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奇特妻子陈苦儿
何奇特为了能治好郑小姐的病,他不顾一切把她接来自己家中。
他回到家自然想起了妻子陈苦儿,陈苦儿跟着他出来已好几年没回过娘家。
这次怀上他的孩子,陈苦儿是既喜又悲,当着他可高兴背着他却偷偷抹泪。
他这个大男人心里自然清楚,妻子是想她的父母才会这样。
他看在眼里,起早摸黑地去山里采药挖药,晚上深夜磨药制药,不断地出门杂耍卖药,好让妻子多带点钱回一次娘家,看看父母及兄弟。
他妻子的娘家实在太穷,可他这个杂耍卖药的确实无能为力帮他们。
但妻子在娘家生孩子需要人照顾而且各方面都要花银子,总不能让娘家人为难。
他算算妻子回娘家生孩子已去了三个多月了,在一起不觉得,可离开日子久了还真是有些想她。
他本打算采药回家制些药,然后一边杂耍卖药一边去接妻儿回家。
他有些后悔,应该先接妻儿回家,然后再去郑家村。
可现在自己又不能扔下病人去接她。
陈苦儿是穷人家的孩子,她长到七八岁年纪就给有钱人家放牛,帮家里挣点粮食。
直到有一年的一天,她在野外放牛被人强奸,她性格刚烈觉得无脸见人,就直奔池塘跳了下去。
那天正好被杂耍卖药经过的何奇特救起,女孩的父母当即对何奇特千恩万谢并要把女儿送给何奇特为妻。
不想何奇特不领情,反而对他们摇摇头准备离开。这时被救的女孩说话了:“这位大哥,你本就不应该救我,你知道吗,你今天救了人,你明天就救不了我,如你真心想救我,就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何奇特听女孩这么一说,很是生气:”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难道我救你救错了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姑娘听了何奇特的话难过地说:“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你真不该救我,我的死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走吧,我横竖是要去死的。”
何奇特虽长得个子高大身板结实,但他却外强中干偏偏长着一颗菩萨慈软的豆腐心,他把姑娘的一番话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又掂量,决定还是救人救到底。
女孩的父母见何奇特愿意接受他们的女儿,就跪地叩谢。
何奇特听女孩的父母说她的女儿已十六岁,但他看着却只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似的。
腊黄的脸看上去是长期营养不良,干毛赖似的织两条老鼠尾巴辫子,两只金鱼似的鼓着的两只眼睛长在一个塌鼻的两边,一张娃娃脸配上厚嘴唇,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姑娘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看着也还顺眼,只不过何奇特对她只有同情。
何奇特从包袱中取了些铜钱放在女孩父母手上,便领着女孩走了。
自从陈苦儿进了他家,他家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心里感觉十分舒坦,在生活上多少对陈苦儿有些依赖,自己基本上不用亲自动手做家务活。
陈苦儿会帮他打洗脸水洗脚水甚至帮他洗脚擦脚,虽说俩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又经常有肌肤接触,但何奇特从没想到她是女人。
他只是把她当作孩子,不懂事的小妹妹,他见陈苦儿整天蹦蹦跳跳快快乐乐的样子,他也为她高兴。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好景不长,陈苦儿突然感觉人很难受,一吃东西就恶心想吐,整天软绵绵地无精打采直犯困,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有一天她忍不住对何奇特说:“何大哥,我不知道我咋了,好像生病了似的。”
何奇特听了陈苦儿的话,他当时也没在意,只是伸手试了一下体温看了一下舌苔感觉没事,便安慰她说:“没病,不用大惊小怪。”
何奇特一个人住在深山野岭,感觉自己孤苦伶仃,自从带回来个妹妹,家里热闹了许多,也有人跟他说话,又加上这个妹妹勤劳又能吃苦,很是惹他喜欢。
他教她认字写字,教她习武保身,带她认药采药,跟他一起出门杂耍卖药,他把杂耍卖药得来的钱都交与她收着,她也从不乱花一文钱,把钱都放在一个竹筒里,她一直穿着来时穿的几件破旧衣裳。
日子又过去几个月,陈苦儿长高了许多也长胖了些,她变得有女人味了,胸脯也变得丰满了,肚子也开始大起来,饭量也增大了。
何奇特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瞧着陈苦儿的变化,当他看到陈苦儿的肚子越来越大,灵活的身子也变得笨拙起来,何奇特疑心她是不是得了腹水病,古人云,天怕黄亮,人怕腹胀。
他给陈苦儿把了脉,有些不相信自己似的换了一只手再把,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苦儿见何大哥闷声不响呆坐在那,她睁着两只金鱼眼惊恐地问:“何大哥,我咋了,看把你吓的?”
何奇特没好气地对陈苦儿说:“你咋了,你自己最清楚,问我做甚,你硬是要跟着我来,我可没碰过你,倒成了冤大头了,你真是把我吓着了。”
陈苦儿不懂得她的何大哥突然这么生气,她更不明白何大哥说的那些话,她只知道何大哥在生自己的气。
她不敢作声,自从她来到这里还从没见何大哥生过她的气,平时都是怕她饿着怕她冷着热着,她越想越委屈,就哭了。
何奇特看了看哭得很伤心的陈苦儿,没好气地说:“你还哭呢,该哭的是我才对。”说着还真流下了眼泪。
陈苦儿见何大哥流眼泪立马止住了哭泣,吓得忙伸手帮何大哥擦眼泪:“何大哥,你别担心我,我没病,我能吃能干活呢。”
何奇特听了陈苦儿小孩儿似的说话,知道她还没长大,他见陈苦儿用惊恐的眼望着他。
他同情地对陈苦儿说:“苦儿,你还只是个孩子,我不应该生你的气,你还不知道吧,你快要做妈妈了呢,你什么病都没有,只是你肚子里怀着孩子,要早知道就好了,我会用草药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现在已经晚了,如果要打掉孩子的话,大人会有生命危险,我也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晴天突然一声霹雳,震得陈苦儿天昏地暗,一下昏倒在地,等她醒来睁开眼睛,见自己在何大哥怀里,何大哥正着急地看着她。
她挣扎了一下,但全身无力,她有气无力地对何大哥说:“何大哥,你松开手,让我去死吧,我是个该死的命,人说有祸躲不过,我跟着你躲到这里还是躲不过这祸,我肚子里竟然留下了恶种,我活着比死还难受,何大哥,你让我去死吧,你别再救我,死了一了百了,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何奇特其实在陈苦儿受刺激昏倒时,想了很多,他扪心自问,这姑娘对他真心实意死心踏地,如果自已不救她就没人救得了她了。
他下了决心对陈苦儿说:“苦儿,你既然叫我大哥,大哥怎么能让你去死呢,这么些日子以来,我早把你看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我会受到良心上的折磨,活得生不如死。”
陈苦儿听了何大哥的话,她难过地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同情我,你知道吗,你同情我只会害了你自己的,你带着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在身边,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以后你还怎么娶妻生子,你还是让我去死吧,这是你的解脱也是我的解脱。”
何奇特沉思了会慎重地说:“苦儿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是个要啥没啥的浪人,哪会有女人愿意跟着我受苦,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孩子看待,不想,你已经是个女人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把孩子生下来,就让我做孩子的父亲吧。”
陈苦儿听何奇特这些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大哥,你不要为了同情我而委屈你自己,老话说,人不知自丑马不知面长,但我知道我长得丑根本配不上你,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好好地照顾你,我就觉得很满足很快乐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恨恨地说:“这个祸种只会连累你,本想好好照顾你,如今反而让你为我操心。”
何奇特一声不吭,抱着陈苦儿走进自己的房间。
过了四个月,陈苦儿的大女儿出世了,取名何玉珠,又过了两年,陈苦儿怀上了何奇特的孩子。
在这远离山村的地方,近人眼前出西施,两人感情甚好,夫随妇从,几乎形影不离。
陈苦儿是理家的好手,她把节省下来的钱都买了些家里的实用品。
有一次,她背着女儿跟着何奇特在外杂耍卖药,见一老头挑着两只半旧的一箱一笼来换药。
何奇特给老头把了脉给了药后对老头说:“老人家,我的药不值你两只箱子,箱子你挑回去吧,这药我送你了,回家后按时吃药。”
老头接了何奇特给的药道过谢后挑起箱笼准备离开,却被陈苦儿叫住。
老头误以为何奇特白送药反悔了,他有些不乐意地说:“我说呢,哪里会有白送药的人,却原来还是要我的两只箱笼,这药我就不要了。”
他边说边生气地把药往何奇特扔去。
何奇特见老头这样,有些生气地对老头说:“老人家,你不要得着人家的好而不知好,其实我是见你穿得破衣烂衫又挑着两只箱子前来换药,于心不忍才白给你药的,我给你的药换了个有钱人,莫说你两只旧箱笼,哪怕是两只新箱子也不够付看病给药的钱,你把药扔还给我,你可不要后悔,我不挣你的钱白给你药反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陈苦儿知道老头误会了她的何大哥,事情也是她叫住老头引起的。
她见围着的人都在看笑话,她想了想从她的包袱里拿出一吊铜钱递给老头说:“老人家,这钱买你的两只箱笼应该够了吧?”
老头见了铜钱,见钱眼开,高兴地说:“够够够,还是这位小媳妇爽快。”
他边说边接过陈苦儿递给他的铜钱放进他的口袋,准备挑着箱子离开。
陈苦儿傻眼了,想想自己做好不得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老头的一头箱子绳索对老头说:“老人家,你拿走了我的铜钱,就不应该再挑走箱子,不然你就还我铜钱,我们出门人赚个钱也不容易,你看我和我的孩子穿得这么破烂,都舍不得花这吊铜钱,我见你不要药,宁可把箱子挑回去,才知道你换药是假,卖箱子要钱是真,我猜想你家已几天没米下锅,我才拿这吊铜钱买你的箱笼帮你,你却得了铜钱又要挑回箱笼。”
老头被陈苦儿拉着自然走不了,他看看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见有人用不满的目光瞧着他,有人对他叫嚷:“赵麻子,你太不像话了,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竟然对这家可怜又善良的人下手,你要么把钱还给人家,要么把箱笼留下。”
老头这才放下两只箱笼,装糊涂地对陈苦儿说:“小媳妇,你看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你给我铜钱我就忘记了,现在我记起来了,箱笼归你了。”
他边说边急急走了。
老头走了一会,陈苦儿才发现老头没拿走他的药,她背着孩子抓起药挤出人群里向老头走的方向追去。
这时一个好心的老爷爷拦住了她并对她说:“你不要去追他了,他这种人是惹不得的,谁惹上他谁就倒霉。你和你的孩子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却还这么热心地帮助别人着实让我感动。”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吊铜钱交到陈苦儿手上说:“你仔细看看这吊铜钱是你的吗?”
陈苦儿睁大眼睛盯着老爷爷给她的那吊她已摸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用红绳子串着的铜钱,这吊铜钱确确实实是她的。
只是她不解为何会在老爷爷手上,现在又转回到她的手里。
她明明拿这吊铜钱给了老头换了老头的箱笼,她打量了一下老爷爷,大约七八十之间,有一种老人少有的气魄,根本无法跟小偷联系到一块。
老爷爷见陈苦儿盯着自己看,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着说:“孩子,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帮你吗?因为我觉得你太善良了,孩子,我可不是小偷,我只是帮你拿回你的铜钱,其实那两只箱笼是我家的,却被赵麻子偷去卖,正好被我撞见了,箱笼被他偷去我早就知道,只是想着是旧箱子值不了什么钱,偷去也就让他偷去呗,不想他拿着我的箱笼来骗你们的铜钱还不肯给箱笼,我自然是饶不了他,捉贼拿桩,他无话可说只好把卖箱子的钱给了我,这就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箱笼你喜欢就拿回去,也用不着你拿钱买,这吊铜钱你拿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下一片递给陈苦儿说:“箱笼里有些旧衣旧裤旧东西也一起送你们了。”
老爷爷说完就回去了。
何奇特继续忙碌着给人看病,见人群渐渐散去,才发现陈苦儿不见了。
他左顾右盼,总算看见陈苦儿手里拿着一吊铜钱欢天喜地地朝他走来。
陈苦儿把刚才遇到老爷爷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何奇特听。
何奇特听了后高兴地说:“苦儿,你运气真好,还是你最聪明,赶紧回家,帮我造个小聪明出来,哈哈。”