宓溟是实打实地磕在了瓦片上,磕得他一声闷哼,脑袋瞬间就软了下来,耷拉在蒲江祺的肩头,似乎没了动静。

蒲江祺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收紧手臂,将人稳在了怀里,“宓溟?听得到吗?”

两个人像腊肠一样挂在半空,时不时还撞一下房顶,宓溟始终软软的,没有动静,但蒲江祺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自己和他换过来,因为不知道宓溟伤在哪里,蒲江祺不由得有些急了,生怕几次撞击下来,再把宓溟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撞傻了,“印宿怀!拉我们上去!宓溟好像受伤了!”

“在拉!”印宿怀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好。

吊在半空的视角受限,蒲江祺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印宿怀的身形,似乎是和纸人在缠斗,暂时应该是分不出身来帮忙了。

蒲江祺不得已把双腿都用上了,夹着宓溟的腰身,腾出一只手在头顶上摸索。

按照蒲江祺的理解,既然他们被吊在这里,总得有绳子什么的,就算看不见,摸也能摸得着吧?不行他带着宓溟顺着爬上去,总好过在这里不上不下。

“你碰不到!让宓家小子带你爬!”印宿怀场外指导,嗓子都喊哑了。

蒲江祺不得已给他浇了一盆凉水,“他晕了。”

印宿怀似乎是看到了他们俩的姿势,骂了一句,“从祖宗到子孙没一个靠得住的!”

“别骂人了,怎么办?你能坚持的住?”蒲江祺的脑袋飞速旋转,思考着他能不能按照之前自己的思路,但是带着宓溟一块儿,能不能自救成功,“印宿怀,你能去找宓焱海吗?”

“放你的……爷爷怎么能去找孙子,要找也是他找我!”印宿怀似乎是用了力气,说话都带着喘,“你等着祖宗来救你,别给我乱搞,我是不会任人摆布的!”

蒲江祺一时无语,他不能确定印宿怀是气话还是真的,他赌不起,之前印宿怀就没肯出来见宓焱海,听他的口风,完全得不出任何结论,

这栋房子与外界的崩塌毁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似乎是末日里的诺亚方舟,蒲江祺在思索的时候眼神飘忽了一阵,忽然定住,就连印宿怀的呼喊都没能进入他的耳朵。

当一个人经历过多的时候,哪怕脸再年轻,依然可以从眼神里看出世事沧桑,老而不死视为妖,光是一个眼神,蒲江祺就愣住了。

原来眼神是真的可以传递语言的。

与他们正对面,吴笺踏空而立,像是古代修仙的侠士,只是气质阴郁,眼神邪恶,周身散发着古老而阴邪的气息。

眼神停留在宓溟哪怕昏迷依旧紧紧抱在蒲江祺腰侧的手臂之上。

蒲江祺可以通过他的眼神脑补出他想说的话,脏了,不能要了。

莫名的,蒲江祺一阵心虚。眼神交汇之后又飞速转开,但很快就挪了回来,与吴笺体内升起一股浊气,覆盖在他全身,遮掩了他的样貌变得不太清晰。

蒲江祺忽然就明白了宓溟之前描述的吴笺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人还是那个样子,气场却完全变了。

此时此地,蒲江祺丝毫不怀疑吴笺一抬手就能把他们俩个捏成齑粉。

“印宿怀!”

自己没本事就赶紧请救援,蒲江祺把转身逃命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比宓溟要稍微稳重了一点,至少没有上来就莽,莽完了就晕。喊完了救兵,蒲江祺就这样和吴笺大眼瞪小眼。

蒲江祺盘算了一下,自己过去硬刚成功的几率有几成,得出的结论相当不乐观。他自己本身是个小虾米,现在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好在印宿怀没有掉链子,蒲江祺喊完没一会儿就听见印宿怀的声音飘了过来,“走你!”

破开天空阴云的是一束强烈刺目的光线,直到印宿怀一嗓子响起,蒲江祺才注意到,吴笺并非是故意停在那里欣赏他们的挣扎,是有人制住了吴笺的动作。

印宿怀的走你是伴随着手上动作的。

从天而降的拳法,蒲江祺见过,从天而降的救星,蒲江祺还是第一次见。

让人像抓娃娃一样吊着拽出这一片天地是蒲江祺没想到的。但等蒲江祺看见笑成了一朵花儿的荣琉以及摆着手和他嗨嗨的蔚天兰的时候,蒲江祺觉得也没有那么离谱了,就是他现在的姿势有一丝的别扭。

蒲江祺微微侧头就能看见,一手一个扽着他和宓溟的宓焱海,表情深沉,气场强大。

这让蒲江祺想起了被吊起来时,吴笺看向他的最后一眼。

恶意值满满。

这要是穿越小说,上来他就得给主角团灭了,杀鸡儆猴。

男人的直觉告诉蒲江祺,他这回不光是惹了大麻烦,还踢到了铁板。

既然如此,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我的女装大……啊!不是!我的舍友啊!”

蒲江祺嚎啕的速度明显没跟得上,他刚张开嘴,耳边号丧就已经开始了。

蒲江祺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就让人一把抱住了腰。

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蒲江祺余光瞥见,宓溟就倒在他的脚边,看起来还是没有意识。

“亲爱的舍友啊!你还活着啊!”

黄天霸的材料有限,抱着蒲江祺之后,脑袋只能够到蒲江祺肩膀的位置,但不妨碍他下死手。

就这两声号,蒲江祺感受到锤在自己后背的力度,能感受到黄天霸的热情,蒲江祺直觉,黄天霸如果抓杀人犯的话,顶多也就是这个力度了。

“够,够了,我亲哥,你再来我就真死了。”

“好了。”

蒲江祺拼命扭腰试图躲开黄天霸,也没能成功,宓焱海两个字就让黄天霸松了手,但黄天霸也没有放弃盯着蒲江祺的脸,看样子是生怕一眨眼,蒲江祺当场从地板里掉下去。

对于黄天霸的关心,蒲江祺还是很是很受用的,红着眼眶拍了拍黄天霸的肩膀,可惜还没感动完全,黄天霸下一句话差点儿把他憋死,“你要是死了,哥跟谁一起反抗宗教处啊!”

蒲江祺脸都憋红了,看着宓焱海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让宗教处处长灭口了。

不过宓焱海看起来很平静,不知道是实力强大不在乎这种小打小闹,还是等着携怨报复。

蒲江祺摇摇头,表示不敢想不敢想。

不知道黄天霸是脑子太大,还是没有脑子,怎么能在人家地盘说出揭竿而起的话来。

蔚天兰打了一个响指,瘫成破布条的印宿怀也出现在了客厅的地板上,趴着深呼吸,有气无力地瞟了一眼在场众人,不是很感兴趣的扭了个头。

此时蒲江祺才注意到,他们身处的地方。

看这占地面积,光客厅就够赶上他们孤儿院的小操场大了,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别墅,可这装潢。

蒲江祺自认为对于房子没有太大的要求,四面墙一个屋顶就可以了,但是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这个装潢,丑出了人类新高度,特别是门口挂衣服的雕塑,那是个狒狒吗?

放这么个东西在门口,晚上回家的时候真的不会吓出脑震荡吗?

“是不是很土很丑,很没有品味?”黄天霸悄悄跟蒲江祺咬耳朵。

蒲江祺实在是没憋住,点了点头。

黄天霸继续,“是不是觉得我的客厅要完美的多了?”

蒲江祺一下想到了那个堆满了垃圾能把他淹没了的客厅,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能听得见。”宓焱海阴测测地开口。

黄天霸尬笑了两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坐到了宓焱海的身边,谄媚地给宓焱海锤了两下肩膀,用狗腿到家的声音掐着嗓子说道:“处长,这个力度可以吗?”

宓焱海连个眼神都没有抬,黄天霸立马站起来,给他按肩膀,嘴里谄媚,“处长,您辛苦了,小的给您松松肩,您看这个力道可以不?”

蒲江祺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了黄天霸的脸,然后扭头给了瘫在地上的宓溟一巴掌,宓溟哼唧了一下,翻了个身,扯起了小呼噜。

“噗嗤!”

这绝对是嘲笑。

蒲江祺气愤地回头,发现是蔚天兰发出的声音,顿时也不敢吱声了。

沙发让宓焱海和荣琉坐了,蔚天兰站在吧台边上,印宿怀和宓溟一个趴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黄天霸在狗腿的给宓焱海按摩。

蒲江祺低头,入目鲜红。

嗯,很好,这次出来又换了一件衣服。

很棒!你们就是跟我的衣服过不去是吧?关键是每次换的衣服,都是平时穿不了的!还都是女装!

蒲江祺扶额,他感觉自己女装大佬的名号是丢不掉了。

“人给你们送回来了,我就先回家了哈。”

没人开口,蒲江祺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危险雷达告诉他此时先走为妙。

黄天霸叠着来了一句,“哈哈,是啊是啊,你们宗教处内部会议,我们两个外人就先回家了,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处长您忙,您忙。”

“坐下。”

“好嘞!”

蒲江祺让黄天霸的狗腿,震惊一百年,瞪着眼睛给他使眼色:你什么意思?

黄天霸无奈的摊了摊手,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身不由己。

印宿怀扭着脑袋,趴地上半天也个人搭理他,哼哼唧唧地叹了老大一口气,“哎,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把老祖宗丢在地上,也没人搭理,哎!世态炎凉,狼心狗肺啊!”

宓焱海用眼神制止了黄天霸的挤眉弄眼,才对蔚天兰挑了挑眉。

蔚天兰本来是半靠在吧台上,手里还端着一杯红不红黄不黄的液体,接收到宓焱海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酒杯往吧台一放,干活之前先骂娘,“光欺负小的,怎么不喊其他人啊,真是的,就欺负我是后来的,没天理啊!都是资本家,都是恶魔!”

宓焱海额间青筋直跳,黄天霸捂着嘴偷偷乐,甚至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蒲江祺过去坐着看戏。

“我来我来,您歇着,歇好。”荣琉扶着蔚天兰的手肘把人拽回了吧台,自己大踏步走到印宿怀的身边,“嗨,这个小子,不要一天到晚的装祖宗,哥哥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荡呢!来,转过来,把自己的犯罪事实交代清楚,让我们美女探员给你从轻发落!”

荣琉说着话伸手去拽印宿怀的胳膊,印宿怀一直以老祖宗自称,这会儿给荣琉气得够呛,甩开荣琉的胳膊,自己就转了过来,“看看看看看!看个够,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给我等着,你等我恢复了呢!”

“印宿怀?”

蔚天兰在看见印宿怀正脸之后,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蹲在一边的荣琉扒拉到地上,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更加肯定且恭敬的喊了一声,“老祖。”

震惊在场所有人两百年,连宓焱海都坐直了身体,“真是你家祖先?”

“别乱说话,叫老祖!”蔚天兰疯狂给宓焱海使眼色。

宓焱海并不想理会,“我的祖先?姓印?”

蒲江祺扶额,心说你们叔侄俩还真是一家子,关注点都是一样的。

果然,印宿怀又哼一声,扭过了头,一副不愿意搭理宓焱海的样子。

蔚天兰避开印宿怀的视线,对宓焱海直打手势,从牙缝里往外挤字眼,“叫人!”

对于蔚天兰的要求,宓焱海坚决不执行,先别说他认识宓家每一位祖先,单说这个人不姓宓,这一声老祖,他也叫不出来。

只有蒲江祺持续震惊,敢情这位真是老祖,他还一直以为只是鬼魂的口嗨,就是不知道老祖级别怎么沦落到这么个惨样。

黄天霸显然也有和他一样的困惑,两个人对视一眼,继续看戏。

让众人遗忘的宓溟,凄凄惨惨戚戚地瘫在冰凉的地板上,睡梦里,为自己抹上一把心酸的泪。

自己媳妇儿不心疼自己,怎么办?受着呗,还能离,咋地?

宓焱海的拒绝,让蔚天兰挥得手都要断了,咧着嘴直给他使眼色。

啪唧让蔚天兰拍在地上的荣琉起身,愤恨地靠近印宿怀,“什么玩意儿就老祖,让我看看……啊!”

蔚天兰直接祭了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火球,作势要丢荣琉,荣琉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绝不靠近,蔚天兰又拿火球对着宓焱海,宓焱海眯眼睛,蔚天兰也眯眼睛。

黄天霸见势不妙,拽着蒲江祺就往外躲,两个人还算有良心,路过宓溟的时候,一左一右架着宓溟蹲到了印宿怀的身边。

黄天霸把宓溟往蒲江祺身上一丢,贱嗖嗖地凑近印宿怀,“哥们儿,你还真是他们祖宗啊?”

有人撑腰,印宿怀的气质也硬了起来,挺直了腰杆坐在地上,听见黄天霸问自己,还一脸骄傲地点头,“那是。”

“那你让人追着打?”蒲江祺表示不信。

“那叫保留有生力量!你懂个蛋!”印宿怀表示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宓焱海和蔚天兰眼神在半空中斗了几个来回,最终是宓焱海乖乖叫了一声老祖,蔚天兰才把火球收了起来。

蒲江祺注意到,她这个火球简直说得上是收放自如,而且随心所欲,刚刚那么大一个火球,她没有丢出去,周围什么都没有被点燃,要不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火的气息,压根想象不到刚才的画面。

对于这群人的危险程度,蒲江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萌生的退意,还没来得及发芽,蒲江祺就感觉到手腕一紧,低头一看,印宿怀的爪子正按在他的手腕之上,而且还用了点力。

黄天霸最先发现了印宿怀的动作,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当是恶鬼要暴起伤人了,想都没想就要帮忙,让印宿怀一句话震呆住了。

他说:“他俩得结婚。”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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